見她咬著唇,垂下眼,陳聖凱知道他成功過了這一關,遂勾唇輕笑,松了一口氣,低頭看著她的腳,夸獎著。「瞧!我眼光多好,挑了又挑,才挑中這雙高跟鞋,很適合你,穿起來超美的。」
陸佳茜澀笑了下,不敢說出鞋跟當天就被她扭斷的事。
「好了,我去一下洗手間,你想想看等會兒的活動,看電影還是逛街?」陳聖凱起身離開餐桌,手機擱在桌面沒有一起帶走。
他前腳才剛走,手機便響起。
「聖凱——」陸佳茜拿起他的手機,想快步追上拿給他。也許是公司里的重要事也說不定。
可是,當她不經意看見來電畫面時,眼楮無法置信地瞪大,臉色蒼白。
——那是陳聖凱和一個長發飄逸女子的合照。兩人貼得很近,臉頰還踫在一起,女子的手舉起來比出V的手勢,陸佳茜因此看清她手腕上的扶桑花銀手煉。
銀手煉在閃光燈下閃著冷冽光芒,很美,但是也很刺眼,刺得陸佳茜眼眶發疼、呼吸加速。
原來,手煉不是送給他母親。
原來,手煉真的是送給女友,只不過,那個女友不是她。
陳聖凱從洗手間回來,臉上掛著輕快微笑,渾然不知陸佳茜的心里怒火狂燃。
他坐下後才看見陸佳茜的臉色脹紅,眼眸里燃起兩簇怒火。他看向她手里的手機,心里明白了大概。
「她是誰?」陸佳茜渾身發抖,尖聲質問。「那個和你臉貼著臉的女人是誰?」
腳踏兩條船的事既然已經被發現了,陳聖凱反而豁達了,他也不繼續欺瞞編借口,反正這事早晚會泄底。
他沉下臉,狠心說出事實。「是我父母安排的相親對象,門當戶對,如果沒有意外,今年會把婚期定下來。」
他的話像一把刀,無情且直接地劈向她,陸佳茜感到天旋地轉。
「你……」她嘴唇發抖,連聲音也抖著。「你會不會太夸張了?一邊和我交往,一邊跟別人談婚事?」
「佳茜……」陳聖凱嘆氣,握住她的手。她這麼脆弱,他看得都心疼了,說實在的,無論他是否要跟別人結婚,他還是想擁有她,就跟他的父親或其它父執輩一樣,誰在外頭沒有另外發展?
「放手,別踫我!」陸佳茜甩開他的手,他令她感到惡心。
「你不要生氣,即使我結婚了也不會改變什麼,我們還是可以繼續交往,只要不公開就行,就跟現在一樣,我依然愛你,如果你覺得沒保障,我甚至可以在你名下買間房子。」
「你在說什麼?!」陸佳茜聲音拔高,眼眶泛紅,惡狠狠地瞪他。「你的意思是包養我嗎?陳聖凱,你是這樣看我的?」
她鄙視的目光讓陳聖凱惱了,他從小生長在富裕家庭,看著母親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默許父親在外另組家庭,在他的價值觀里,這並沒有錯,不值得她用看怪物的眼神看他。
第5章(2)
他們的紛爭太大聲了,引起鄰桌客人投來異樣眼光。
陳聖凱愛面子,壓低聲音說話。「佳茜!你別鬧了,我和你是不可能結婚的,我們背景差距那麼大。」
氣憤到極點,陸佳茜忽然冷笑。「結婚?!陳聖凱,你的想法真可笑,我也沒有要跟你結婚。」
拍桌子站起來,她死咬著嘴唇不肯落下淚。在這種爛人面前哭太不值得了,她轉頭忿忿走人。
身為現代新女性,她不是那種一定要以結婚為前提交往的女人,更不是貪圖飛上枝頭變鳳凰的麻雀,她只要求彼此是真心無愧,就算日後分手了,也能笑著回頭看這段感情,當成回憶,這麼簡單的願望有那麼難嗎?
周遭責備的眼光愈來愈多,陳聖凱覺得很丟臉,追在她後面,緊張地問︰「那你到底想怎樣?你可別對我的婚事搞破壞。」
陸佳茜停住腳步,緩緩轉身,驕傲地仰起下巴,看著他冷笑,僅剩的一絲絲情分全因這句話而消散。
她是那種愛不到就會搞破壞的女人嗎?
不是!她陸佳茜拿得起、放得下,就憑他?這個男人再也不值得她費一點心力,除了……
一名服務生端了一壺冰開水經過,她看了看那壺冰水……
「我想怎樣?」她的聲音很輕柔,但表情卻很陰沉。
陳聖凱哆嗦了一下,緊接著,即看見陸佳茜端起水壺,從他頭頂兜頭淋下。
「啊——」周圍驚呼聲此起彼落。
陳聖凱先是錯愕地瞪她,接著火大,氣急敗壞地咆哮︰「你居然敢這樣對我?本來還想給你機會的,現在,我跟玩你完了!」
陸佳茜臉上帶著不屑。給她機會?拜托!他當自己是誰啊?
她把水壺放回服務生的托盤上,像個戰勝的將軍,很得意、很解氣地說︰「太好了,我正想這麼說,我們確實玩完了。」
說完,邁開大步瀟灑走人,眾人的竊竊私語與指指點點她都不管,現在,她只想找個沒人的地方大吼。
沖動地離開餐廳,陸佳茜頭腦一片空白,沒有想到這里是市郊,也沒有想到要請櫃台幫她叫出租車,就這麼氣呼呼走了。
走出餐廳後,她還以為自己會哭,但是居然哭不出來。
她發泄似地走了一公里,身體疲憊了,氣反而消散了些。
又走了一公里,注意力不再集中在被背叛的挫折中,頭腦清醒了些,腳也開始痛了,她這才後知後覺想到,腳下穿的是陳聖凱送的高跟鞋。
愈走腳愈痛,新鞋子會磨腳,足後跟的地方磨得又痛又腫。
她自嘲冷笑,這雙鞋真沒她的緣,第一次穿扭斷鞋跟,第二次穿就走到腳痛。
看吧!送鞋子還真應驗了會讓情人跑走的魔咒。
不!與其說是送鞋子的魔咒,還不如說是她太遲鈍了,一直沒發現陳聖凱劈腿的征兆,只當是他工作太忙才會常常放她鴿子。
她不夠聰明精銳,不像某個人……腦海里浮現出曾劭永的臉。
大概是今晚氣得理智都沒了,她不假思索,沖動地拿出手機撥給曾劭永。
電話很快被接通,她的語氣顧不得修飾,滿是懊惱與自嘲,劈頭就說︰「你是對的!」
「什麼?」曾劭永被她又沖又怪異的語氣嚇到。
原本看到她的來電,他一陣心喜,誰知道接起後竟是這樣?
「陸佳茜,你怎麼了?什麼叫做我是對的?」
「你料事真是神準,連我男朋友有問題你都猜得出來,好像只有我是笨蛋似的,什麼都不知道。」她自嘲自諷,心亂如麻到已經不知道干麼打這通電話,還把不堪的事說給他听。
她瘋了,最脆弱、最無助時想到的人居然是他?
也許她太渴望有個人能把她從這痛苦的情緒里拉出來,而認識的人當中,就數他最可靠,她甚至想起那晚自己扭傷腳,他抱起她時,傳遞給她的安全感。
「陸佳茜?」曾劭永的聲音有點焦急。「你到底怎麼了?你人在哪里?」
直覺告訴他,陸佳茜需要幫忙,她听起來很不對勁。
「我……」陸佳茜忽然虛月兌,覺得自己好笑,打給他做什麼呢?「我沒事……」
她毫無預警地掛了電話,就像毫無預警地打電話給他一樣。
幣了電話後,她繼續走,每踩一步都像跟路面有仇似的,又狠又用力。
另外這邊,曾劭永困惑地盯著手機,不懂陸佳茜為何掛斷電話?
他回撥了幾通,但是陸佳茜都不接,曾劭永愈想愈是不安。
她在哪里?會不會有危險?
也許她的家人會知道她上哪兒去了。
他改撥陸之屋的電話,接電話的人湊巧是陸母。
「呃……伯母,我是……」他著急地打了這通電話,接通之後卻吞吞吐吐了起來,一時沒主張該怎麼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