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踩到你什麼了嗎?」
她的反應讓他覺得不太對勁,以他凡事都要搞清楚的個性,當然不可能就這樣讓她走,說什麼都要問清楚才行。
「啊?」
她才坐下就被他這樣問,腦袋一時轉不過來,低頭睞了眼腳邊,沒痛感也沒看到他踩著自己。
「沒有啊!你沒踩到我。」
凌紹洋哭笑不得地輕笑出聲。
「我是說,我是不是踩到你介意的點,讓你覺得不舒服?」他耐著性子解釋。
「喔!」她尷尬得小臉微紅,低頭凝著自己擺在膝上的小手,認真的考慮該不該將自己的家庭背景告訴他。
「水凝,把心事悶在心里對你一點幫肋都沒有,說出來會舒坦一點。」見她又不講話了,這倒新鮮,打從認識她以來,她鮮少如此安靜。
她的心跳快了半拍,回想相識至今,他還是頭一回喊她的名喊得這麼親密呢!
「我……不知道該怎麼說。」說與不說,她很掙扎。
「想說什麼就說什麼,但在你說之前,有件事我希望你能了解。」她的樣子還真像心有千千結、有苦說不出,他看了有些心疼。
可事情憋在心里,久了一定會出問題,他不想看到有點無厘頭又熱心公益的她承受那樣的難題,所以非要她說出來不可。
他一定會是個好听眾——對別人未必如此,但對她,他絕對會拿出一百二十分的耐心傾听。
「什、什麼?」媽啊!他的表情好認真,認真到令她心髒惴惴亂跳。
「以前的你曾經發生過什麼事,都過去了;不論你對我說了什麼,我都不會因為那些話改變對你的印象或觀點,因為我是個只看未來不看過去的男人,以前的你跟我無關,我只認現在我認識的你。」
第6章(1)
一段話清楚宣告凌紹洋的心意,卻也讓黎水凝感動得難以自抑,一雙眼控制不住地蓄滿感動的淚。
討厭啦!吧麼說得那麼感性,害人家都快掉淚了,討厭死了!
「欸欸欸!你眼楮紅屁喔!別告訴我你要哭了。」
凌紹洋敏感地發現她紅了眼眶,腦子里響起當當當∼∼不妙的警鐘,他豎起全身的寒毛,警戒地瞪著她。
好吧,他承認自己最受不了的就是女人的眼淚,那恐懼來自他的老媽。
在他懂事之後、潘叔出現之前,老媽堅強地扛起教養他的責任,但偶爾半夜起床上廁所時,總會听見老媽躲在被窩里偷哭的聲音。
當時他年紀小,不是很懂隱藏在老媽哭聲里錯縱復雜的心情,但卻感受得到老媽那股不敢在他面前宣泄的心酸,他卻沒有能力阻止母親的眼淚和心酸。
所以從那時起,他就受不了女人的眼淚,那會輕易勾起他深埋在內心最底層,並刻意遺忘的記憶,那股揪心且強烈的無力感——
其實這或許也是他沒啥興趣交女朋友的原因之一吧,他後知後覺地自我分析。
「……你講話一定要這麼機車嗎?」她瞪他。
這個臭男人,突然冒出這話,害人家剛才的感動都不見了,超級無敵討厭的啦!
「我又沒講什麼,有什麼好哭的。」他僵著臉戳了下她的額。
昏倒,以前的她不知道比他機車幾百倍,她好意思說他機車?她才拖拉庫咧!
「你不懂啦!」她啞聲嗆他一句。
「我不懂你就講給我懂啊!」他也不禁動氣了,聲音不由自主地變大。
就在兩人僵持的當下,大門的電鈴突然響起,清脆的樂音聲聲敲進人心。
「欸!電鈴在響耶!」
見他一動不動的仍坐在她身邊,她用手肘推了推他,狐疑他為何沒有任何動作。
「別理她。」他低聲說了句,像是怕外頭的人听見似的。
「……」
現在是什麼情況?門外有什麼?怪物嗎?
電鈴持續響了近一分鐘,響到屋里的兩人心都亂了,總算在約莫一分鐘之後,電鈴聲停了,兩人也同時松了口氣。
「有人來找你,你為什麼不開門?」等到門外的人差不多已離開,黎水凝終于忍不住發問了。
以這社區完善的警衛設施,能上樓拜訪住戶的,理論上應該是住戶所熟識的人,她實在不解他為何連誰都不問,就決定不開門,這情況著實太吊詭了,全然跳月兌她所能理解的範疇。
「說了不用理她,你看這不就走了?」他的神情和適才相較起來輕松許多。
「誰?」她丟出一個字。
「什麼誰?」他愣住。
「我說來敲門的人是誰。」她盯著他,神色算是平靜。
對方一定是個他不想見的人,而且與他相當熟識,她想知道那個人是誰,或許她不認識,但她就是想知道。
「你問這干麼?」他的笑容有點掛不住了,嘴角微微抽搐了下。
「不能說嗎?」她眯了眯眼。「那我們之間的事就別再提了。」
男人哪,越是不說的事越有鬼。既然他想追求她,那麼她無論如何都要打破砂鍋問到底,把所有事都問清楚,她再來考慮要不要跟他交往。
凌紹洋的眼角抽搐了下。「你現在是在威脅我嗎?」
「你要那樣想也行,我只想要一個答案。」她無所謂地應道。
凌紹洋定定地看她一眼,半晌後點了點頭。
「好,既然你想知道,也沒什麼不能說的。」
雖然他一點都不想讓她知道,可見她如此堅持,他也只有說了,卻暗自祈禱她知道實情後別受到太大的刺激。
「是你表妹,吳夢姍。」
丙然,黎水凝一听立即錯愕地瞪大雙眸,整個身體變得僵硬,顯然無法立即消化這個訊息。
「嚇到了吧!」他暗嘆,早預料她會有這樣的反應。「所以我才不想告訴你。」
「……為什麼不?」
黎水凝想起姍姍剛來的那天晚上,躺在她的床上對她說的那席話,她開始慢慢消化了些,不再感到那麼驚訝。
「拜托!她是你表妹,誰知道你會不會亂想!」凌紹洋翻了翻白眼,白痴都知道要避嫌,他這麼聰明的人,沒道理犯這種錯,是她堅持,不然他死都不講。
「她……經常來找你嗎?」
好吧,黎水凝承認自己很難不亂想。她感覺喉嚨干澀,極為困難地由口中擠出問題來。
「還好吧!不理她就好。」
他聳聳肩,想想還真令困擾,不是要不要應付她的問題,而是心里莫名的壓力,老覺得有人在窺探的感覺,滿不舒服的。
「她來找你幾次了?」
才約莫一個禮拜的時間,她想知道姍姍到底背著她做了多少事。難怪她經常會莫名其妙消失一會兒,然後又回到她那里,原來是跑來找凌紹洋了。
姍姍真有那麼喜歡他嗎?
她喜歡他哪一點?
她才見過他幾次面,難不成就膚淺的因為外型,她就煞到他了?
倘若只是看外型就喜歡他,那姍姍也未免膚淺得過火了!
「我見鬼的會記得!」他沒好氣地翻白眼。
人類的記憶很奇怪,往往是對自己有重要意義或特別在意的事才會記住,至于其他無關緊要的事就算了,沒有人會認真去記那些不在意的事,畢竟腦袋的容量有限,沒辦法像電腦的記憶體能夠擴充。
「就這幾天的事,你就不能想想嗎?」她急躁地加重語氣。
「這很重要嗎?」凌紹洋的眉蹙成一座小山,搞不懂她到底在在意什麼。
「我不是整天閑閑沒事,我也有自己的工作得做,不可能時時數她來按我家電鈴幾次。」
黎水凝又沈靜了。
是啊,大家都有自己的工作,雖然她和凌紹洋都屬自由業,但有工作是不爭的事實,那麼為什麼姍姍可以忍受如此無所事事的活著……噢!太難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