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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風暴 第15頁

作者︰瑪德琳

嘿,他幾時當起靈媒來,還學會了讀心術?

陶水沁心虛地蹙眉,但嘴巴頑強的不肯投降,「你當現在是拍藥妝店的廣告嗎?什麼發誓不發誓……」

伊末爾干脆彎起唇角含去她倔辯的嘴,奪擷那最令人失魂的甜蜜芳香。

她瞪大的眸子佔得滿滿的都是他,感覺靈魂深處因他的掠奪而悚然戰栗。

都是他……

那場時常縈繞腦海的古怪春夢,那晚車上不斷影響她判斷力,深埋在她心底隱密處的影像……原來都是他。

伊末爾不斷的伸探舌尖逗誘她的唇瓣開啟,她連貝齒都在顫抖,甜軟的唇瓣如春櫻般清新迷人。

彷佛穿越時空,回到那個荒謬的當下,重續他那粗蠻突兀,充滿宣誓意味的一吻,但這次,他的吻充滿了挑逗,技巧超凡。

直到水霧氤氳了她黑白分明的眼珠,伊末爾揚唇淡笑,緩緩抽身,凝睇她嫣紅的唇,愛戀的不斷流連。

「你知道嗎,愛情就象是信仰上帝,出于自覺性,毫無理由,更沒有線索可循,有時只要一個眼神交換,甚至是一個微笑的傳遞,就會在瞬間產生,哪怕僅僅是短暫的錯覺,也能迷惑所有感官知覺,直到確認這是愛情為止。」

他這一席振振有詞的理論瓦解了她薄弱的抵御,她陷入了找不到出路的巨大迷宮中,茫然恍惚。

假使愛情真如同他所說的那般毫無理性可言,那些發自潛意識的荒誕春夢,以及那些她刻意封閉不去理會的思緒……

「不,不對,這完全不對!」

第5章(1)

午後雷陣雨嘩啦啦地落下。

餅大的雨勢拍落一地泥濘的鳳凰花,紅燦如焰,像戀人間激情過後的余韻,更像此刻陶水沁兩頰久久未褪散的霞艷。

她仰頸瞟了眼雨勢,蹲坐在濕冷的地上,撥開濕覆前額的劉海,小心翼翼地湊近捂著左眼仰躺著的伊末爾,搔著後頸尷尬地問候,「你、你還好吧?」

之前驚惶的回神後,她驀然找回被他的氣勢嚇阻的「拳感」,刷一聲破風出擊,結果他不躲不閃,連眼神都未曾閃爍,直挺挺接下她這記突襲。

包慘烈的還在後頭。

她本能的防衛裝置瞬間自動開啟,長腿側踢一掃,外加兩記春麗拳,伊末爾這尊美麗雕像就這麼頹倒,然後,醞釀已久的低氣壓嘩啦啦降下雨露,就成了現在這經典的一幕。

陶水沁垮著臉跪坐于地,上演雨中懺悔記。天,幸好陸爸人不在這里,否則按照從前的老規矩,她肯定被坑殺,直接埋入游泳池底,直到變成一具枯骨,成了千古懸案都無人察覺。

「伊末爾……你還好吧?」雨勢滂沱,他遲不應聲,她極力撐開被雨水淋得刺癢的眼,干脆伏了上去,想扯開他捂臉的掌。

拉扯之間,遮掩臉龐的大掌驀然一松,淤青了一圈的半邊俊目竟帶著笑意,她傻在當下,旋即被他抄腰翻轉,兩具剛柔的軀體同時倒在地上。

「你裝模作樣騙我!」直到確定他是在開玩笑後,她惱怒的控訴身旁笑得開懷的惡劣家伙。

「幸好那年的你手勁沒這麼大,否則那一跌,我可能永遠都爬不起來。」

盡避雨下得再大,依然模糊不了伊末爾美麗的笑容。是的,美麗。

想到幾分鐘前她差點毀了火速榮登所有台灣寂寞女人性幻想對象寶座的精致藝術品,簡直是自行跳上坐往地獄的列車,找死!

「為什麼這樣看我?」伊末爾拉住妄想偷偷挪開距離的陶水沁。

她滿眼困惑,彷佛隔著一扇玻璃觀望著他。

雨勢轉弱,絲絲纏綿。

「好奇怪,你居然沒死。」口無遮攔是她最大的特色,眾人皆知。「我一直以為你活不過二十歲,可是總有種哪天你會忽然活跳跳蹦出來的感覺……很怪的感覺,我無法形容。」

「你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他深邃的眼神像一座迷城,困鎖了每一個觸目的焦距,例如她。

陶水沁惶惑的搖頭,胡亂抹去臉上的濕意。「我不知道。喏,像現在這樣,你跟我躺在這座庭院里,就好像你從來不曾離開過,你不覺得詭異嗎?」

看完電視報導之後,一再回憶那晚的情景以及從前的畫面,她試著模擬起再見到伊末爾時該用什麼表情和心態面對,然而想得太多,假設得再周全,都毫無用處,當幻想的情節真實的上演,她的臨場反應完全粉碎了先前腦海里的反覆排演。

面對如今的伊末爾,她感到迷惘且茫然,卻又同時帶著古怪的雀躍與澎湃。是虛榮心作祟?當他說他第一眼即認出她,她內心深處的一層迷障瞬間被刺穿,躲匿在里頭的異樣情感立即無所遁逃。

盡避已不同于十年前的羸弱形象,但他依然是那麼無法捉模,外表美麗又充滿透明感,彷佛一眼就能看穿,但實則什麼也看不清。

其實,陶水沁對這座華麗的別墅一直存有某種非理性的恐懼,她總覺得,這里儲放了太多寂寞,太多壓抑,太多蒼白,屬于伊末爾的青春。

「你知道嗎,在另一個遙遠的國度,有一個人獨自守過每個日出日落,在每個午夜想念一個身影,一個微笑。短暫的身體踫觸,看似微不足道,卻是足以支撐他挺身站起的動力。」

「你……是在說你自己?」她愣忡地撐起上身,狐疑地凝望著他,象是看著一個故事真實上演。

伊末爾仰著臉承受雨絲,目光縹緲。「我常常想起在台灣的日子,每個早晨,你牽著腳踏車沖進前院,然後蹬著輕快的步伐走上階梯,我躺在床上,揣測著你因為激烈運動而微喘的樣子……」

「等等,你沒事想這些無聊事干嘛?」陶水沁討厭他一臉緬懷的模樣,好煩啊,過去式的東西還去想它做什麼?毫無意義可言。

「也許你不相信,在英國的那些日子,我總是想著你。」

他此刻的溫柔目光與那晚的冰冷截然不同,會是刻意演戲嗎?

我喜歡你。那個蒼白的少年曾經在這座別墅里如是告白,這麼多年來,她偶然憶起,依舊感到胸悶心慌。

「你走得很倉卒,甚至連陸爸都沒有說過你離開是去了英國,你甚至沒有給過我們一封信……」她依然感覺得到,模糊的記憶里藏著一絲絲難解的惆悵,來自于這個曾經熟悉卻又陌生的男人。

「因為我不能。」伊末爾凜冽的眯起眸子,明明是躺姿,卻是睥睨的仰看逐漸放晴的蒙蒙天空,沾著雨絲的臉龐如玻璃般剔透。

「什麼叫作你不能?我不懂。」陶水沁微惱地喊道,覺得一切都發生得荒謬,自己卻站不穩雙腳,如涉流沙,不斷陷落。

忽然,他出現在那晚她臨時起意劫來的車里;忽然,他成了一個黑金集團的執行長;忽然,他從蒼白虛弱變成渾身蓄滿壓迫力道的男人……

又在忽然之間,她驚異的察覺自己這十年來時常不由自主地想起他,不曾間斷,且極其吊詭的是,她驚覺自己居然能夠輕易地跨越十年的空白,與他毫無隔閡的侃侃長談,卻不覺突兀,彷佛是她迂回閃躲了整整十年,還是繞回原點,爾後又恍悟,兩人間的對話早該如此。

「你知道我為什麼選擇回來台灣嗎?」伊末爾隱諱的閃避她的問題,撐腰坐起,迷離的眸光凝注她困惑的眼。假使真有命運之說,無庸置疑,他與她早連結著纏繞千回的絲線,宛若一體,無法切割。

「新聞報導有說,雜志上也寫了……」

「那是我讓想看的人看見的假象。」分享秘密似的,他將臉俯近,撥開黏在她秀挺鼻尖上的發絲,在她蹙起眉心打算拍開他的手掌之前輕柔地低語︰「我想得到你的心,水沁,即使沒有籌碼,即使沒有任何勝算,我都想得到它,不計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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