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喜歡上沫沫,從她每天去醫院里照顧他開始。
她那麼單純善良……她像個雪花,聖潔無暇,即使融化成水,也要滋潤大地。
同時,她那麼讓人心痛。
她從七歲愛上了一個人,為他等待,為他努力長大……
愛得那麼純粹,那麼真摯。
蕭誠又看向另一個方向,一雙人影深情地相擁。
沫沫說的沒錯,他們誰都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
人的一生會遇到自己愛的,愛自己的,但最終在一起的那個人可能既不是自己愛的,也不是愛自己的。
這就是生活,生活還得繼續!生活一樣精彩!
夏威夷蔚藍的海岸上,每個人都在享受著夏威夷干爽宜人的氣候和豐富的娛樂活動。
每個人都在輕松地消磨著時光。
唯獨一個人討厭夏威夷天氣的炎熱,討厭海灘上擁擠的人群。
尤其討厭海灘的雜亂無章。
所以她天天縮在酒店的房間里吃飽了睡,睡醒了吃。
「沫沫。」韓芊蕪走到她床邊,扶著腰,緩緩地坐下。「睡了一天了,怎麼還睡?」
「困!」
沫沫挪開遮住臉的薄被,睜開干澀的眼楮,看向窗外。
天就要黑了,濃郁的藍色。就像她從澳洲離開的那天凌晨。
天,濃郁的藍。
海,染了晨光的金邊。
她本想悄然離開,沒想到剛一出門就看見安諾寒孤寂地站在海邊,藍色的襯衫被海風吹得劇烈地抖動著。
比天還要濃郁的藍色……
「你要走了?」他眼眸一片沉寂。
「嗯。」她點點頭,想說點告別的話,又覺得什麼告別的話都是多余的。
「去哪?維也納嗎?」他一步步走近她。
沫沫搖搖頭,壓抑住後退的沖動。「去夏威夷找我爸媽,他們想我了。」
「我送你去機場吧。」
「不用了!」意識到自己拒絕得太迫切,沫沫緊接著解釋一下。「我說過,我不需要你照顧。」
末了,她小聲補充一句︰「你又不能照顧我一輩子。」
「沫沫……」他還要堅持。
「深雅姐姐比我更需要你。」
深雅的名字就像個機關,一下就會觸動兩個人最敏感的神經。
安諾寒腳步停滯一下,「那……你路上小心點。」
「我會的。」
他走近她,俯身在她額頭上留下淺淺的吻。「下飛機記得打電話給我。」
「好。」
沫沫快步逃離,腳步不穩,海灘上留下一連串或深或淺的腳印……
走遠後,她忍不住回頭,安諾寒還站在那里……
第6章(2)
在夏威夷這幾天,她一閉上眼楮就會想起那一幕。
想起他身影里那種深切的落寞和憂傷。
她常常會迷惑,親情,會有那麼濃烈的憂傷麼?會時時刻刻惦記一個人,包括她所在城市的天氣嗎?會吻她,唇舌糾纏,幾欲窒息的舌吻?會在夜深人靜時,把她抱在懷里,吻她敏感的耳唇?會在喝醉後沖進她的浴室,把她按在牆上肆意的親吻,撫模她的身體嗎?
如果這些都是親情,那麼愛情是什麼?
愛情,就是男人對女人深情地說︰「我愛你!」嗎?
沫沫揉亂自己的頭發,埋頭在枕頭里深呼吸,她想不通,怎麼也想不通!
「唉!我徹底拿你沒辦法了。」不知道什麼時候韓濯晨走過來,無奈地說。「你想和蕭誠去維也納就去吧,想去哪就去哪!」
韓濯晨以為她會馬上從床上跳起來,摟著他大聲說︰我就知道你最疼我!
可沫沫沒有。她閉上眼楮,眼淚還是涌了出來,落在枕頭上。
「沫沫?發生了什麼事?前段時間你不是天天吵著要去嗎?不是寧可和我斷絕關系,也要和蕭誠在一起嗎?」
她再也壓抑不住心里的委屈,爬起來,趴在韓濯晨肩上失聲痛哭。「爸爸,我想他,我好想他.……」
「他?蕭誠?」他憐愛地捧起她的臉,為她的眼淚緊鎖眉宇。「是不是蕭誠和你說了什麼?他傷害你了?!」
她不住地搖頭。「我想他,比他去英國的時候更想……他好像去了很遠的地方,再也不會回來……」
她明明還可以打電話給他,還可以見他,可她卻覺得自己徹底失去了他。
後來她才明白,她失去的是希望,以前盡避希望渺茫,總還有一線存在,她可以在患得患失的感覺里找到點快樂慰藉自己,現在連最後一線希望都消失了。
她的生活就像失去鋼筋支撐的高樓大廈,一瞬間坍塌成泥土瓦礫,塵煙四起。
「沫沫?」韓濯晨的表情瞬間變得很凝重︰「你是不是愛小安?!」
「我……」意識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她咬著手背,不再說話。
「你跟爸爸說實話,你是不是愛他?」
「是!」她哭著說︰「可他不愛我!他去英國沒多久就和深雅姐姐在一起了……我看見過他們的照片,也看過深雅姐姐寫給他的信……我不想拆散他們。」
「你!」韓濯晨氣得不知說什麼好。為了沫沫和安諾寒能走到一起,該做的不該做的,他都已經做了。「你怎麼這麼傻?!喜歡就要去爭取!」
事到如今,他總不能再去逼著安諾寒取消婚約和沫沫在一起。
「可他不會拒絕我,不管他願不願意……」
「我明白!」韓濯晨黯然拍拍她的肩。「沫沫,小安已經訂婚了,路是你自己選的……」
她點點頭,終于明白了那句話︰
愛錯了,就要承受這個苦果,沒人能救贖你!
從夏威夷回來之後,沫沫變了。
和朋友出去玩,泡吧,唱歌,跳舞,開始參加各種類型的Party,越瘋狂的她越喜歡。
每天,她瘋狂地笑,瘋狂地吃東西,玩的筋疲力盡才回家。
因為筋疲力盡之後,她才能睡得著。
如同彼岸花,沒有綠葉陪伴,仍在酴醾地綻放!
有一天,畢業狂歡Party上,一個高大俊朗的澳洲男孩兒紳士地站在她身邊,問她︰「我可以和你說幾句話嗎?」
她仔細看了他好久,才恍然想起,他就是那個曾經給他寫過情書的小男孩兒。
幾年過去了,那個讓她頭疼不已的小男孩兒已經有了大男人迫人的氣度!
「什麼話?說吧。」
他坐在她旁邊,態度鄭重地說︰「做我女朋友吧。」
又來了。
沫沫揉揉眩暈的頭,笑著問︰「你還想和我約會?!」
和其他男人約會,這不失為一個平復失戀創傷的好方法。
「不是約會,我想和你結婚!」
她笑不出了。對一個澳洲男人來說,結婚,代表他願意放棄隨意和其他女人發生關系的權利,所以,這句話遠比「我愛你」更真誠感人。
她張開嘴,一句「OK!」噎在嗓子里,怎麼也發不出來。
「謝謝!」她說︰「對不起,我不能答應你。」
他沒問理由。
她也說不出理由,不是不喜歡他,也不是不想找一個愛自己的男人,認真交往,認真生活。
可是在她想要答應時,腦海里全部都是另外一個人的回憶……
有些東西,一生都無法擺月兌。
比如回憶,回憶是靈魂的斷橋……
沫沫走到吧台前,拿起紅色的香檳酒瓶,一口氣喝了大半。
總以為愛過了,痛過了,會懂得保護自己,會懂得放棄毫無意義的堅持。
總以為生活並不需要無謂的執著,沒有什麼不能割舍。
總以為刻骨銘心的不是愛情,而是遍體鱗傷的痛。
原來不是。
對于安諾寒,她不是放棄了,而是選擇繼續偏執的暗戀著!
那晚,沫沫搖搖晃晃走進家門,韓濯晨再也不忍心縱容她近乎瘋狂的憂傷。「夠了!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
「我知道自己做什麼!」沫沫笑著回答,醉酒後的笑,飄忽迷離︰「我十八歲了,我可以對自己的行為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