娥皇面露驚惶,跌坐在沙發上,「不可能,我爸爸他……」她已經嫁給他了啊!女婿不是半子嗎?
「你是他的親生女兒,雖然他對你稱不上慈愛,但是為人父該盡的責任,他一樣也沒有遺漏,只是比起女兒的幸福,他覺得大權在握、永保千秋事業,對他的吸引力更大。」
娥皇知道父親對于追求權勢這件事,永遠精力無窮。
「你為什麼要救我?為什麼要拿宓靜的心髒來救我?如果我對你而言是仇人的女兒,你大可……你是為了修的繼位?!」
「沒錯,我都計劃好了,天衣無縫,唯一的失算就是你居然離開醫院,搞失蹤,逼得我只好找人假扮你。」左克儉好整以暇的坐在黑色皮制沙發上。
娥皇,你是笨蛋!把他在書房里說的那番話與現在這些結合。
一切都合理!好可笑,她為了自己奪走宓靜的生命而遠走他鄉,每當夜幕低垂時,愧疚就開始啃噬著她,思念糾纏到她無法呼吸,甚至不敢踏上這塊土地,結果一切只是他天衣無縫的計劃。
他的回頭狠狠甩了她一巴掌,對大家都有利的決定?
淚水滑落臉頰,她不想哭的,在分開的七年間,她一直告訴自己要堅強,反正地球就這麼大,不管怎麼逃……嗚……結果這一切只是她自作多情。
他們沒有愛情,有的只是算計!
所以他從什麼時候開始算計?
從見面的剎那嗎?
迷蒙的淚眼使她無法看清楚他的臉孔,原來她從沒有看清楚。
左克儉沒有安慰她,畢竟惹她傷心的人是他,由他來安慰,只會變得可笑。
他起身來到廚房,開了一瓶礦泉水,靜靜的遞給她,讓她補充流失的水分。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的哭聲漸歇,除了眼楮紅腫外,連鼻子都紅通通的,至于衣袖,則沾了不少眼淚和鼻水。
「我不會答應離婚,不會讓你如願娶那個什麼K集團的千金。」娥皇抽抽噎噎的說。
「何必呢?你想用得來不易的生命跟我耗嗎?」左克儉一派愜意。
「所以你接下來打算制造一些意外災害,讓我永遠都無法為自己討回公道?」
「你想從我身上討回什麼公道?我已經把宓靜的命送你,這是不爭的事實。」
「你現在有機會收回去,但是你要小心,我有可能反噬!」她惡狠狠的瞪著左克儉,挺直背脊,驕傲的走向房間,「當我氣到想咬斷你的頸動脈時,我們不適合同房,我想你也不願意跟母老虎關在一起。」
砰的一聲,她關上門,甚至落鎖。
他苦笑的搖頭。這丫頭似乎忘了誰是這屋子的主人,備份鑰匙就放在書房的抽屜里。
他沒有起身,坐在沙發上微笑,細細品味著飄散在空氣中的淡淡夜來香味。她把鄉下摘采的夜來香放在衣櫃里,這是她小時候養成的習慣,回到熟悉的環境後,很自然的重拾過去的習慣。
她一直沒有變!盡避幾乎跑遍半個地球,相隔好遠的夜來香再次回到他身邊,只是這次的夜來香帶著火焰。
我已經把宓靜的命送你!
這句話在她的腦海里盤旋,娥皇原以為自己會失眠,沒想到再睜開眼時,窗外一片亮白,她被太陽擾醒。
老天!她怎麼會睡得這麼熟?這是敵窟耶!
她用最快的速度梳洗完畢,走出房間。
客廳靜悄悄的,空無一人。
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娥皇放大膽子,打開每個房間的門仔細觀察,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尤其是書房,他沒有把這機密文庫上鎖是敗筆。
只是她翻遍每個角落,什麼也沒有發現。
可惡!難怪他不上鎖,而且他的生活也太貧瘠了,書架上放的全是專業書籍,從管理到建築,分門別類,擺放整齊,就是沒有小說、散文,連視听室里都是歷史劇和戰爭片。
她在他的書桌桌墊下看見一張紙,用書法寫著︰世事洞明皆學問,人情練達盡權謀。
找不到任何可利用的東西,娥皇惡作劇的故意用鋼筆在那張紙的一角寫上「狗屁」兩字當注解。
氣死他最好!居然把算計、權謀當成自己的座右銘。
突然,她不小心動到紅外線鼠標,原以為是牆壁的牆面瞬間發亮,居然是嵌壁式的薄型LED顯示器。
這是她頭一遭看見這種高科技,以前只在電影中見過,她移動鼠標,進入頁面的電子信箱,點選最近一封他看過的信。
南非鑽石山挖出一顆重達三百七十二克拉的果石,請示他要怎麼處理。他還沒有回復,應該是在評估什麼事情。
靈機一動,娥皇決定幫他回復。
近期內我會請一位設計師將設計圖傳給你們,你們就按圖切割出我要的款式。
按下回復,信件寄送完成。
哼!接下來她會好好的完成身為假設計師應該做的事。怎樣的圖案才會一鳴驚人,搞砸他英明的名聲?
娥皇若無其事的走出書房,既然都沒有人在,那麼她為什麼要乖乖的留在屋子里?
她本來想換下一身家居服,站在鏡子前打量自己,洗得變形松垮的T恤領口,胸前是成群綿羊的圖案,背後則是剃毛後的小綿羊,純棉的質料舒適得讓她舍不得丟掉,這是她在新西蘭的戰利品,下半身則是純棉熱褲,加勒比海岸邊民宿小屋提供給她的工作服。
昨天進大樓時,她發現這里門禁森嚴,采萊姆石的大廳地板光可鑒人,出入的人非富即貴,如果她穿這樣還到處宣稱自己是左太太,一定會招惹來充滿輕視意味的側目。
好!不更衣。
娥皇穿上從鞋櫃里找出來的舊涼鞋,決定就這麼出門。
電梯停在七樓,一名身穿雪白襯衫搭上寶藍色七分褲,穿著涼鞋,露出涂著蔻丹的腳趾,拎著一只柏金包,拿著識別門卡的貴夫人站在門外,見到她時嚇了一跳,頻頻打量她的穿著。
「電梯下樓,你要搭嗎?」娥皇笑容可掬的問。
「我等人,謝謝。」
意料中的回答,娥皇按下關門鍵。
她穿成這樣在這棟豪宅出入,等一會兒那位貴夫人一定會去向保全人員抗議,怎麼可以讓外人隨意進出,忽視住戶安全。
說到隨意進出,她突然想到,那位貴夫人手里拿的是識別門卡,如果這棟大樓的門都是采智慧感應式,那麼她家呢?她似乎完全忘記這回事。
這里不比以前她住的住宅區,可以隨便請鎖匠來開門,她在意大利還曾收到鎖匠給的貴賓折價券,但這里是豪宅,保全人員不可能無故讓她找人來開門,最重要的是,門上連鎖孔都沒有。
娥皇皺起柳眉,再怎麼想破頭也于事無補,不如先去吃早餐填飽肚子再說。
電梯來到一樓,她和善的朝保全人員微笑,拉開玻璃門,迎面而來的熱風差點讓她窒息,迫不得已張開嘴巴呼吸,結果空氣中夾雜著懸浮微粒讓她不停的咳嗽。
台北的空氣質量好糟糕,比東部糟上一百倍。
她來到外面不到十分鐘,淚水和鼻水流個不停,憑著堅強的意志力,繼續往前走。
不一會兒,她挑了一間看起來明亮的咖啡廳,走進去,點了早餐和拿鐵。
娥皇迫不及待的喝一口咖啡,濃郁的女乃香帶著微酸的口感,遠不及法國的香醇,但是有她最愛的牛女乃香甜味。
走過這麼多國家,她覺得還是自己的國家最好。
這里似乎是商業區,透過玻璃,她發現上班族行色匆匆,還不時低頭看表,頗有擋我者死的氣勢。當然,這是她自己的幻想,她喜歡這樣透過玻璃看行人,听不到他們的任何對話,單從行為開始加油添醋,任由她自在的為世界添上幾筆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