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希芸听完他說的,才知道原來自始至終,她只是被他選上陪著演一場戲的配角。她還天真地以為,梁維諾真看上她、真愛上她了!
她忽然好心疼這個男人,並且忍不住嫉妒起那個被他深深愛著的妻子。
為什麼她沒那麼幸運,可以認識這樣一個對感情執著的男人?
梁維諾輕描淡寫地回應洪希芸的問題。「不用擔心,我還有個認識十幾年的醫生好友。」
「你真要這樣做?你可能會孤獨地死掉啊!」
「我無所謂。只要我愛的人能減少痛苦,我什麼都無所謂。」梁維諾淡淡地說。
「……好,我幫你!我要三千萬,另外,請你答應讓我陪你,直到手術結束。如果你不答應,就算你給我三千萬,我也不幫你。」
「為什麼要這樣?你知道我其實不愛你,你不需要陪我的。」
「你愛不愛我,跟我想陪你,這是兩碼子事。」她頓了頓,說︰「如果你最後會死的話,我不想讓你孤單地死去。」
「人最後都會死的。」梁維諾的語氣有點嘲諷。
「你知道我的意思。每個人最後都會死,但像你這樣的男人,不該落得孤單死去的下場。」洪希芸的眼帶著悲傷的神情看他,真誠地說︰「我認識不少男人,卻從沒認識過像你這樣的男人。我希望能陪著你,不想你孤單一個人去面對人生中最重大的事,這是我對你的心意。」
洪希芸有點想哭,她悲傷著自己從前總是遇人不淑,悲傷著自己遇不到像梁維諾這樣真誠的男人。
或者正確的說法是,她已經遇到了,可是梁維諾愛的不是她。
梁維諾望著她,不可否人,他有些感動,在這種時刻,她所提供的溫情,比三千萬珍貴多了。
「你要陪就隨你吧。謝謝你幫我這個忙。」
「不用客氣。畢竟你答應給我三千萬。」
「三千萬就夠了嗎?你必須暫時退出演藝圈--」
「夠了。」
事實上,答應陪梁維諾演出這場戲,三千萬的代價確實少了些。她必須宣布暫時退出演藝圈,畢竟他們將要‘私奔’到美國,一旦私奔,她又怎麼可能繼續從事表演?而她光是一年下來接走秀、告廣的收入,就不止三干萬了!
可是說也奇怪,能幫他這個‘大忙’,她覺得三千萬,很足夠了。
或許是看他如此深愛他身邊的人、深愛他的妻于,那份深愛打動了她吧。
「這陣子,我可能都得借你的沙發睡。」
「我無所謂,沙發也覺得無所謂。」
梁維諾笑了笑,他發現洪希芸也有些幽默。
「我不太懂,你為什麼不一開始就告訴我實情?還在你的辦公室……」
他笑開,神情卻有些難過,解釋道︰「一開始就告訴你,萬一你不同意呢?我的時間不多了,Austin說我的情況會越來越糟,頭痛會更嚴重不說,視力也可能會減退。我有感覺,最近看東西開始有點模糊了。我不確定我有足夠的時間再去找另一個女人,所以只好假裝追求你了。只要先演到在辦公室的那一段,事情就解決一半了。」
「但……你怎知道那天你妻子會去呢?你要她去的嗎?」洪希芸實在想不透。
「特意要她去很奇怪吧?我只是猜她會去,因為那天的前一晚,我睡在你這兒。我們結婚兩年四個月又二十五天,除了出差之外,我不曾在外面過夜。我預料一旦我整夜沒回家,照她的個性,她應該會在隔天中午到辦公室去找我。」
「你很了解你的妻子。」
「因為我愛她,愛得比誰都深。」
梁維諾的語氣淡淡的,但那話听在洪希芸耳里,卻很有重量。
看著他拿起另一根煙,洪希芸深深被他的話感動著。
偌大的空間里,沒人再開口。
汪家尉將車停在路旁,再轉個小彎,他們就可以開上飯店正門的車道了。
這是一家五星級飯店,他剛剛撥電話訂了總統套房。
因為蔣緯茵說,今天她不回去了。她說,從他們第一次吃飯那天起,梁維諾就沒在家里睡過,這情況已經十天了。
汪家尉看著坐在駕駛座旁的蔣緯茵,她的雙手不自覺地絞握,這顯示她很緊張。她一雙眼楮看向車窗外,就是不看他。
「你確定要這麼做?」汪家尉問。他不希望她賭氣,雖然他想要她。
蔣緯茵終于轉頭看他,嘆氣說︰「十天夠了。我的心已經徹底死了。沒什麼理由,再跟他耗下去。」
「沒理由再耗下去,不見得要跟我上床。」
「……十天前,我跟他說,等我把他在我心里的位置換給別人後,就能跟他以外的男人……發生關系。我想證明,他已經不在我心里。」
汪家尉忽然覺得他需要一根煙、或者一杯酒。說穿了,他只是蔣緯茵用來證明什麼的媒介,而他非常不喜歡這種感覺!
「你讓我進退兩難。」手邊既沒有煙,更沒有酒,他只能不甘願地說。
「……你不想要我?」
「就因為想要才進退兩難。我想要,但不是這種要法。我希望你是因為我而跟我上床,不是該死地為了證明某個男人已經不在你心里!這種上床理由很爛,你侮辱了我對你的心意!」
「我……對不起。」听著他激動的語氣,蔣緯茵接不上話,只好道歉。
那句‘對不起’,真讓汪家尉莫可奈何。
算了!他打方向盤、踩油門,車子順利開上車道,轉眼就停在飯店門口。
他下車,將車子交給飯店人員泊車,接著走到另一邊,將還坐在車內的蔣緯茵牽出車外,然後很突然地,就在大庭廣眾下,狠狠地吻上她的唇。
他的吻很深,充滿了需索,根本不管周遭有許多進出飯店的人,都停下腳步注視他們,像是故意要表演給大家看似的。
蔣緯茵立刻回應他,甚至將雙手環上他的頸項。
好片刻過去,他終于放開她。車子已經讓人開走也停妥了,幫他泊車的小弟,拿著鑰匙回到飯店正門。
他挽著她,走進飯店,在她耳邊說︰「既然要演,就演得徹底些。那些跟了好幾天的記者大人們,剛剛應該拍到了不少好照片。接下來我們再這樣手挽著手進飯店,就很夠他們寫出一篇精彩的報導了。」
「我……其實希望這不只是演戲。」
「那得要進了房間才知道結果,但我很懷疑會是我想要的結果。」依他的直覺猜測,蔣緯茵今天要真能跟他發生什麼……那才真是見鬼了!
這十天來,她沒有一天不談梁維諾的。他真是……敗給她了!
半個小時後--
唉!汪家尉真想對自己為‘先知’。
他離蔣緯茵有幾步遠,看著她坐在大床上,將襯衫扣子解開了兩顆,然後手就放在第三顆衣扣處,僵硬了不再動。她維持這姿勢,已有十幾分之久了。
他很有耐心地站著,等待她自己想通。兩個人像在比誰有耐性似的,完全沒有動作。
汪家尉一直安靜地等著,沒想到最後竟等出了她的眼淚。
看見她的眼淚,他就沒轍了。汪家尉走上前,在她旁邊坐下,拉下她的手,將兩顆解開的扣子重新扣上。
「你做不來,何必這樣勉強自己?」他拍拍她的臉,有點心疼。看來,她是真的愛慘了梁維諾。
「哇……」蔣緯茵一下子放聲大哭。她好生氣、好傷心,氣自己軟弱,趕不走霸佔她心頭重要位置的梁維諾,像個傻瓜般還愛著已經不愛她的男人!可雖然她好生氣,卻氣到只能用哭來發泄。
她哭得不計形象,一邊哭還一邊罵道︰「為什麼這麼不公平!為什麼他可以,我卻做不到?為什麼……為什麼我要道麼愛他?不公平、一點都不公平!梁維諾這個王八蛋,不愛我干嘛不早說?渾蛋、壞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