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小姐,我是房華倫,《瀟灑》的發行人。」房華倫低沉、沙啞的聲音,好像是從喉嚨發出的呢喃,直教人雙腿發軟。
「我知道。」她五分鐘前才看過他的照片,不過她覺得他本人比照片更好看。「你喊住我有什麼事?」不過她應該猜得到他是為什麼事而來。
「我們找間咖啡廳坐下來再談好嗎?」房華倫極禮貌地說。
「不好,在這里談就可以了。」她冷冷地說。
「這里蠻冷的,你確定不去咖啡廳?」
「就在這里,不然不要談了。」她有點搞不懂自己干嘛不走開,還在這里听他?嗦。
「好吧。」他抬起雙手,做出投降狀。「我喊住你,是希望你收回對本人及《瀟灑》的不當言論,你不用在報紙上登道歉啟事,只要在廣播時道歉就行了。」
「恕難從命,我想我並不是第一個對你和《瀟灑》有那樣評論的人吧。」
「你的確不是第一個,但卻是最激烈的一個。」她甚至發起拒買《瀟灑》運動。
「如果我堅持不道歉,你會對我提出告訴嗎?」
他咧嘴一笑。不用說,他的牙齒自然整齊潔白了,而且沒有一顆假牙。
「我是愛好和平的人,很少跟人在法庭上相見。」
「你愛好和平?」她嘲弄地說,「我剛剛才收到你的律師信。」
「那封信不是我的意思,是我的主編。」他溫和地說,「我不會對你提出告訴,盡避你說我是沙文豬、可以去死的低級男人。」
「我承認我有小部分失言,不該叫你去死。」意思是她大部分沒說錯,從他言行舉止中,她肯定他是沙文豬,而低級——辦那種雜志的男人,她想高級不到哪里去吧!
「如果你了解我的話,就會知道我不是沙文豬,也不低級。」他又說,「有空一起吃晚餐嗎?我們彼此了解一下。」
必麗敏看著他,表情好似他是邀請她一起在台北街頭果奔一樣。
「我沒空。」她粗聲地說,同時內心為這個男人的大膽而感到驚訝。
「不管是什麼事或和什麼人約會都取消吧!我會給你更美好的時光。」
她發現自己瞪著他。「我並沒有事,也沒有約人,我只是不想和你吃飯。」
「大部分的女人都很期待跟我共進晚餐。」
「我可不是大部分的女人。」
「當然,你比大部分的女人美麗。」房華倫的嘴角浮現一絲滿意的微笑。「真高興你是個如此美麗的女人。」
她美麗,他有什麼好高興的?關麗敏可不覺得受到恭維。
「我看不出我們之間有再談下去的必要,我要回家了。」
「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房華倫迅速地說。
「不必!我自己有車。」她的口氣非常不好。
見無法說服她,房華倫只好放棄。
「那——好吧,關小姐,再見了。」說完,他向她迎面走來。
必麗敏覺得全身神經直立,又不願拔腿就跑。
他走到她旁邊,貼近她的耳朵,咕噥了幾句。
她沒听清楚他在說什麼,因為剛好有車子呼嘯經過,說完後他坐上路邊一輛紅色法拉利跑車,關麗敏呆呆地看著跑車開出停車位。
房華倫對她說了什麼?她努力回想……終于給她想出他靠近時說了些什麼——
你是我的,寶貝——他的語氣充滿了佔有欲和侵略性。
「去、你、的!」怒極了的關麗敏對著法拉利車尾比出了中指。
星期五早上八點,關麗敏醒來,從床上滾落到地板上的一堆慢跑服中,接著刷牙,在臉上潑點冷水,照例拉拉腿筋,然後便從後門出發。
她跑了三哩路,半小時後到家。洗好澡,穿上牛仔褲、毛衣和網球鞋之後,便開著她的小喜美趕往公司。
一小時後,關麗敏走進辦公室,看到薇薇安坐在她辦公桌後,手里拿著昨日那本雜志,直瞪著她。「關姐,你怎麼可以——我不跟你好了。」
「我現在才知道你有多重色輕友,可以為一張為男人的照片跟我絕交。」
「哎喲,男人不壞,女人不愛嘛。」薇薇安嘟著嘴。「只是愛他的女人太多了,他仍在交往的女朋友有十人,三位模特兒、一位女明星、四位空中小姐,再加上公司的秘書和一位有夫之婦。」
「那種男人,應該接受人道毀滅。」關麗敏激動地說。
「關姐你好狠喔,那麼帥的男人做閹雞?太暴殄天物了,很多女人會心碎的。」
「我相信他已經讓很多女人心碎了。」她覺得做房華倫女朋友的人都很傻,那種男人是不可能安于一個女人的。
「關姐,你對男人感興趣過嗎?」薇薇安好奇地問。
「從沒有。男人是食物鏈里最低層的生物,沒有一個好的。」
「不是所有的男人都不好,總有一兩個好的吧?」
「可惜那兩個好男人,被我兩個好朋友套住了,所以又沒好的了。」她承認黎柏藍和左大衛是好男人,很高興閔樂琪和闕幼玲得到每個女人都想要的幸福。
「還是有好的啦。」薇薇安懶懶地說,然後站起來,「噢,我差點忘了,剛剛有你的電話,是一個聲音很性感的男人打來的喲。」
說完,伊走出去,關上身後的門。
聲音很性感的男人?誰啊?她腦子里毫無頭緒。男人,她認識的又不多,似乎沒有薇薇安形容的男人。
不想了,反正那個男人若真有事找她,他會再打來。關麗敏抓起腳下的郵袋,提到桌上,倒出袋中的數百封信。
這些全是她「粉絲」的來信。
由她企畫和主持的「姐姐妹妹站起來」節目,固定在每周一到周五的下午三點到五點播出,從年初開播以來,就受到女性朋友熱烈的回響,在叩應節目中已屹立不搖,並且它的知名度還在直線上升。
那些來信大部分是和她討論男女問題,不管問題有多千奇百怪,她都會一一回信。
第1章(2)
在她回信回得七葷八素的時候,電話鈴聲響起。她拿起話筒,將它夾在肩膀上。「我是關麗敏,你好。」
就像薇薇安說的,電話那頭的聲音充滿磁性,饒有男人味。「你好,關小姐。」
「房華倫!」她管不住自己驚訝的嗓音。「你有什麼事?」
「和昨天一樣的事。」他愉快地說,「晚上一起吃飯?」
「我的答復也和昨天一樣。」
「不要這樣嘛。」他拖長語調。「你總要吃飯吧。」
「誰不吃飯,又不是神仙。」奇怪了,跟他說話,她的火氣總是特別大。
「我要怎麼做,你才肯賞光?」
「你怎麼做都沒用,不要再來煩我了。」說完,她用力掛上電話,希望此舉能震聾他的耳朵。
「什麼嘛,以話用電話就可以追上我——」她咕噥著,把手中的筆往辦公室的一角扔去。「用噴射機也追不上!」
接下來關麗敏根本無心回信,房華倫的笑容不斷浮現在她的腦海,還有他低沉、性感的聲音。
信可以回家再看再回,可是半小時後她得進錄音室,她不能再被房華倫困擾、分心。有生以來,第一次有男人令她心神不寧,她不喜歡這種感覺。
于是關麗敏走出辦公室,到盥洗室洗臉。
半小時後,關麗敏進了錄音室。
「現在社會上流行不倫的戀情……」她念著桌上的稿子,「接下來我們來接叩應……台北的王小姐,你在線上了,請說。」
一個女人哭哭啼啼的,「我也不想做第三者,可是第一眼看到他,天啊,一股強大的吸引力將我拉了過去,等愛上他,我才知道原來他結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