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兒會一直在您身邊陪您,不離不棄,但離兒做不到……證明。」
「你這麼說的意思,擺明著就是要和我斷了關系,這還叫「沒別的心思」?」
離兒不解的望向眼前的男人。
不然他還想怎樣?他不就是想斷了關系才娶別人,才立她身分的嗎?如今這麼說,又算什麼?
「還不懂嗎?沒關系,大少爺解釋給你听。」他的聲音一如當她夫子那時溫和謙良,可接下來要說的內容,可是天差地別。
他傾向她的身,與她拉近距離。
「這意思嘛,就是在說,你我身分再如何變化,往後情勢如何走向,都不會改變我們之間的關系,然而,其他的事,你也別胡思亂想,伍顏她並不會對你造成威脅,就是地位都遠不及于你,而我們還是如同往常那樣生活,一點都不變。」大手覆上她如蛋殼般無瑕的臉,愛憐的說道。
一點都不變……
所以他的意思是要求她過著以往的日子?閑來無事還得上床伺候他?不知禮義廉恥的與他共謀,放蕩的與他苟合,一塊背棄他的妻?
「我做不到!」他要怎麼對待他自己的妻子,她管不著,可是要她欺負人家小姐,她做不到!
離兒如今才看清她的少爺竟是這種男人!比到嬌香茶會尋小妾的男人還要不如!至少那些男人還是征得正妻的同意,才會迎娶小妾,誰像他,要她不明不白的用庶妹的身分……和他暗渡陳倉,還要與他……這麼令人不齒的要求,虧他說得出口。
瑞木修言狠下心腸,繼續說︰「做不到也得做!誰教當年你硬是要留在我身邊,既然許下承諾,就容不得你後悔!」
他說完,也不再讓她有回話的空間,打橫抱起不安分的她,踏上了床,用實際的動作,證明他粗野蠻橫的決心。
她從哭喊到屈服,從哀求到順受。
整整一夜,她總算斷了拒絕的念頭。
淋灕盡致的歡愛過後,她轉身面向內側背對過他,說話的聲音是嘶啞的,可見方才的雲雨有多激烈。
「大少爺……能不娶嗎?」她問了,是她給自己一次爭取的機會,唯有一次。
他不語,讓她徹底死心。
也罷了。
她再問︰「所以……離兒還是您房里的丫頭?不是什麼庶小姐?」
她可以不用在乎別人會去議論的是非?不去理會他的新婦會心痛欲絕的感受?
他從後面環抱住她,有種將要失去她的心情在作祟,他舍不得……「嗯,沒錯,你是我的人,一輩子都是。」
她本來就與他沒有血緣,這是爹認為自己將不久人世時向他坦白的。
但是他故意順勢在眾人面前確立她庶女的身分是他計畫中的一環,一來徹底杜絕庶弟們對她的企圖,二來是讓事情照他所規畫的路徑走下去。
「那尚書小姐呢?你將她擺在哪里?」多可憐的女人,而她是傷她心,破壞她生活的幫凶。
他很想對她說,那個女人自己會去找地方擺,不必他們兩個替她煩憂,可是不能,他還不能對她說這樣的話。
「她住她的月園,你仍是睡在靜園,沒有沖突。」
是嗎?會是這麼簡單,那就好了。
只怕,他是錯的,而沖突,會在看不見的地方,張揚五爪的發作。
依著男人的懷抱,是她最後奢侈的享受。
臨睡前,她彷佛听到男人的嘆息,深遠,且長。
第10章(1)
喜神還是降臨了瑞木家,給足面子的晴空萬里,再好不過的迎親好日。家門外,綿延的人龍,只為一睹新人的風采。他們並肩而行,叩首拜堂,羨煞不少待嫁女兒心。
新嫁娘很美,看那行步姿態的腰肢婷立,就可以知道。
新郎倌得意,看那來者不拒的捧酒牛飲,就可以知道。
整日的歡騰,也有曲終人散的時候,當新郎倌送走最後一批客人後,也到了新房,準備洞房喜事。
諷刺!離兒是守新房的丫頭,而他是入新房的新郎。
當他越過她的身,正要抬手推門,離兒不知哪來的勇氣,出聲喊住了他。
「大少爺可還記得,離兒的名字是您賜予的?」
瑞木修言聞言,背影震了一下,冷硬的回道︰「嗯。」
「「離兒」的本意,是您要我別忘記,我隨時都有離開的權利?」
「嗯。」
「如今……離兒要離開,您是否能做到?」她壓抑著難過,克制著聲音,不泄漏半點脆弱。
他始終背對著她,若不這樣,他會見到她的心傷。
冗長的沉默,令人窒息,離兒的轉變是歲月的磨練,還有他的作為助長,這氛圍,逼得他不得不開口。
「做不到……你能不要求嗎?」
「離兒心意已決。」況且,這是他「提醒」她的,若不是他說過她當年許下的承諾,她也不會記起那些陳年往事,更不用說,她從不曾想過要離開他。
而現在,她的開口,是他逼的。
「「瑞木」這個姓,你也不要了?」
「不要了,從來就不是我的。」她想要,又怎麼要得起?應該換個說法,打從他收了她當自己的小婢後,她對這個姓,就不再執著了。
曾經,有了他,她還求什麼?
「沒有這個姓,你往後怎麼在人前過活?」對他開口吧!她有任何索求,他都可以滿足,而他,卻無法開口主動給她,因為他無法用任何物質去衡量她對他的價值,傷她,也傷自己。
「無妨,尋個人……他會再賜我姓氏。」就如同他當初賜名一樣。
「是嗎?」狠心的丫頭,要走,也不想讓他好過!「那你就走吧。」
停在新房上的手,跟著他的話落,一推,人消失在門邊。
他的背影,入了離兒的眼,在瞬間,也成了一片模糊。
她支撐不住,讓淚潰堤。
不願承認,她最後的話佔有絕大的心機,可是沒有得到理想的回應。
她失敗了,因為他根本不在意。
新房內,卻是截然不同于外頭的氣氛。
「這是何苦呢?我不會阻擋你們偷來暗去的戀情,你要是納她為妾,我也樂見啊!」
「閉嘴!女人。」他如今失去的不只是自己的女人,還有耐心。
伍顏一聳肩,身上的鳳冠霞帔早已卸除,桌上的酒菜早已入了她的肚,象征早生貴子的紅棗花生;到了她的手上倒是變成她的飯後零嘴。
她慵懶的倚在案桌上,支著頭,有趣的打量著身上還掛著彩帶的新郎倌。瑞木修言將那可笑的彩帶取了下來,很難有好脾氣的說︰「接下來呢?」「消息就要傳到京城了,用不著多久……」
依著伍顏的話,果真用不著多久,這場計中計,熱騰騰的在瑞木家上演,大肆展開。
離開瑞木家的離兒,日子沒有想像中的難過,加上馮叔看前顧後的幫忙,她順利的在二南村尾處的一畝茶田,用便宜的價格租賃下旁邊的一間小屋。
日起,她就到茶田幫忙主人家,采采茶蟲與茶葉,應付日子,也攢些糊口的錢銀。
日落,她回到小屋,趕工縫制小衣和小鞋,給即將臨盆的孩子,有整個冬日的衣服可以替換。
是的,她有孩子了,在離開孩子他爹之後才知道的。
可這孩子的到來,沒給她帶來不便和麻煩,她滿心歡喜的期待他的降臨,尤其在她對生命最絕望的時刻,孩子的出現等同于救了她一命,打消她因為思念成疾而了無生趣的意念。
她在思念的時候,總會望著北邊的方向,那里是徽州,距離她住的地方不遠也不近,恰巧一百里路,光用走的,得不停歇的走上十天半個月才會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