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毫不理會,尚未獲得滿足,還想要更多。
餅了一會兒,外頭的腳步聲踱開了。
一直到卯時快過了,夫妻倆才讓人進來伺候。
餅了片刻,秦鳳戈已經匆匆地整裝出門,不過婉瑛可沒地方逃,還是得面對金嬤嬤的教誨。
「……孫少爺和孫少女乃女乃才剛成親不久,這也是難免的,以後千萬要提醒孫少爺,時辰不早了,切勿耽擱公務。」
「是,我會記住的。」婉瑛心想自己的表情一定很滑稽。在那種時候,應該沒幾個男人可以踩得了煞車。
「好了,等孫少女乃女乃用過膳,也該親自走一趟大廚房,看看若是府里要宴客,廚子會事先準備哪些食材……別以為這是廚子的事,要知道水陸奇珍相當昂貴,自然得要一一認得,更要親自嘗過,才能分辨好壞……萬一去參加宴席,一問三不知,可是會讓人笑話了……」
听金嬤嬤叨叨絮絮地說著今天要學習的課程,婉瑛又快打起瞌睡了,將軍的續弦還真是一份勞心又勞力的差事。
第18章(1)
立冬。
由于朝中官吏都放假一天,又是傳統上進補的大日子,老太君早在兩日前就派人來說了,要夫妻倆在這天中午回到秦府,一家子團聚吃飯,這也是婉瑛嫁進將軍府滿一個月之後,第二次踏進秦府。
婉瑛難掩緊張的心情,前一天晚上根本沒睡好,想到成親第二天受到的難堪,還是無法完全釋懷。
她不是聖人,就算可以做到原諒,還是會擔心再來一次,自己的氣量可沒那麼大,說不定會當場翻臉。
金嬤嬤已經幫她選好了桃粉色的交領半臂、腰間系有綢帶,再掛上玉制的圓環飾物,下頭則是件六幅裙,布料上還有精美鮮艷的紋飾,讓丫鬟換上之後,除了發髻上的簪花,脖子、手腕上更要配戴上金、玉等飾物。
看著銅鏡中的自己,還真的像個名門貴婦,婉瑛拼命地忍住笑意,免得金嬤嬤又要嘮叨了。
「……要記得孫媳婦都得在主桌旁邊伺候著,不能和長輩、以及自己的夫婿同桌吃飯,等到他們都吃過了,才能輪到你們,這也是秦府的規矩。」怕她沒把話听進去,金嬤嬤又叮囑一次。「另外曾孫子和曾孫女則在另一桌,由女乃娘和婢女們服侍他們用膳。」
「就只有孫媳婦兒不能?」婉瑛記得在原創小說中看過滿族的媳婦是不可以和長輩同桌吃飯,否則會被視為不孝不敬,倒沒想過秦府也有類似的規矩,還是決定把心中疑問說出來。
听她這麼問,金嬤嬤也仔細地說明原委。「老太君認為孫媳婦兒的年紀最輕,也剛進門沒幾年,要學的規矩很多,所以得在一旁謹慎地看著,往後才曉得怎麼教自己的媳婦兒。」
「我記住了。」婉瑛也只能照辦。「但,不是還有姨娘嗎?」
她曾听秦鳳戈說過,公公生前納了兩名小妾,一位趙姨娘、一位白姨娘,都各生下一子,二叔和三叔更不用說,尤其是三叔,听說已經有四個妾了,往後不曉得還會不會再增加,膝下自然是兒女成群,最小的兒子據說和硯哥兒差不多大,因此秦家稱得上是子孫滿堂。
「姨娘不過是婢女,自然沒有資格同桌,在她們面前,孫少女乃女乃是主,她們只是奴。」金嬤嬤特別地聲明。
婉瑛點了下頭。「我都記住了。」
就在這時,秦鳳戈跨進了房門,見她妝扮華麗,更顯得嬌艷,一時之間也不禁看得痴了。
「將軍,這麼穿好看嗎?」她還是有女人的虛榮心,想得到丈夫贊美。
他輕咳一聲。「當然。」
「謝將軍。」婉瑛福了個身。
秦鳳戈攙起她的手腕。「不只好看,是很美。」
「多謝將軍夸獎。」她笑紅了臉說。
一旁的金嬤嬤有些殺風景地清了下嗓子。「孫少爺和孫少女乃女乃也該出發了,可不能太晚到,讓長輩們久候。」
听到這番話,婉瑛不禁深吸了口氣,抱持著雖千萬人,吾往矣的心態,跟隨著秦鳳戈踏出將軍府大門,她先等女乃娘抱著硯哥兒坐進軟轎內,囑咐硯哥兒要乖乖地坐好,才走向另一頂。
身為武將的秦鳳戈依舊是騎著馬在前面領路,護著身後的兩頂軟轎,兩旁還有奴僕伺候,一行人便前往秦府。
婉瑛坐在轎內,心想若是每次出門都要這麼大的陣仗,是不是以後連要踏出大門一步,都不能隨心所欲了,這倒是之前沒想到的事。
因為兩座府第距離不算太遠,她轎子都還沒坐熱,就已經到達目的地了。
秦府早已敞開正門,等著秦鳳戈帶著續弦和嫡子來到。
站在正門外頭,婉瑛神情透著一絲忐忑,直到耳畔傳來男人的低聲安撫,才讓她露出笑靨。
「有我在。」他小聲地說。
「我知道。」她是有靠山的,可不是孤軍奮戰。
秦鳳戈眼底漾著淺淺的笑意,這才攜著妻兒踏上門前的石階,又在秦府管事和僕佣一路伺候下,走進內廳。
「孫兒給祖母請安……」他率先跟坐在主座上的老太君拱手揖禮,然後是分坐兩旁的其他長輩。
而婉瑛也跟著一一見禮,在金嬤嬤的訓練之下,動作毫不含糊,令人挑不出毛病來,直到請過安,才回頭朝被女乃娘牽著的孩子招手。
「硯哥兒,過來給曾女乃女乃磕頭請安。」她說。
就快兩歲的硯哥兒照著娘在家里教的,在老太君面前跪下磕頭,也是頭一次開口喚她。「曾、女乃、女乃……」雖然還有些生硬,不過咬字清楚。
老太君不禁又驚又喜。「硯哥兒會喊我曾女乃女乃了。」
「硯哥兒已經會叫人了……」
「確實是長大了……」
身旁的長輩們不禁開心地夸贊。
「快起來!到曾女乃女乃這兒來!」老太君伸手招他過去。
硯哥兒走到她跟前,馬上就被摟進了懷中。
「我的硯哥兒真的長大了,你娘要是能親眼看到,該有多高興……」她抱著寶貝曾孫子又笑又嘆。
「娘!」他回頭指著身後的婉瑛,意思像是在說娘有看到了。
「曾女乃女乃說的是生你的那個親娘,」老太君也不知是故意,還是無心的,當著婉瑛的面,特地提起過世的孫媳婦兒。「硯哥兒可別忘了她。」
如果她是想給婉瑛難堪的話,那可就用錯方法了,因為硯哥兒的親娘本來就另有其人,並不是自己,這是鐵一般的事實。
何況婉瑛並沒想那麼多,反而認為老太君沒有說錯,繼母和繼子的感情再好,也不希望硯哥兒忘記自己的生母。
秦鳳戈自然猜到祖母這麼說的用意,適時解圍。「這一點請祖母放心,每天早上,婉兒都會帶著硯哥兒去跟他的生母上香,硯哥兒不會忘的。」
「是這樣嗎?那就好。」老太君終于把正眼調到婉瑛身上。「你才剛嫁進門就當了現成的娘,沒生過孩子的女人,可不知當娘的辛苦,硯哥兒還這麼小就失去親娘,我每次想起心就疼得緊,原想把他帶在身邊照料,他爹又不肯答應,如今就只能寄望你了。」
婉瑛躬身回了一句。「孫媳婦兒一定會盡好自己的本分,好好教養硯哥兒長大成人的。」
「要是不懂得怎麼教養孩子,就要多問別人,可不要自作主張了。」老太君這話的警告意味很濃。
老太君擔心寶貝曾孫被後母虐待,也是很正常的反應,婉瑛回了一聲「是」,心想只要憑良心做事,早晚可以證明給大家看。
這時,府里的管事過來,跟老太君稟明可以入席了。
「好了、好了,既然人都到齊了,就先吃飯吧。」老太君率先起身,在婢女的攙扶下踏出內廳,往另一處廳堂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