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御霆淡淡笑著。「你身子調養好了再去。」
如果說這次的事情帶給了他什麼領悟,那就是他終于明白,如果這世界上沒有了她,他就是掌握了天下財富,也沒有意義。
西北那里的事情已經要準備收尾了,他本該親自去坐鎮的,但是現在她才剛遭遇了這樣的事兒,又有了身子,不管怎麼說,他都不願在這個時候離開她,就只為了去做那些並不是太重要的事情。
包何況,這次去雖說可以大撈一筆,但若是錯過了這一次,等下一次再將庫中的東西賣出,雖說賺不了多少錢,卻可以幫助更多流民百姓。
這樣也權當是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積點福分!
「我身子本來就很好,哪需要調養什麼?」雖說被打了一棍,卻並沒有傷到根本,就只是暈了一下而已,哪里需要他這樣麻煩,整天把她當成重癥病人一樣照
「這件事兒就听我的,其他的就不用說了。」他撫了撫她的發,不容置疑的下了決定。
兩人談天之間,特意回避了沈慧心這個人的結果,她不打听,他自然也不會主動提起。
那日追上去的人並沒有追上馬車,但是從另外一個犯案的男人身上,得知了沈慧心的下落,原本看著張薇薇臉上的巴掌印,布御霆是不打算輕易放過她的,但是知道她即將落得的下場,在山區做妓女,他沉默了會兒,最後還是打算當做什麼都不知道,畢竟她那麼惡毒的要害人,救她是自討苦吃,但也不再想著要報復,因為上天已經給了她該受的苦果。
張薇薇說沒幾句話,忽然想到一件事,疑惑的問︰「你這次怎麼突然想到要帶我和元哥兒去西北?」以往可從來都不曾這樣過。
「這次……不同,我上回不是說似乎打听到了親生家人的消息嗎?這次,又更確定了,所以我想帶你一起去看看。」如果真的是他找了兩世才相認的家人的話,他希望在那一瞬間,她也在那里。
張薇薇知道自從那日幾乎可以算是徹底和布家其他人鬧翻之後,他就更積極的去尋找親生家人。
有時候甚至大半夜听到西北捎來的消息,他也會馬上起身來看。
只是……上輩子他都沒找到過,這輩子他真的能夠如願嗎?
她不知道他是在死後听到了一堆秘密後才重生的,還以為他是在茫茫人海中找尋,所以對這件事情一直不抱著什麼信心,不過她願意和他一起完成願望。她仍輕聲應道︰「嗯。」
布御霆緊緊抱著她,隨著遠行的日子一天天接近,他心中有更多的緊張。
那是兩輩子都不曾見過的親人,會是什麼樣的人?對于他當年的消失又是怎麼樣的態度?種種的問題常常讓他一想就難以成眠。
或許,這也是一種近鄉情更怯吧!
張薇薇身為他的枕邊人,雖然說每天晚上睡得很熟,但是偶爾醒來,他的那種不安還是暈染了她。
她知道的,這樣一個男人,兩輩子抱著的期望和忐忑有多深,她不敢去想,若是認親之行有了任何的意外,他會怎麼的受傷。
一想到這里,心中又軟了幾分,也心疼著這個男人,她緊緊的抱著他,在他懷里輕聲說︰「就算……沒找對人,你也別傷心,我和元哥兒,永遠都是你的親人。」
「嗯。」他收緊了手,雙眼往上望著,忍住油然而生的酸澀。
是啊,不管怎麼樣,他還有他的妻、他的兒,這輩子他不會再孤獨了。
有人會為了他的高興而喜悅,有人會為了他的悲傷而難過,他的情緒不再只有他一個人明白。
他,終于不會到死,心也飄蕩著無人收藏。
第9章(1)
等到張薇薇的胎養得差不多了,大夫診斷過確定可以出門,布御霆也打听好了那方的消息,點齊了車馬,一大群人浩浩蕩蕩便出發了。
因為張薇薇有孕在身,又帶著元哥兒一個小孩子,他們並不急著趕路,晚上必定進城或是進鎮休息。
這一日,他們在一個大的驛口休息,這個小鎮雖然不大,卻是從西北或南方要轉往京城的一個重鎮,又因為離前後城鎮都有一大段路,若是不在這里歇腳,可能就會淪得露宿荒野的地步,所以路過的車馬大多會選擇在這里歇一晚,隔日再動身。
布御霆早已盤算好行程,所以這一路上,都早安排下人提早他們一日前去安排住宿,這一晚也不例外,早早就有人替他們包了一個大院子,前後兩進的院子,左右廂房都各五、六間,不只他們住被了,身邊服侍的人也都有地方住了。
只是他覺得當主子的和下人,男男女女混雜同住一個院子不太好,想著也不差這一點錢,除了貼身伺候的,其他跟著的人都打發去了另外一個院子住下,雖說沒有這個院子大,但是也是不錯的了。
晚上,剛用完膳,就听到外頭有人在叫門,春柳帶著一個小廝出去察看,不一會兒,就看到她臉色有些奇怪的回來了。
「怎麼了,誰啊?是哪一個管事過來了?」張薇薇正喝著燕窩粥,見春柳一下就回來,還以為是有事情發生,特地來找布御霆,便推了推正在替她挑魚剌的他,「找你的。」
布御霆還沒開口問,春柳就結結巴巴的說︰「夫人,不是管事們啊,是……」
「是誰啊?」張薇薇懷孕後耐心大減,忍不住先問了。
春柳眨了眨眼,回道︰「是表少爺。」
瞬間屋子里所有人都安靜了,張薇薇一臉不敢置信,布御霆則是直接用筷子戳爛了魚肉,春草愣得連手里的茶都要倒滿出來。
春柳見大家這般失態,忍不住小聲嘟噥,「所以我才說這實在是不好說啊……」
誰知道表少爺這麼陰魂不散啊,他們人在外頭他都還能夠這麼準確的找上門來。
話說,他是怎麼知道夫人也同行的,難不成是什麼心有靈犀?
一想到這種可能,春柳忍不住身體抖了抖。
呸呸呸!表少爺和夫人心有靈犀,那大爺算什麼啊!真是腦子壞了,竟然連這樣的猜測都想得出來。
張薇薇有點尷尬的看著正在散發冷氣的布御霆,斟酌的道︰「我想這是個巧合,他又不可能知道我們是一起出來的,所以說不定是來找你的,是吧?」一邊說著,還一邊向身邊的人征求意見。
春草自然是站在自家夫人這邊,連忙點頭如搗蒜。「應該就是這樣,表少爺應該是來找大爺的呢!」
春柳也連忙點頭。「也是,剛剛表少爺也沒提到小姐呢!」
雖然後來表少爺看到她後,是有多關問了夫人的事,但……春柳暗暗吐了吐舌,這個還是不要說好了,大爺渾身散發的寒意都能夠讓人穿著大氅也覺得快凍僵了,她還是知趣點好。
張薇薇點點頭,接過他手上那盤魚肉,推了推他。「他既然是來找你,說不得有些難事,或者是有什麼話要說,我不出去,你去見見他也好。」
再說了,現在就算已經是冬末快要開春,外頭仍舊冷得很,讓一個讀書人在外頭吹冷風,她還真怕他冷出什麼毛病來呢!
布御霆忽略了那一盤剛剛被他戳爛的魚肉,直接接過丫頭遞過來的帕子淨了淨手,才慢慢站起身準備出去。
臨出去之前,他眼帶警告的叮嚀著,「外頭天冷,你們夫人身體不佳,不要讓她出屋子,記得!誰要讓夫人受了風,誰就自己領罰去!」
張薇薇憋著笑,一臉正經的點頭,身邊兩個丫頭也跟著急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