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一定會相信我的!」她急得兩眼泛紅,好不容易推開對方,才轉身要跑,又被一把抱住,不禁發出驚呼。「放開我!」
就在拉拉扯扯之際,躲在一旁的雲景行和他的小廝阿祥馬上跳出來,義正辭嚴地指控兩人的行為。
「這是在做什麼?」他要報復!要讓雲景琛嘗嘗綠雲罩頂的滋味,然後痛苦一輩字。「真是太不知羞恥了!」
芝恩嚇白了臉,小嘴一開一合,不知該如何解釋。
「我跟二女乃女乃沒做什麼……」李泰慌忙地放手,更顯得此地無銀三百兩。
雲景行用手上的折扇指著他們。「還說沒有?我可是看得一清二楚,二堂嫂,二堂兄前腳才出門,你就不甘寂寞,後腳就跟這個奴才,偷偷在這兒幽會……」
「我沒有!」她大聲喊冤。「我今天才第一次見到他……」
李泰佯裝著急。「二女乃女乃怎麼可以翻臉不認人?你不是說二爺不在府里,要奴才多陪陪你嗎?」
「你胡說!」芝恩哽聲叫道。
「二女乃女乃!」幸好這時堇芳因為到處找不到主子,以為又跑去後罩房探望那名乞婦,于是一路尋了過來。
她像是見到救星,眼淚直掉。「堇芳!」
「怎麼回事?」以為主子被欺負了,堇芳趕緊將人護到身後。
「問問你的主子就知道。」雲景行冷笑一聲。「跟個奴才躲在這兒私會,不小心被我撞見了,看你還能如何狡辯?」
堇芳瞪大眼珠直呼。「二女乃女乃才不會做出那種事!」
「我可是親眼看見的,由不得她抵賴!」他說得義正辭嚴。「二堂兄不在府里,就先把你們帶到東來樓……來人!快來人!」
好幾個奴才、婢女趕了過來,在雲景行的命令之下,將不知所措的芝恩和心懷不軌的李泰帶往東來樓。
很快的,這件事傳遍整座雲氏莊園。
雲貴川夫婦原本請了戲班子回來,正在演周郎挑琴,兩人看得正入迷,卻被兒子打斷。
待他們听完兒子說明事件原由,還把一對「奸夫婬婦」都抓到面前,不禁呆坐在座椅上,連下巴都合不攏。
「是不是你看錯了?」雲貴川吶吶地問。
孫氏也同樣反應。「景行,你真的沒有看錯?」
「爹、娘,你們一定要相信孩兒,孩兒真的沒有看錯,二堂嫂跟這個奴才在院子里摟摟抱抱的……」
「我沒有!我真的沒有!」芝恩大聲喊冤。
堇芳攬著主子,為她作證。「二女乃女乃絕對不會背叛二爺的,何況奴婢也從來沒見過這個奴才。」
「你叫什麼?」府里的奴僕太多,雲貴川也不可能全都見過。
李泰馬上跪在雲貴川夫婦跟前,道出事先編好的說辭。
「三老爺、三太太,奴才叫李泰,進府兩個多月,前些日子送柴火到肅雍堂,踫巧遇到二女乃女乃,就聊了幾句,二女乃女乃說二爺不在,整天又要忙著照顧大姑娘和謙兒少爺,真的好累,連個說話解悶的對象都沒有,所以……」
「你胡說!」芝恩哭嚷。
站在主子那一邊的堇芳也大聲疾呼。「三老爺、三太太不要相信這個奴才說的鬼話,二女乃女乃照顧大姑娘和謙少爺,從來沒喊過一聲累。」
芝恩又急又慌。「三叔、三嬸,請你們一定要相信我……是他說相公才回府就突然昏倒,人躺在日新堂……我才會跟著他走……」都怪她太過心急,才會上當,要是堅持讓堇芳跟著,就不會發生這種事。
「就算二堂兄真的昏倒,也應該送回肅雍堂,怎會躺在日新堂呢?那兒根本沒有人住……」雲景行嗤笑。「二堂嫂分明是在說謊。」
雲貴川听了,也覺得兒子說得有道理。
「沒錯,就算真是如此,你也不該連個婢女也不帶,就一個人跟著奴才走了,這可是會弓起誤會,招來閑言閑語。」他教訊。
孫氏更是說起風涼話。「這兒不是你的娘家,由得你隨便胡來,咱們雲家可是最在意媳婦兒的貞節。」
「我知道不該沒帶婢女就跟著他走,但我真的沒有說謊,是他說相公昏倒了,我才會……」芝恩實在百口莫辯。
「分明是二女乃女乃先勾引奴才的,怎麼全都推到奴才身上?」李泰演得相當賣力。「二女乃女乃要憑良心說話。」
她用力搖頭。「我之前根本沒見過你!」
「三老爺、三太太,奴才還有證據——」他又拿出一條絹帕。「這是二女乃女乃送給奴才的,奴才一直貼身帶在身邊。」
孫氏接了過來,將它攤開,詢問芝恩。「這是不是你的?」
「那是……」芝恩臉蛋更白了,無法否認那不是自己的物品。
「就算是二女乃女乃的,也不能證明她做了對不起二爺的事,說不定是這個奴才偷來的。」堇芳全力護航,一定要撐到二爺回來。
雲景行哼了哼。「那麼二堂嫂是承認這條絹帕是你的?」
「是我的……沒錯。」她腦袋早已一片空白,想不出自己隨身的物品,為何會落在李泰手上。
他看向雙親。「爹、娘,你們可都親耳听見了。」
「老爺,你說該怎麼辦?」孫氏一時拿不定主意。
雲貴川端起茶水,喝了口毛峰茶,面有難色。「這會兒景琛又不在,我看還是等他回來再說。」
「三老爺、三太太。」八姑的出現出乎眾人意料之外。
孫氏詫異地問︰「你怎麼來了?」
「奴婢听說了二女乃女乃的事,所以替太夫人過來看看。」她不苟言笑地睇向臉色泛白的芝恩,就知道這些年輕媳婦兒沒有男人不行,相公才不在幾天,一個個都守不住,看來得靠自己來保住雲家的名聲。
「如果二女乃女乃真的做出敗壞雲家門風之事,可絕不能輕饒。」
堇芳馬上頂回去。「二女乃女乃是冤枉的!」
「八姑,如果祖母沒有生病,還能開口說話,你想她會怎麼說?」雲景行笑里藏刀地問。
她輕哼一聲。「太夫人一定會說若是當場抓個正著,自然就用家法,將其活活打死,要不就是浸豬籠。」
聞言,芝恩全身發冷,抖得像片落葉,幸好有堇芳攬著,靠著她的支持,才沒有昏倒。
「我沒有……我沒有做出對不起相公的事……我真的沒有……」
八姑來到芝恩面前,睥睨的眼神冰冷至極。「奴婢曾經提醒過二女乃女乃,太夫人最在乎的是雲家媳婦兒的貞節,丈夫真的不幸過世,也要守寡,若是能殉節更好,如今二爺都還活著,就不知檢點,勾引下人,壞了雲家的名譽,二女乃女乃應該知道該怎麼做,不用奴婢多說才對。」
「我沒有……我真的沒有……」看八姑的眼神,仿佛真要置自己于死地,芝恩簡直是嚇壞了。
堇芳本能地護著主子,往後退了兩步。「就算你是太夫人身邊的人,也沒有資格這樣跟二女乃女乃說話。」
「我只是在傳達太夫人的意思。」八姑理直氣壯地回道。
她大聲吼回去。「現在當家的是二爺!」
八姑口氣倏地陰冷。「你的意思是太夫人的話就可以不听了?」
「那也要太夫人親口說出來,才能算數……」堇芳可不認為身為下人的八姑有資格代表太夫人。
「說得好!」
低沉渾厚的男子嗓音讓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到小廳門外。
雲景琛沒想到才從西遞村的祖宅回來,迎接他的卻是妻子被人撞見與奴才之間的丑事,若是過去,第一個反應絕對是憤怒,听不進任何理由,馬上休妻,將人趕出雲家大門,不過此刻只覺得荒謬。
因為他腦中浮現的是芝恩用羞澀和飽含情意的眼光看著自己的神情,為了保護自己,勇敢斥責堂弟的不當言行;還有為了他,盡心盡力地照顧亭玉和謙兒,只希望能親口听他喚一聲「娘子」;最後更為了分擔他的痛苦,不惜揭開被視為禁忌的過去,一切一切都是為了他,怎麼可能會背叛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