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歲的初戀,在幾乎是一見鐘情中展開,太可笑了!
她無聲地飲泣。
不想為任何一個人改變一生的心願,動搖了。
余力耕喊了幾聲,卻不聞響應,他擔心汪思涵跑掉了。這個女人是不同于一些他認識的女人,別人處處順從他,她事事與他唱反調;別人耍小姐性子,還得先察言觀色他的心情,她翻臉跟翻書沒兩樣,管他是晴天或打雷天,她總是率性而為,有時就是為反對而反對。
還好!她的背包依舊躺在玄關的鞋櫃上,但是,人呢?
他一間房一間房地找,推開自己的房間門後,他也呆住了。今晨趕著去約會,匆匆地飛吻一下壁中美人,竟然忘了關機,他好生尷尬。
把她的倩影長留在牆上,會不會引起不必要的誤會?誤會?他不否認喜歡她。喜歡?不,比喜歡更上一層,那就是愛。他愕然,原來早在拍前,他的愛意已經萌生了,或是更早,早到他與她在酒廊大吵之時,為了再見,他故意取消與儷佳人的口頭約定!真的是這樣嗎?
他的臉色倏地變得很嚴肅。
同樣地,不想為任何一個人,改變一生。
汪思涵其實听見了他叫她的聲音,而沒有回答是為了爭取時間,止息泛濫的淚水,卻掩不住眼神里的哀愁。
「吃飯了。」他干澀的說。
她想不露痕跡地裝出不在乎的樣子,可是瀟灑如鯁在喉,什麼都說不出來,反而是抬起頭與他眼對眼相望後,肩在枓,手發麻,鼻一酸,她克制不了愛他的心情,憂郁的哀愁移轉成美麗的哀愁,楚楚可憐的柔情,似春風拂過西湖水,在他的心中回蕩一波接一波的漣漪,全是愛的漩渦。
一個不能自拔的沖動,他一只膝落地,盈握她的縴縴玉手,沙啞多情的說︰「思涵,我不想再否認很喜歡你的事實,也許你一時間無法接受我,那麼給我個機會,讓我們重新來過。」他改變心意了,為她,他放棄森林。
「我們現在不是很好嗎?為什麼要重新來過?我不懂。」听到他的表白,她半驚半喜,快喘不過氣。
「我的意思是,以結婚為前提的交往,而不是單純朋友間的來往。」
「結婚?你開玩笑的吧!你怎麼可能--」
他突然以吻封唇,阻止她可能說不完的多疑。
她就是無法抗拒他的吻,像雪人遇到太陽,勀羌淙誄梢惶菜??屢?乃??
也許她是該誠實地面對自己,走出父母不幸婚姻的陰影,尋找一個屬于快樂、屬于愛情、屬于她的港口。但是余力耕是她短暫的靠航點?或是永遠的終點站?她沒有十足的信心,從他如漫天飛絮的情史中,她怕自己只是一小段插曲。
余力耕感覺到她不穩的心,咬著她的耳垂,熱呼呼的說︰「我是真的好愛你。」
「你是不是常用這一招,博得你那些女性朋友的芳心?」她酸酸的問。
「從今以後,在我眼里只剩下你一個是女人,其它人對我而言,統統是男人。」他舉起童子軍的右手發誓。
「只有我一個女人,你的世界豈不變得很單調?」她又口是心非。
「所以你要常陪著我,最好是每天那邊一下班,就乖乖到我這邊來打上班卡。」他認真的說。
「要我加班!你付我多少加班費?」
「你要什麼我都給得起。」
「我要天上的星星。」她刁難。
「我把我的心給你,它比那些石頭值錢多了。」他振振有辭。
「才說了第一個要求,你就搪塞我,可見你多沒誠意,叫我--」
「叫你?你想叫就叫吧!」他故意歪曲她未完的話,以手呵她胳肢窩,癢得她受不了地倒在床上,一邊閃避,一邊大叫。
「不要啦!不要啦!人家最怕搔癢。」
他趁勢撲在她身上,緊緊地抱住她。「思涵,告訴你一個秘密,你是第一個躺在我床上的女人。」
「卻不是第一個躺在你臂彎的女人。」她賭氣,用指甲掐他厚實的手臂。
「別生氣,你會是最後一個擁有我臂彎的女人。」他愈來愈愛她了,以及她指尖傳來的妒意,因為這證明她在乎他,很在乎他。
「我肚子餓了。」她感到兩人的體溫急遽上升,是危險的訊號。
「我只想一口把你吃下去。」
「你再不讓我起身,我要告你虐待老婆……」她被他眼中的愛火燒昏頭了。
「原來你已經以我老婆身分自居了。」他欣喜若狂。
「討厭!你有完沒完,菜都涼了。」她嘟著小嘴,怎麼也擋不住一臉的臊紅。余力耕一把拉起她,心想幸福離他愈來愈近,就在眼前了。
她是他的,而且跑都跑不掉,雖然他們認識不過一個月,但感覺就像有了一世紀那麼久了。
他恨不得現在就地舉行婚禮,實實在在的與她百年好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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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變得好靜,汪父去了大陸省親;蔣天雪隨著張開杰赴日拍攝畫展;田子照帶領一干模特兒,到夏威夷海灘拍清涼寫真集;辛人杰兩邊疲于奔命,上班忙著安撫受李氏威脅的協力廠商,下班回家做子奴;余力耕被新投資案纏住,從早到晚的開會,據說是李氏對合作有異議,不停地提出修改建言,當然是為了改進余力耕和李媚虹的接觸時間,減少汪思涵與他的進展。
不過,他們兩人的感情,並未因此疏離,另一種小別勝新婚的喜悅,在每個晚上線綿不絕的電話里發燒。
然而最奇怪的是汪母,不再熬夜打牌,一反常態地待在家里看電視。對于母親變了個人似的行為,思涵感到迷惑。
母親噓寒問暖的殷勤,在過去三十一個年頭,從來沒有發生過。也不能說人不會變,但是變得太快,這其中必有隱情。
她寧願家里如往昔是個戰場,那才是她熟悉和習慣的家。
汪思涵反而較從前在家時,活得更提心吊膽。
好不容易盼到了蔣天雪回國,她有一肚子的話想一吐為快,當晚拉了蔣天雪到老地方喝酒,可是,蔣天雪一味地低頭喝悶酒,沒理她說什麼。
蔣天雪想一醉解千愁伸手欲招服務生。
「天雪,你已經喝了一排試管酒,不要再喝了。」她拉住蔣天雪的手腕。
「不喝?不喝來這兒干嘛?」
「你再這樣喝下去,很快就會像只死豬癱在這兒,多丟人。」她警告。蔣天雪的酒品不同常人,半醉是話多,全醉是睡得跟死豬倒爛泥沒兩樣,任天搖地動,也別想吵醒她。
這一次蔣天雪已經是半醉了,卻話不多,看來是滿腔的惆悵,壓住了聒噪;但是為了什麼呢?田于照不在日本啊!
「在日本發生什麼事了?」她開門見山的問。
「我……我和張開杰上床,而且不只一次。」蔣天雪自責地一笑,醉意全無。
「為什麼?」她搖頭,不了解貞操觀念在社會上的價值。或者它只是古時候的律法,現在的笑話,沒有人在乎的保守,也許它應該隨著歷史,沉沒在黃土下!但是道德呢?沒有了道德,行嗎?
她可以接受貞操薄弱的社會,絕不認同道德沉淪。
蔣天雪搜索枯腸,半晌,淡淡的說︰「因為我寂寞。」
「不,不是的,因為你恨田子照,五年來你一心一意地等他回來,沒想到他的回來再次傷害你,所以你用自己來報復他。」她斬釘截鐵的說。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蔣天雪矢口否認。
「天雪,我談戀愛了,我懂得你的心,你不但騙不了我,也騙不了自己。」
「告訴我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