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ど說,大媽一定很漂亮。」
「她最美的不是外表,是她的那顆心,永遠都是那ど地善良,體貼人意。」汪父雖然是看著女兒說話,但眼神落到遙遠的地方,一個穿著花格布的村姑,在月台上帶著微笑的臉龐,揮手與他道別,直到車身消失視線,她都沒滴下眼淚,為了給心愛的人︰永遠記得她最美的微笑。
「大媽有生小孩嗎?」她沒有仔細看信的內容。
「有,一個男孩,算是你大哥。十七歲那一年,」江父聲音喑啞的說︰「大陸文革,吃不了身為黑五類的苦,吞砒霜自殺了。」
「爸,對不起,我不該提及這件傷心事,惹你傷感。」汪思涵淚如洪泄,為沒有緣的哥哥。
「你大哥有留下一個小女孩,玉涵就是為了那個孫女沒改嫁,現在老爸已經有兩個曾外孫,一個曾外孫女,在老家早升格成曾爺爺,倒是你還在原地踏,不趕快結婚生個小娃兒,給老爸享享含飴弄孫之福。」
汪思涵笑而不語,她頸上的吻痕被汪父瞧得一清二楚。
「有男朋友了?」
「沒這回事,爸你瞎說。」她嬌嗔抗議。
「記住爸的話,只要他是愛你的、人品又好、職業也安定,千萬別放棄。」
「他?連影子都沒有。」她一抹紅霞飛上臉蛋,腦海里卻出現了余力耕的影子,和剛才相吻的鏡頭。
他不會是父親說的,理想中的好男人。
她肯定他不是。
第4章(1)
汪思涵傷腦筋了,透過鏡子的反射,她看見脖子上的淤青。
麻煩!到底是要用粉掩蓋?或是用長發遮羞?最後她選擇了貼塊撒隆帕斯。幸虧她的聲譽一向清白,有人問起時,大可敷衍一句脖子扭傷了,沒有人會起疑的,她長長地吁了口氣,放下忐忑不安的心情,上班去。
今天空氣中散漫了霉氣,一大早華江橋塞車,車陣以蝸牛般的速度爬行,公車里擠滿了人,差點每個人都站成了金雞獨立。好不容易輪到她下車,卻發現皮包被扒了。然而霉氣依然尾隨著她到辦公室,由于難得遲到,她成了注目焦點,甚至是嘲笑的焦點。
在打卡到走到座位的途中,她從容不迫回答三個不期而遇部屬的疑問,但似乎沒人相信她的謊言--脖子扭傷了。
不可能!大家不可能懷疑她的,汪思涵一笑穩住情緒,直到桌前那束純白的蝴蝶蘭和眼鏡盒也對她笑時,她的臉瞬間僵住了。
原來如此,她已經不打自招。
「是余力耕送的哦!」蔣天雪用手肘從背後戳了她腰際一下。
「你別嚇我。」她喃喃自語,顯得有些招架不祝「思涵,昨晚的宴會很棒吧!有吃又有得拿,還外帶--」蔣天雪手指著她的撒隆帕斯,眨了眨眼。「一個熱吻。」
「沒有這回事,這是……」她臉紅心跳的窘狀,迫使她主動閉嘴。
「你不善于說謊,還是不要說了。」蔣天雪促狹的說︰「蝴蝶蘭呀!我第一次看人送這麼名貴的花。平常假日花市看到這樣的盆栽,一株起碼要一萬塊以上,現在被剪下來當花束,只剩下一、兩個星期的壽命,價錢一定非常驚人,噢!由此可見你是幸福的。」
「天雪,你胡言亂語一通,到底有完沒完?」她板著臉。
「汪思涵,我鄭重宣布,你的單身生活不保了。」蔣天雪預言。
「蔣天雪,我也鄭重宣布,上班了。」
「還有一件事,樓下的咖啡廳,有個女人找你。」蔣天雪賣關子。
「誰啊?」
「你的情敵,李媚虹。」
「不要亂講,我和余力耕根本沒什麼。」她一口否認。
「是嗎?她可不這麼認為。」蔣天雪滄叛郟?萑順了肌?
「你又怎麼知道?」她反話。
「她來公司的時候,一臉殺氣騰騰,好象你欠了她幾千萬的債,恨不得把你千刀萬剮。」這番話不是開玩笑的,李媚虹不分皂白地直奔辦公室,東探西望,一看見那束亮麗的蘭花,眼神里閃著有如血海深仇的恨意,就在她動手的前一秒,蔣天雪機靈地擋住她的去路,適時攔阻辣手摧花。
「太夸張了吧!」她不當一回事。
「千萬別掉以輕心,她是不好惹的。」
「放心,我會解釋清楚的。」
「思涵,要不要我陪你?」蔣天雪的擔憂寫在臉上。
「不必,我真的跟余力耕沒什麼,這束花是賠罪的,不是追求我。」她的解釋不但于事無補,反是欲蓋彌彰。
「他何罪之有?」蔣天雪追根究柢。
汪思涵苦笑,指著頸項,自圓其說︰「意亂情迷之罪。」
這是一家二十四小時營業的咖啡廳,附近高樓櫛比鱗次,不時有些上班族偷得浮生半日閑,在此喝杯香醇的咖啡、泡壺雅致的烏龍,享受這兒獨具巧思的裝潢。
今天,汪思涵完全沒有昔日來此的心情。她領教過李媚虹的脾氣,也許不待她澄清,就胡亂判了她個死罪。
既然吵架是避免不了,她不想忍氣吞聲,她會理直氣壯地回頂。
李家雖然是財大氣粗的望族,錢多得可以壓死人,卻壓不到她一根毛發,因為她沒有錯。就算她真的和余力耕有什麼,她也不怕,男未娶女未嫁,誰管得了他們?老天爺是不會在乎男歡女愛的對或錯,只要喜歡,有什麼不可!
推開墨色玻璃門前,汪思涵給了自己一個笑臉,神采奕奕地迎向挑戰。
李媚虹看著她走進來,從門外到桌前,從鞋子到發型,冷冷地拋了個白眼,二話不吭就把頭撇到一邊,留下站也不是、坐也難過的汪思涵。
余力耕怎會喜歡上她?李媚虹心里起了很大的疑問;從她那張素顏,和找不出曲線美的套裝、可笑的阿婆包頭,李媚虹幾乎相信自己是庸人自擾,可是卻又不敢掉以輕心,畢竟他的的確確送花給她--所費不貲的花啊!
也許是余力耕看慣了精雕細琢的美女,想換口味吧!一時的游戲。
不過汪思涵不是弱者,更不會把尷尬丟給自己,她反擊回去。「如果你沒啥重要的事,那麼我先行離去。」她沒做錯事,不需要像個被罰站的小學生。
「你請坐。」李媚虹硬生生的說,心里有了譜,面對的是個強敵,因為很少有人不把李家放在眼里,她對汪思涵刮目相看。
汪思涵點了份鮪魚三明治、熱牛女乃,像參加早餐會報般瀟灑自若。
李媚虹捺著性子等她吃完。「昨晚,你和余力耕約會?」這句話充滿興師問罪的味道。
她冷冷地瞅李媚虹。「我沒有偷你的男人,請你不要用捉奸在床的口吻質問我。」她輕啜一口冰水,降低怒火。
「我是好心奉勸你,別玩火自焚,他遲早都會是我們李家的女婿。」李媚虹貓哭耗子假慈悲。
「那你應該去勸勸他,要他收心。」
「有些事是只有女人會受到傷害,我想你是個聰明人,明白我的意思。」李媚虹一副扼腕的表情。「汪小姐,你的條件很好,應該會有個好歸宿。」
「謝謝你的諫言和祝福。」她言不由衷地笑了笑,總覺得自己好象真的是婚姻的第三者,在和正室唇槍舌戰。
「我希望你能夠答應我,不再接近他。」李媚虹命令道。
「我?對不起,我沒有理由答應你任何事,你同樣不能要求我任何事,我們誰都沒欠誰,誰也不必听誰的。」她嗤之以鼻,不接受李媚虹一身的銅臭味。
「你和他不會有結果的……」李媚虹苦口婆心。
「愛情是要靠緣分,不是手段。」她听不下去陳腔爛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