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大姜」接觸越深,她越了解他的性格,他有點自我、有點執拗、有點藝術家氣質,和前輩子的性格有八成像,和他的同胞哥哥卻是截然不同。
這輩子他沒當成藝術家,卻和前輩子一樣都是生意好手,他開了米店、金飾店、藥材行、幾間飯館,現在又多了賣茶壺的鋪子,弄錢的本事比當官的本事大。
「大姜」常往清風苑蹭,有時候還裝模作樣學齊穆韌,可惜阿觀一眼就能看穿,他訝然問︰「你怎麼能分辨出來?其他那幾個進府那麼多年,還經常弄混。」
怎麼分辨的嗎?阿觀想半天、想不出答案,就是不一樣啊,不一樣的氣息、不一樣的磁場,就算閉著雙眼,她也知道面前站的是誰。
再說說那三位讓她用真心換絕情的「兄弟」,齊古、齊文、齊止。
他們對她小心翼翼,生怕她掉根毛齊穆韌會賴到他們身上似的,每回她鬧著他們玩,可方才近身,他們立即施展輕功作鳥獸散,好像她是瘟疫帶原者,讓她想要親近都親近不來。
上次阿觀火大,硬是追著他們跑,可是哪兒追得上,她懷疑他們腳上穿風火輪,後來一個惱火,出聲大叫,「曉陽、曉初、琉芳、月季來幫忙,誰抓到他們,重重有賞!」
五個女人抓三個男人,猜猜,抓到沒有?
沒有,即使在無退路的情況下,他們竟然寧死不屈、一躍上樹,任由她們在樹下跳腳。
阿觀氣急敗壞,仰頭怒指大樹當潑婦,「我命令你們馬上下來,否則我就讓你們主子把你們男扮女裝,賣到青樓狠狠賺一票。」
曉陽狐假虎威跟著嗆聲,「快點滾下來哦,滾得不夠圓、主子就踢一腳,滾得不夠快、踢兩腳,滾得不夠精彩絕倫,就踢得你們全身貼狗皮藥膏。」
曉陽被教壞了,月季滿臉無奈,阿觀卻拍拍她的肩,夸贊,「好樣的,繼續。」
齊古他們不理會恐嚇,打定主意貧賤不移、威武不屈,情願待在樹上吹風,任由曉陽在樹下叫囂,也不移尊就駕。
直到齊穆韌、齊穆笙回來,他們才一條一條竄下樹。
齊穆韌出現,曉陽立馬夾著尾巴乖乖躲到阿觀身後,阿觀和曉陽一般沒種,但她會拿雞毛當令箭,是齊穆韌自己說的,她可以命令他們做任何事。
所以她命令他們站定,命令他們一動也不準動,然後東指指、西戳戳、南捏捏、北模模,一面吃豆腐、一面教訓人。
「要我講幾次,我不是主子,我是你們家姐妹,什麼叫做兄弟姐妹?就是可以玩、可以鬧、可以掐、可以踫……那種關系,我不是你們家主子那一款,古董、刻板、食古不化、硬邦邦像泥牆似的人……」
她訓得溜口,齊穆韌的臉色卻越來越凌厲,齊古幾個更是嚇得直挺挺站著,一動不敢動。
齊穆笙見狀況不對,好心插進一句︰「既然人家說她不是主子,講的話自然就不必乖乖听,該做啥做啥去。」
得令,三個如臨大敵的男人咻地朝同一個方向狂奔,轉眼不見蹤影,要不是大白天,她會以為自己見鬼。
阿觀傻眼,在心底暗暗贊嘆,哇咧,真是夠強、夠棒、夠人體極限,他們是怎麼辦到的啊?
她要不要拿三炷香拜幾下,求他們當師父?不對,三炷香拜的是祖先,啊師父要怎拜?拿豬肉干?真可惜,這里沒有新東陽。
阿觀還在發呆中,就讓齊穆韌一把提進屋里。
砰地,門關上,他把四婢擋在門外,阿觀見他氣勢張揚、怒目相望,還以為自己辱他妻兒、刨他祖墳,才讓他氣得眼珠子快要月兌窗。
沒想到,他下一個動作居然是……
上前兩步、把她逼到牆角、捧起她的臉、唇封上。
他吻得很凶,想把她拆吞入月復似的,大手扣住她的後腦勺,不準她退縮,他拿她當韃靼番邦,領著千軍萬馬戕殺過江。
瞬地,阿觀腦子攪成一鍋漿糊,還是一鍋不斷冒泡泡、沸騰中的軟漿糊。
唇舌交纏、天旋地轉,他攻擊著她每一寸柔軟,害得她氣息紊亂、血脈賁張、手腳發軟、荷爾蒙增生,月兌衣服的越攀越高……然後,他放掉她,沒了……
吭?吭?吭?就這樣,沒了?!
點完火、燒了廟,不添點香火錢、不留幾分恩惠,就這樣……沒下文?喂,有點誠心好不好,那可是她的初吻,初吻很貴。
她來不及發作,卻瞥見齊穆韌臉上有著可疑的紅痕,他搶先丟下一句話︰「以後想踫男人,來找爺。」
然後酷酷轉身,走出大門。
如果阿觀不那麼俗辣,她會跳上他的背,朝他頭上巴下去,怒罵︰敢吻老娘、不敢留香油錢,你算哪門子王爺!
可是她是俗辣,所以她氣、她跳腳,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要他的香油錢,或只是憤怒他沒經過本人同意,就奪取女人寶貴的初吻,總之……她滿肚子火!
門打開,四婢飛快進屋。
齊穆韌往明月樓走去,齊穆笙急急跟上,兩人才走幾步,就听見阿觀的吼叫聲,「曉陽,去幫我找塊冰,我的嘴巴要冰鎮消毒。」
齊穆笙聞言,腳底一個踉蹌差點兒摔倒,而齊穆韌腳下一頓,那抹可疑的緋紅從臉龐擴散到頸下。
那天過後,齊穆笙每見阿觀一次就要嘲笑兩聲,非要惹到她發火才肯消停,有一回他嘲笑時間過長,超過阿觀的容忍範圍,她怒極,從他身邊走過時,抬起腳,狠狠踹上他的小腿。
想起前事,阿觀一張臉通紅,她模模曉初的繡品,指導月季兩聲,試圖轉移注意力,可顯然效果不彰,她只好起身在屋里巡過兩圈,被她找到案頭那顆瓜果。
也不麻煩旁人,她找來刀子、對切,挖出種子,用特制的小挖杓將其中一半的果肉挖成一顆顆小圓球,另一半,則慢慢把果肉削出許多小薄片,先鋪在盤子底層,留下大半的果肉和果皮,翻轉過來,在上頭刻出一朵朵綠色的石蓮花。
阿觀一面刻著果皮,一面听曉初八卦。
「主子,您有沒有注意到,這幾天晴芳和蘭芳經常刻意打扮,然後往王爺面前蹭?」
阿觀認真想兩下,仿佛好像似乎有,她無所謂地點頭,「怎麼,王爺想找通房丫頭?」
「主子不知道?方姨娘出事了。」琉芳說道。
「出什麼事?」不會是被哪個侍妾、側妃修理吧?可……方姨娘和晴芳、蘭芳有啥關系?她想不透。
最近齊穆韌不知道發哪國神經,不但不往前頭去,甚至常從後門出入,也不知道多久沒見到他那群嬌妻美妾。
既然男人不在,她們還彼此作踐對方?會不會太無聊,就算把誰給踩下去又如何,王爺對冠軍又不感興趣。
第三十章端倪漸現(2)
「前幾天,方姨娘去逛園子,特意到主子之前常去跑步的池塘,方姨娘定是以為能在那里遇見主子或王爺,誰知,想見的人沒見到,卻遇上大夫人。」
「曹夫人?」
老王爺的嫡妻、專門欺負齊穆韌兄弟的嫡母,阿觀已經很久沒想起那位看似福態親切的大夫人,上一次的「听說」,是說曹夫人這陣子社交生活很活躍,還不時往返宮里見貴人。
哪位貴人?阿觀用膝蓋就想得出來,還不是自己那位貴不可當、野心勃勃的姐姐,也不知道葉茹秧這等作法是不是想攏絡靖王府?可曹夫人和齊穆韌雖然掛著母子名,實際上卻沒那等情分。
「是啊,大夫人向來看不慣王爺的妻妾們,又與柳側妃結下深仇,見了面哪能不酸上幾句,沒想到那日,向來隱忍的方姨娘不知道吃錯哪門子藥,居然同大夫人頂起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