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已經不早了,梅施走在路上,看了看暗黑的天色,忍不住問走在最後的阮廷堅。「等一下還不回家嗎?」
「今晚就住這兒。」阮廷堅抬了下眉。「有點累了。」
「可是……可是……」梅施突然有了非常不好的預感。「我沒帶換洗的衣服,我……」她想提議回程由她開車。
「在門口說什麼情話呢?」封笑笑從屋里探出頭來。「有事回房關門再說吧,快進來玩幾圈麻將再休息!」
「來了。」阮廷堅回答,順應封笑笑的招呼走進客廳,梅施的話被冷漠無視。
本來還想繼續說服他,可看阮廷堅無動于衷地坐在麻將桌邊,梅施一整個尷尬,不自在得很。
「快坐下。」封笑笑點了點阮廷堅的對家位置,招呼梅施。
梅施下意識地坐下,腦子一片空白,呆呆地看著阮廷堅。
他會打麻將?她從沒看過他這麼輕松的一面,碼牌很快、擲骰子算位置超熟練,梅施想哭了,他贏錢也很凶殘。
梅施第四次為他點炮後,徹底憤怒了,她果然很不了解這個男人!
身為牌精梅老油的女兒,梅施可謂家學淵源,因為憤怒而格外用心後,水準發揮超常,一家獨贏。最後,她捏著贏來的鈔票,上樓的腳步都像踩在雲端,勝利的自豪感充斥每一個細胞。
「施施姊,晚安∼∼」菜心非常邪惡的道別聲讓梅施背脊一涼,這才看清形勢——一共只有三間臥室,菜根夫妻、菜心各佔一間,阮廷堅已經為她打開最後一間房,從容淡定地等她進去。
「這個……」剛才還讓她飄飄然的勝利感一下子泄了個精光。
阮廷堅不等她再說什麼,一拽她手腕把她拖進房間,房門關上的一瞬間,她听見一直站在走廊上張望的菜心哦呵呵的笑聲,還故意說︰「哎呀,真是急不可耐啊。」
「將就一晚吧,就當掩人耳目。」阮廷堅看了她一眼,似乎在提醒她之前的協議。
梅施沒回話,無奈地看了下四周,這里應該常有他的朋友來度假,收拾得很整齊素淨,沒有太多個人色彩,越看越像飯店的房間,只有一張床、一台電視、一個櫃子,連沙發都沒有。
她絕望地抿著嘴,今天一天的好運都終結在這一刻了,她剛才應該提議通宵打牌的,沒想到因為贏了阮廷堅好多錢,一高興就忘記之前的擔心了,真是太失策了!
阮廷堅打開櫃子,里面像專賣店的倉庫一樣,擺著一疊嶄新的運動服,都包著透明塑膠袋,上頭貼著號碼。
「S號?」阮廷堅從最下面抽出一件粉紅色的遞給梅施。梅施接過來瞥了一眼,還是很不錯的牌子,阮廷堅的員工真是太細心了,大概因為他朋友臨時起意來這里過夜的人很多,連換洗衣物都長年準備著。
「你先洗澡吧。」阮廷堅的好風度是隨時隨地的,梅施也習慣了,沒有謙讓的意思。「袋子里的衣物是一套的,拆的時候小心。」
梅施匆匆進浴室,沒反應過來,等拆的時候才發現,衣服夾層里還放了一條新內褲……果然是一套的。她突然覺得阮廷堅的這個果園非常邪惡,像專為容留什麼行為的隱蔽場所。
拿起運動服使勁一抖,她很懷疑能不能抖出X蕾斯來,還好沒有。她又仔細檢查,女用的運動服居然是挺可愛的裙子款,她再次鄙視阮廷堅的惡趣味,還好他沒有隨時隨地大打廣告,在衣服的前胸後背印上「阮氏果園」或者「鼎億集團」的字樣。
洗好澡出來,她告誡自己表情要自然,睡在一張床上對她和阮廷堅來說已經不是問題了。趁阮廷堅去洗澡的時候,她手腳飛快地檢查兩邊的床頭櫃,好奇里面會不會藏有什麼「玩具」,還好,並沒有發現那麼邪惡的東西,只不過還真的發現一盒嶄新的X蕾斯。她一臉嫌惡地用兩根手指夾出來看看,呿,還是L號的,要不要臉啊?
知道他洗澡奇快,梅施趕緊關上抽屜,為了避免「在床上等他」這一悲慘的景象發生,她打開電視,還轉到最庸俗的綜藝節目頻道,假裝看得津津有味。
阮廷堅邊走出浴室邊擦頭發,頭發亂糟糟的樣子居然有幾分可愛。他自然而然地躺到床的另一側,梅施死盯著螢幕看,忍住往床邊挪的沖動。
阮廷堅瞥了眼電視,主持人正在講一個非常冷的笑話,觀眾沒笑,他自己先笑到不行,梅施其實覺得很無趣,但還是故意壞心的死不轉台。一段廣告過後,開始播相親類節目,比綜藝節目更難看,阮廷堅躺在床上,不知道是睡了,還是暈過去了。這時候一位大膽的男性來賓問女來賓,相親結婚後,如果發現對方的個性並不像婚前表現得那麼好,她會怎麼處理這個問題?
阮廷堅動了動,原本背對著梅施側躺著,現在翻身平躺下來,睜開眼看電視,這時候女來賓回答了,梅施听了嚇一跳,因為女來賓笑著說︰「夫妻生活是婚姻生活的基礎,如果我和他在性方面很合的話,婚姻生活還是值得期待的,畢竟相處的方式需要時間磨合。」
梅施忍無可忍,果斷轉台,比起「需要磨合」的女來賓,更悲劇的事情發生了,因為別墅遠離市區,有線電視節目的頻道和家里的不一樣,她一轉竟然就轉到了成人台!
限制級畫面出現得很突然,而且時間點非常犀利,活塞運動的器官和聲響猛地映在碩大的液晶螢幕上,每個細節都看得好清楚。梅施和阮廷堅都愣住了,梅施瞬間腦筋一片空白,听女聲哼叫了五秒之久才想起關掉這個罪惡之源。結果太慌張了,遙控器竟然從手中掉到地上,她撿起來再關,又用掉五秒。最讓她憤怒的是,男主角竟然利用這短暫的十秒,「激情四射」了!
當電視瞬間關閉的同時,梅施覺得房間里一片死寂,惴惴不安的偷瞄一眼阮廷堅,幽暗的台燈光照在他臉上,真說得上俊美無瑕,原本就像坐在火藥桶邊拿著沒點燃的香煙過干癮,這下好了——點著了。薄被無力遮擋他已經發動的部位,梅施保持著蹲在地上關電視的姿勢,扒著床沿,死也沒膽上床。
阮廷堅看著她,眼楮在燈光下閃著星點,就好像要漾出水來,梅施覺得這眼神太媚人了,如果她是小飽,八成就會撲上去說︰「哥來疼你!」
「施施……」這聲音柔中帶了那麼點懇求,梅施覺得他下一句話肯定是︰我很難受,你能不能……結果他說︰「你要是不想就算了,別在地上了,上來睡吧。」
他說得很誠懇,一點都沒有大灰狼的猥瑣感。梅施有些感動,至少他對她還是很尊重的,一般男人面對已經被自己咬過的兔子肯定不會嘴下留情的。
慢慢地上了床,梅施靠在床的最外側。「就……就開著燈睡吧。」她提議,有光亮比較有安全感。
阮廷堅嗯了一聲,轉過去背對她。梅施皺眉看著他的背影,他的身體很僵直……梅施出于人道主義精神,鬼使神差地問了一句事後想抽自己一百遍的話。「你真的很難受啊?」
事後回想,她不知道自己這一晚最失敗的行為是轉到成人台呢,還是問了這麼一句听上去很妥協、很沒原則的話?
她真的想對阮廷堅表明態度,她是無心的!她可沒打算與他先和諧了「夫妻生活」,再磨合婚姻生活……
不過……沒機會了!
這句話問完,點燃的不是火藥桶邊的香煙了,像是把爆竹扔進火藥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