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剛準備出門,司機就殷勤湊過來問她去哪兒,他送她去。簡思愣了下,不習慣這樣的待遇,笑了下,她吩咐司機送她回老房子,奚紀桓早就要她收拾東西搬去他那里,她一直借口母親住院沒動手,就是今天吧。
她的行李收拾起來也不過一個箱子,雖然沒去過奚紀桓的住處,她也想得到該有的都有。
傍奚紀桓打電話說今天去送行李,他顯得相當高興,說在家里等她,甕聲甕氣地催促她快點兒,早點過去早點收拾好,晚上請她吃大餐。
奚紀桓生活懶散,圖方便住在高檔公寓里,房子不算很大,但在簡思看來,仍然豪奢的過分。從二十二層的落地窗看出去,城市里唯一的江水似乎就在腳下,晚上的夜景一定絢麗迷人。她放下行李奚紀桓就得意地拉她到窗邊,壞心地把她往玻璃上輕輕一推,真把她嚇了一跳,感覺像站在懸崖邊上,淡綠色的玻璃好像一觸即碎。見她嚇得小臉發白,奚紀桓哈哈大笑,她被他摟在懷里,略含怨怪地抿起嘴巴,心里也說不出什麼滋味,至少沒像她之前想的那麼糟。
把衣服往壁櫥里放的時候,簡思拉開下層的抽屜,竟然在床單底下發現了一條女式內褲,她毫不意外,不動聲色地把那一團扔在腳邊,把自己的衣物擺放進去。等她離開的時候記得不要遺落東西,她不想自己的物品被下一位女房客輕賤地丟棄。
一直笑眯眯地在旁邊看她的奚紀桓撇了下嘴,懶得彎腰,走過來用腳踩著那團內褲一路蹭到門邊的垃圾桶,靈巧地用腳尖一挑,踢了進去。「怎麼還有啊?」他不耐煩,用紆尊降貴地口氣對簡思說︰「我都收拾過幾遍了,還有的話不怪我。」
簡思听了哭笑不得,干脆不理他。
他以為她是因為生氣才不說話,獻寶似的拉開最邊上的拉門,「你看看。」他伸手粗劣地一掃,擱架上的包包袋袋稀里嘩啦的跌落出來,是他上回給她買的衣服,他撇嘴笑,「我早有把握你會穿上它們。」
簡思看著散落一地的名牌服飾默不做聲,是的,她終于還是沒能在金錢面前倨傲走過。
奚紀桓蹲,翻垃圾一樣隨便地翻動那些昂貴的衣物,突然一笑,撈起一袋,「就是這套,當時你試穿的時候就把我的魂勾沒了。」他靠過來,晃著她的肩膀,「穿上,穿上。以後,我要給你穿最美的衣服。」
簡思被他直白的話語弄得有些臉紅,到底不適應這樣的表達。
見她低頭不動,他壞笑一聲,「你是要我替你換?」手已經不老實地伸進簡思衣服的下擺。
簡思慌亂地按住他的色手,臉更紅,「我……我一會兒還要去超市。」
「去哪兒干嗎?」奚紀桓握了下她的豐盈,很不死心地皺起眉。
簡思使勁拉他的手,奚紀桓無奈地收了回來,強壓體的火氣,簡思的性格他了解,逼得太緊了,以後倒霉的還是他自己,他自詡縱橫情場如許年,這點兒經驗還是有的。
「之前只顧買家具,食物和調料,還有一些生活用品都沒買全。」簡思松了口氣,臉還是發燙,死死把他的手按在地毯上,好像按住的是條蛇,隨時都能跳起來咬她一口。奚紀桓被她的樣子逗笑,那一臉緊張的樣子可愛至極。
「等你買完送去,哪得多長時間?還能有力氣陪我去吃飯嗎?」他故意瞪她。
「要不……」她皺眉,「我買些食物回來,晚上就在這里吃,別出去了。」
他雙眼一亮,很期待和她在家一起吃飯,嘴巴上卻很勉強地說︰「也好吧。」
他不願意見她媽媽,簡思也不提議他一起去,生怕他一時嘴快讓媽媽知道他是奚家人。
從超市出來已經下午三點,她打車送回媽媽那里。
單元外的小區馬路邊停了輛很豪華的轎車,十分扎眼,簡思下出租車的時候就看見了,擔心是奚紀桓等不及跑到這里來找她,他總是換車,她也搞不清哪輛是他的。看見車里還有個西裝筆挺的司機,她才放下心,奚紀桓肯定不會用這樣莊重古板的司機。
她手里提滿東西不方便拿鑰匙開,就敲門,保姆給她開門的時候一臉驚恐,簡思疑惑,隨即她看見廳里的沙發上坐著一個人,奚成昊的母親。
「回來了?」趙澤似笑非笑地盯著剛進門的她看,比主人更具架勢地問。
簡思實在太意外,愣愣地看著她,滿手的東西竟忘記放下,保姆乖覺地一一接過。
「回來就好,小泵娘,我等了你兩個小時,很有誠意吧?」趙澤款款站起身,下午的陽光從窗子照進客廳,她華貴套裝上的水鑽閃成一片,簡思不得不眯了眯眼楮。
趙澤絲毫沒有做客的局促,泰然自若地往孔秀容的房間去,簡思一凜,鞋都沒月兌慌亂攔住她,「有話,在廳里說。」
趙澤穿了高跟鞋,比簡思高了半頭,居高臨下地瞥著臉色死白的她,「小泵娘,我的話要和你以及你媽媽當面說。」她用力撥開簡思,簡思攔不住,她已經走進房間。
孔秀容當然早就知道她來,自從她一進房間就死死地盯著看,趙澤和她的年紀差不多大,華顏不在,氣度卻十分高貴端莊,微微發福更顯得皮膚細膩白皙,皺紋稀少。精心梳理的頭發,搭配的一絲不苟的昂貴鑽飾……孔秀容用力抿住自己的嘴巴,生怕在她面前難堪地流出口水,自卑瞬間擊垮了她。
「听說你剛出院,病好一點兒了嗎?」趙澤畢竟是董事長夫人,說起話來大氣得體,她這麼一問,簡思和孔秀容倒沒辦法說出什麼狠話來。
「別怪我冒昧,我也是一片好心才來的。」趙澤笑笑,雍容大方。「上次在張柔的婚禮上,我就看見了這個孩子,你姓簡是吧?」她微笑著問簡思,好似想不太起來。
簡思的手心里全是冷汗,她當然知道趙澤一定是什麼都打听清楚了才能找到這兒來的,她哪會不知道她叫什麼?
「我無意听見我兒子——就是奚成昊,簡夫人還記得吧?就是和你女兒曾經弄出個孩子的那個男孩,當然,他現在早就不是孩子了,都成嘉天的總經理了,過不多時,等他結婚,就會是副董事長——他還有意補償你們的損失,我就坐不住了。」
簡思擔心地看著媽媽的臉色,生怕她受不住趙澤的明槍暗箭。看樣子,小花園的那幕被奚太太看見了,高貴的兒子還想娶她這個一無是處的女人顯然惹惱了這位驕傲的母親。
「奚太太,我們出去說!」簡思再次強調,甚至伸手去拉趙澤的胳膊,被她一把甩開。
「你們听我說,我說的這些對你們都很有好處!我也別廢話了,你們的情況我也都了解清楚了,雖然當年你丈夫的死和我們沒什麼關系,但我兒子過意不去,我也替他難受,既然我們每年捐給福利機構的錢都有個百十來萬,花點兒錢接濟下你們,換他個心安,我這個當媽的也很樂意。這是這個房子的房照,紀桓到底年輕玩心重,想玩玩你女兒就算了,也沒投入太多只是租下來,我看他挑的很好,很適合你這樣的殘疾人住,就干脆買下來送給你們。這里是一張十萬元的卡,就算是給我那個當初沒生下來的孫子的,只要你們離我兒子遠點兒,別再給他添堵,我這個當媽的就別無所求了。」趙澤從包里掏出了一個信封,輕蔑緩慢地放在孔秀容的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