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她捉著逼問的人一時被嚇傻了,半句話也回不上來。
沈晚芽見他不濟事,也不想再浪費時間,回頭看著追上來的孟天養,「孟叔,快!救人要緊。」
「是!」孟天養連忙謂派人手,將一部分人交由沈晚芽指揮,終于在半個時辰之後,眾人合力挖開了坍方的坑道,幾個人陸續被抬出來,其中一人就是昏迷不醒的問守陽。
沈晚芽挑好了一塊比較柔軟的草地,示意幾名大漢將他放下,她跪到他的身側,試探他的呼吸與心跳都很正常之後,才松喘了口氣,取出手巾為他擦掉蒙上臉的沙塵。
「爺?爺!」她俯首在他的頰邊迭聲地喚道。
終于在不知道第幾聲呼喚之後,問守陽緩緩睜開眼楮,看見她鼻尖沾了抹灰的臉蛋,冷不防地,他伸出一只長臂,將她給按進懷里,琥眸緊閉著,仿佛想要就此抱著她一生一世不肯放開了。
沈晚芽被他的舉動嚇了一跳,就連一旁的孟天養也感到困惑,與一旁的人面面相覷了眼。
「爺?」沈晚芽不知所措地喊道,扭著身子想要掙月兌,卻沒想到他的臂膀就像是焊死的鋼鐵般,完全撼動不了分毫。
她忍不住紅了臉,以往也曾與男人笑著摟摟抱抱過,但她從沒當過一回事,可是此刻被問守陽緊緊地抱住,屬于男人的強悍力道,以及從硬實胸膛透出的熾熱溫度,讓她雙頰泛紅,就像是被熱氣給燻烤般。
「爺,是奴婢,是奴婢啊!」她急忙出聲提醒他,要讓他知道自己此刻所抱的人是她。
想來,他是一時被落石砸昏了頭,將她當成範柔藍了!
在「宸虎園」上上下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範柔藍之于她主子的重要性,那女子雖然死了,但在這男人心里圈了塊禁地,誰也擅踫不得。
終于,她一連喚了幾聲,才將他給喚回神來,見他悠然地睜開眼楮,閃爍的目光好半晌才在她的臉上定住。
「啊!」他淡眸緩眨了下,一臉的漫不經心,「是你啊!」
話才說完,他已經松開了長臂,將她釋放。
沈晚芽輕吁了口氣,听他的語氣,看來是真的將她當成了範柔藍,只是不知怎地,原來緊鉗住自己的力道忽然消失,竟教她有一絲失落。
她覺得不是滋味,因為她是沈晚芽,絕對不是他的範柔藍。
不過,問守陽的力氣比她想像中強悍有力,如果不是他肯自動放手的話,她怕是如何也掙不開身,說不定被他揉斷骨頭都有可能。
這時,問守陽撐起手臂就要坐起身,卻被她伸手按住,「請爺不要輕舉妄動,雖然你身上沒有明顯的傷痕,難保沒被落石砸傷了頭。」
問守陽抬眸靜瞅著她,視線從她按住他的縴腕上,往上瞟到她的臉蛋,停駐在她眼眉之間的擔憂。
「是啊!東家,小總管說得對,你就听她的話,先躺著別動。」站在一旁的孟天養緊接在她後頭勸說道。
「孟叔,麻煩你去張羅一下,去吩咐找大夫,再派幾名壯漢抬爺回礦場的憩館,等大夫確診之後再說。」
「你們一搭一唱的夠了嗎?」
問守陽略冷的嗓音有些不太客氣,對他們感到無奈,大掌握住沈晚芽的手腕,將它從他的胸前挪開,坐直起身,掃視他們二人,「你們說了半天,怎麼不問問我有沒有被砸到頭呢?」
「你……沒有嗎?」沈晚芽眨了眨美眸,似乎不太能肯定他所說的話,畢竟,要不是他的頭被砸昏了,也不會將她當成範柔藍一把抱住啊!
「我沒有。」他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放開她的皓白的手腕,站起身轉頭對孟天養問道︰「孟叔,兄弟們都沒事吧?」
「謝東家關心,這次的坍方算起來不是太嚴重,只有兩個弟兄的傷勢比較嚴重之外,其他的人都只受了點輕傷,已經簡單包扎,就等大夫前來。」
「嗯。」問守陽點頭,「今天原來我是想來與你商討關于擴大冷鐵產量的事,不過看起來現在不是提這件事情的好時機,等孟叔處理完礦場這里發生的事情之後,我們找個時間再談吧!」
「好,謝東家寬諒。」孟天養笑著點頭。
「走吧!回去了。」這句話他是向沈晚芽說的,他走了兩步,忽然定住了腳步,讓跟隨上來的沈晚芽差點撞上他的寬厚的背。
沈晚芽及時地煞住,沒讓自己撞上他,想他究竟又打算要做什麼?
問守陽頓了一頓,淡淡回眸,對她說道︰「不要再老是奴婢奴婢的自稱,你是問守的總管,再自稱奴婢,是存心要教人笑話嗎?」
沈晚芽眨了眨美眸,低頭順眉回道︰「是,奴……晚芽一時改不過口,以後知道了。」
「嗯。」他冷哼了聲,回頭繼續提起腳步離去。
沈晚芽望著他高大的背影,忍不住吁了口氣,想他做什麼要吹毛求疵,反正她義父病好了之後,取回總管之位,她還是要回去當她的大丫環,到時候她還不是要自稱奴婢?
她吐了吐女敕舌,在他背後做了個鬼臉。
「你在磨蹭什麼?跟上來!」問守陽驀然停下腳步,回頭眸色不善地瞪了她一眼。
「是!」她嚇了大跳,想他應該沒見到她的鬼臉吧!
這時,她才發現兩人之間的距離,竟然已經不知不覺被拉開了百尺之遙,她拔腿追上他,原以為他會停著等她趕上,沒想到她才一抬腳,他大爺就已經回頭往前走,直到上馬車之前,一整路讓她追得十分辛苦。
唉!他就多等她幾步路,是會怎樣嗎?
第3章(2)
深夜,一彎銀月如鉤,靜謐地掛在暗色的天邊。
在這初更時分,明明應該已經寂靜無聲的京城郊野,卻傳來天籟般的絲竹樂聲,幾幢大約都是兩層樓高的雅築臨湖畔而建,湖面上還泛著幾搜畫舫,人們飲酒作樂,美麗的女子們吟笑相陪。
而絲竹奏樂的聲音,是從主樓里傳出來的,現在大多數來尋芳的客人都坐在主樓里,有人坐在大廳,而身份比較尊貴特殊的客人,則被安排在二樓的雅房里,打開臨著開井的窗戶,可以將樓下的動靜俯瞰得一清二楚。
在南面最大間的雅房之中,在座的客人都是商場上叫得出名號的響叮當人物,而這場盛會的主人家是唐桂清老太爺,在生意場上,他的人面一向廣闊,所以,即使是天下第一皇商鷹揚天,以及「京盛堂」的當家雷宸飛,都還是要賣他三分薄面,出席了這場盛宴,只是短暫露了面,便借口離去了。
而向守陽即便不論身份,在情分上,也是唐老太爺最中意的晚輩,自然也被相邀前來共襄盛事。
只是原本應該是只有男人才來的青樓勾院,沈晚芽竟然也來了,就站在主子的身邊侍候,雖然靜立不語,但是一身月白色的衣裳,外罩湖綠色的襯襖半臂,宛若水仙般出塵挺立的姿態,還是引起在場爺兒們的注目與觀賞。
她身為何家的總管,一般不陪著主子出席這種場合,而是由歸家陪著,但是,今天是唐桂清特別指名,要問守陽一定要攜上家里的小總管,要不,他老頭兒可要翻臉不認人。
此刻,樓下傳來眾人的叫好聲,他們正欣賞著一群美艷的胡姬們跳舞,而這些正在跳舞的胡姬們,正是現在京城青樓里最炙手可熱的寵兒,她們大多有著一頭如黃金般的發絲,眼珠子的顏色是宛若寶石般的藍色或綠色,雖然在肌膚的細女敕度上不若中原女子,但是肌白若雪,透出花瓣般的紅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