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幼稚!
尤其是枕頭上那只明顯的腳印。
這房里一塵不染,地板上更鋪了一層厚厚地毯——可能是怕他不小心摔倒而鋪上的——為了弄來這只泥巴印,想必他大費周章了吧。
寧海扔開髒掉的枕頭。
回閣樓里拿了一個干淨的枕頭下來時,手上還多了一台單眼相機。
將主臥房里的燈光調成她喜歡的亮度,而後,對著床上的男人,她按下快門無數次。
舞弄了一番,累了,她歪著頭想了想,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終于還是躺上大床另一側,入睡前口里嘟嚷了聲︰
「我虧大了,瑪莉……」
第5章(1)
怎麼會是戰爭?
錢管家大清早捧著一疊干淨的毛巾站在陸靜深房門外,準備替他整理房間。當他拿著鑰匙打開門鎖,敲門的手忽地懸在半空中——
他差點忘了!
先生房里現在不是只有自己一個人……
老了。人老了,記憶力會衰退果然是真的。
還好他及時想起,昨天他偷偷將先生鎖上的房門重新打開的事……
他是老派人。
老派人的觀念里,夫妻是要睡同一間房的。
既然太太不反對,先生也沒有再娶他人的意思,為了先生的幸福著想,他當然希望這樁不正常的婚姻可以逐漸正常化。
再加上,他看見了寧海昨天的表現。
在有如古代貴族的陸家人面前還能不卑不亢的女子,絕對不是省油的燈。如果讓寧小姐住進先生房里,可以解放先生自我禁錮的靈魂,那麼,就算被視為叛徒……他也會讓她進去的。
然而他沒預期到結果會是這樣……
棒著門板偷听房里的動靜,錢管家忍不住皺起銀白色的濃眉——
「看來饑渴的人,不是只有我啊。」
是寧海的聲音。
這女人一句話就點燃了戰火。
他,會不會做錯了?站在房門外,錢管家憂心忡忡。
男人吻過來時,她還迷糊著,沒意識在自己臉上磨來蹭去的是一雙溫熱的唇,咯咯笑了兩聲,她伸出雙臂將男人往懷中一抱,卻沒有如願緊抱住對方,反而讓男人得了個機會,吮上她細女敕的雪頸。
「呵,好癢……」她擺著頭顱左右閃躲著,卻始終躲不開那追隨而來的舌忝吻,像是誤入羅網的鳥,掙月兌不開獵人的追逐。不須臾,那又熱又濕的吻,令得半睡半醒的她蜷起了足尖。
迷蒙之際,她低吟一聲,夢境是一片霧色,濃霧中微微透出華彩。
突然間,一只蝴蝶自霧里翩翩飛來,調皮地棲在她微噘的唇上。她不敢動,生怕驚擾了這蝶,可蝴蝶卻沒有這層顧忌,見她默允,竟漸肆無忌憚……
……
「寧海……」睡夢中,他終于喊出她的名。
她卻嘟囔了聲︰「班!」
聞聲,陸靜深倏地一怔,身體僵硬地退出寧海香軟的懷抱,揉了揉臉,意識漸漸恢復清明。
片刻後,他坐在床緣,清楚地知覺到床上另一側橫陳著一副香軟的嬌軀,滿室都是她身上野花般的香味,至此,他終于徹徹底底地清醒過來,隨即倏地一驚,啞聲喊出︰「寧海!」
不是夢!她真的在這里,在他的床上。
她是怎麼進來的?他昨天明明有鎖上房門……還是說,他以為他有鎖上,結果並沒有?
「嗯?」听見這麼一聲大喊,尚在夢境邊緣的寧海緩緩睜開眼楮,半晌後神魂方悠悠歸位,她揉了揉眼,看著晨光中一臉惶惶的男人。
她看得很仔細。從上到下,從頭到腳,將他全身所有反應都看進眼底。
這是她的優勢。
他看不到她,她卻可以將他看個仔細。
看完了他,再看看自己,發現她身上睡衣竟然褪至腰間,上半身還有一些殘紅,像吻痕……底褲居然還微微潮著!
一瞬間,寧海整個人僵住,憶起方才唇上的溫熱,她冷冷地想,他是在睡夢中將她當成從前女伴了嗎?
有點惱火的,忽然她笑了出聲,開戰了——
「看來饑渴的人,不是只有我啊。」
「你胡說什麼?」哪來的從前女伴!謗本沒有好嗎?然而他是打死也不會承認,自己方才並沒有將她誤認作別人。那只是夢,不算數。
寧海端詳著陸靜深的表情,誤以為他臉上那副羞愧難當的樣子,是因為她猜對了。他真的將她當成別人了。說來也是,他這麼瞧不起她,如果知道是她,又怎麼可能差一點跟她……唔,差一點就要走火了。
雙腿間還殘留他方才磨蹭她時有些令人難耐的陌生感覺。這讓寧海明白,他們剛剛距離「最後一道門檻」有多近。只隔著薄薄布料,如果他再晚一點離開,或者她晚一點醒過來,會不會就要假戲真作?
偏偏寧海不喜歡當替身,她一向只做自己。
將一只靠枕扔向他胯下那撐起睡褲的東西,她惱恨地問︰
「不然,陸先生怎麼解釋你這鼓鼓的東西?」
意識到她指的是什麼,陸靜深不由自主地紅了臉。
然而他怎能輸在這里?如果不是因為他以為那是夢……夢中的她又百般妖嬈,他也不至于在半夢半醒間,真的想說服自己那是夢。面對寧海的質問,他強自冷靜地道︰
「難道你沒上過健康教育?這不過是男人的晨間bo\\起。」
雖然他很清楚那不是,但這徹徹底底是一個男人最正常的反應。
好半晌沒听見她回話。以為小勝了這一局,陸靜深臉上隱約浮現一絲遲疑,才稍松懈片刻,下一瞬間她卻已欺近,唇瓣貼上他喉間,教他連吞咽都不能,只能屏息——
「晨間bo\\起,嗯?」寧海笑聲低低,吐息于他頸間。
那笑聲中懷藏的絕非善意,教陸靜深頭皮發麻,卻仍固執道︰「不然還會是什麼?這是自然反應——」
……
「寧海!」陸靜深突然扯住她一束發,逼她的唇離他遠一些,听到寧海「嗤」地一聲,似是被扯痛了頭皮,又連忙松開手中的長發。
「可惡!陸靜深,你以為我想對你做什麼?」揉著被扯疼的頭皮,寧海好笑又好氣地問。
對于她這問題,陸靜深著實難以啟齒。方才有一股熱氣突然湊近他那里,像是她的吐息,害他以為她要用嘴……光想像那畫面便已令他血脈債張,他當然不可能真的讓她對他做那種事——即使夢中或曾遐想過。
他抿嘴不發一語的樣子,看起來像是準備受刑的革命烈士,寧海無奈一笑,放開了「他」。松手時,可以感覺到他如釋重負地松了口氣,揪緊的眉頭也稍稍舒緩開來了。
見他這模樣,寧海忍不住調侃了句︰「看你這拘謹的模樣,該不會還是個處男吧?」
陸靜深拒絕回應這沒有營養的話題,他哼了聲,撇開臉去。
寧海又湊近他,笑道︰「是你說我沒讀過健康教育的。做人要有求知的精神,既然我身分證的配偶欄填的是你的姓名,請你暫時當個活體讓我研究研究,不算過分吧?」
「不必把話說得這麼冠冕堂皇,你不過是想羞辱我!寧海,這並不好玩,也不好笑,請你不要隨便拿這種事來開玩笑。」尤其是,現在的他可開不起這種「玩笑」,他怕他會真的忍不住……讓她給為所欲為去了。
「開玩笑?那可不!」她慎而重之地搖了搖頭。「我是認真的。」
「認真?」陸靜深哼聲道︰「你寧海確實是厚顏無恥的認真。」
這一次,陸靜深才剛將話說完,就听見一陣響亮的掌聲。
寧海連連鼓掌,贊許道︰「不錯不錯,這次倒是反擊得不錯。沒想到大清早的,陸先生腦袋就這麼清楚,看來你的血液並不是全部都集中在下半身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