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星樵就沒這麼好睡了,整夜他在床上輾轉反側。到了午夜,他放棄想睡的念頭,張開眼凝睇楚歌。
她的睡臉有著小女孩的天真無邪,牽動著他想要保護她的心情。
他蹙起眉頭,他干嘛想保護她?她又不柔弱,相反的,她盛氣凌人,教人無法忍受,同時,她潑辣得像只野貓,需要保護的是被她對上的人,不是她。
他的視線落在她濕潤而微微張開的嘴唇,他幾乎想去吻她了,卻又知不可為之,這樣做太危險了,無論楚歌是睡是醒,都會惹起麻煩。
突然,楚歌窩入他懷里,像抱大布偶似的抱住他,發出滿足的輕嘆。
「該死!」他忍不住低咒自己。
他真不想對她有這麼激昂的感受,然而,那股男性沖動怎麼也壓不下。
「他媽的!」不能再這麼想下去……
在他變成野獸前,廉星樵毅然地下床,走出帳篷。
今晚沒有起風,懸掛在靛藍色天空上的月亮像一把彎刀,將山谷灑成銀灰色。
他不懂自己對楚歌為什麼會有這種反應?
他一直認為了解自己,是個能掌握自己的男人,但自從楚歌采了以後,他似乎對自己不再那麼有把握了。
廉星樵撥撥凌亂的發絲,他對她的感覺既復雜又矛盾,連自己都無法理清。
少年法老王杜唐卡門的墓指日可待,他實在不該浪費心思去想女人。
眼前,無論是他的思緒,或是他的床,都沒有多余的空間去容納一個女人,他最好記住這點!
靜立一會兒後,廉星樵走向文生的帳篷。
§§§
第二天早上,楚歌被吵嘈的人聲吵醒。她坐起身來,打了一下呵欠,伸一伸懶腰。
咦,廉星樵不在床上。他怎麼這麼早起床?她一看表,原來是自己太晚起來了。真是的,起來也不叫她。
楚歌下床,走出帳篷。工人們都起來了,而且已經在吃早餐。
「你真好命,日上三竿才起床。」蘇安娜嘴歪眼斜的說。「昨天晚上累壞了——」
累壞了?這女人以為她昨天晚上和廉星樵……既然伊這麼以為,她就當作有這回事。
「是啊,一夜六次,當然累。」上次這女人說五次,她故意多說一次。
可惡,為什麼蠍子沒咬死她?「少騙了,要是六次,你到現在還躺在床上起不來。」
「我天生體質好,多做幾次也不會腿軟。」
「你體質那麼好,不去做妓女太可惜了。」蘇安娜惡毒的攻訐。
「我的體質雖好,但廉星樵的體力更好。」她淺笑,「光他一個,我就快應付不來。」想要在嘴上討她便宜——那簡直比登天還難。
「我提醒你,男人是不可能只安于一個女人的。」蘇安娜酸溜溜的說。
「還好,這里除了我,只有你是女人,如果是你,我就放心了,他絕不會找你偷情。」
「難講,說不定他哪天晚上就爬到我身上。」
她訕笑,「痴人說夢話,你爬到他身上,他都坐懷不亂了,哪還有可能爬到你身上?」
蘇安娜狠狠地瞪她。
喲,瞪她,她就會怕嗎?她的字典里可查不到怕字。
「不好意思,今天太晚起來了,讓你一個人做早餐。」
「明天換你做早餐。」
「我沒辦法答應你,你也知道,男人嘛,早上很少不勃發,如果他明天早上想要……他要起來又欲罷不能,沒有一小時,我是下不了床,SO,明天早餐還是拜托你了。」
「你別想我明天,還有明天的明天給你做早餐!」蘇安娜氣急敗壞的說。
「反正你晚上早早就上床睡覺了,早上絕對起得來,不像我晚上還有得忙吶,早上是爬不起來的,啊,就這麼決定了,我要告訴廉以後早餐都由你來做。」她快樂的說。
「廉是我叫的,不準你叫!」蘇安娜氣咻咻的說。
她陡地挑高眉毛,「你有申請專利嗎?我偏要,廉、廉、廉。」
「我不準你叫!」蘇安娜張牙舞爪的。
「嘴巴長在我臉上,你管不著。」她索性唱起來,「廉、廉、廉,我的小廉廉……」
這時,文生走過來,對楚歌說,「你看起來容光煥發。」
「那是因為我昨天晚上得到充分的‘滋潤’。」她斜睇了蘇安娜一眼。
蘇安娜臉色難看地轉身走開。那女人也得意不了多久……
文生看著蘇安娜的背影。「她惹錯人了。」
「希望她也發現到了,以後少來惹我。」她問文生,「你有沒看到廉星樵?」
「有啊,我昨天晚上就看到他了,他好晚跑來我帳篷睡覺,睡沒多久就起來,也沒吃早餐,就和阿布還有幾名工人去工人小屋了。」
「噢。」他昨天晚上是睡在文生那兒——為什麼?
「你們昨天晚上有發生什麼事嗎?」
「什麼事也沒發生。」
「我還以為你們又吵架了。」文生看著她,「會不會是你的睡相太差,所以他才到我那睡?」
「不是,我看是他對你有意思喔!」她開玩笑的說。
「好可怕,那我得小心我的後花園了。」文生一臉小生怕怕。
她噗哧一笑,「你還當真咧,吃過早餐了嗎?」
「吃了,蘇安娜做的沒你好吃,在抓住男人的胃上,你顯然贏她。」
「我才不在意她咧。你現在要去工人小屋嗎?」
「是呀。」
她挽著文生的手臂。「我也一起去,我還沒去過工人小屋。」
當她和文生到工人小屋時,看見挖掘的工人都聚集在拉美斯六世墓地附近。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呢?他們圍成一個圓形,大家都朝下看。廉星樵和兩名工人向他們轉過頭來。
到底怎麼了?廉星樵張大了嘴巴看著她和文生,卻一句話也不說。
文生急急跑過去,「究竟怎麼回事?」
廉星樵這才向他們大喊︰「快呀!快來!好像有奇跡要出現了。雖然還不曉得是什麼,可是我有預感,那一定是好事……」
堡人們立刻讓出一條路來,用手指著那塊小屋用來當作地基的岩石。
她看見一個四方形的洞穴。眼前出現三個岩石鑿成的階梯。
「這就是墓穴的入口,這回絕對錯不了。」廉星樵高興得嗓子有點發啞。
楚歌緊張的幾乎停止呼吸,連聲音也發不出來了。
堡人們在坑穴里繼續挖。階梯寬還不到兩公尺,一階又一階……愈往下挖,發現的階梯愈多。
文生在旁邊喃喃禱告,「神啊!請您賜給我們好運……」
大伙繼續挖著,七階、八階、九階……埋在階梯上的沙土都被清出到地面。
米勒和蘇安娜也來了。楚歌的目光掃過所有人。每個人的臉上都充滿了無比的興奮。
太陽漸漸下山了,「廉先生,我挖到了!」阿布的聲音由三公尺深的洞穴中傳來。
「挖到什麼?」廉星樵大聲的問。
「牆壁!」阿布回答。
廉星樵飛快地跑下階梯,文生和米勒隨後也跑下去。
「拿火來!」有人拿來了煤油燈。
「還有鐵撬!」鐵撬也拿來了。
他們三個男人細心地把涂在上面的沙土都敲掉了,下面露出灰泥。那並不是牆壁,而是門。在第十四個階梯挖出來以後,他們看到了門的上半部。
廉星樵已經有點興奮過度了,他用手除去表面的沙土,「把火拿近一點!」
灰泥的左上方有一個奇怪的記號。啊,那是印鑒的遺跡,印章下有九個把手放在背後的俘虜像符號,他們分三層站著。
「這是王室葬禮所有的印鑒。」米勒慎重的說。
「這確實是一個墓地。但如果說是法老王的墓,似乎又小了一點……」文生微皺起眉。
此時夜幕已經低垂,廉星樵吩咐工頭選了幾個可以信賴的工人,在這里看守。然後大家踏著月光走回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