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舒青鴻沒和程群玉離婚,那幾年仍然往返山莊和鄉下,享盡齊人之福,沒多久程群玉也有了身孕,舒玉就是在那時誕生的。
誰知道舒令剴八歲這年,舒青鴻無意間得知舒令剴根本不是他的種,他憤而和舒令剴的母親翻臉,不讓他們母子離開,要繭子和舒令剴留在山莊受他羞辱,還去鄉下求回元配,程群玉不想讓舒玉沒有父親在身邊而遭人指指點點,才點頭答應舒青鴻無恥的要求。
初回蔚藍山莊的那一夜,她整晚陪兩個孩子待在花園和教堂,看著他們玩耍,心里明白今後生命的重心與力量,就是放在照顧這兩個孩子上了,舒令剴的母親已經沒有余力保護他,雖然曾經恨過那個女人,但舒青鴻難道不是最可惡的始作俑者?如今他們的恩怨越來越錯縱復雜,她的心雖然已從那些恩怨中抽離,但兩個孩子一下小心就會成為犧牲品。
這對沒有血緣的兄妹將一起成長,一旦其中一個斷了羽翼,另一個怎能不受到影響?更何況舒令剴完全是無辜的。
而她知道,舒青鴻對她至少還有一點愧疚,她可以因此有多的力量將他們護在羽翼之下。
命運與時間一樣無情,一格一格地殺戮與掠奪,躲在花園里玩耍的男孩與小女孩,笑容那麼純真燦爛,沒有心機與隔閡,不知世間丑惡,不用任何理由與條件就接納彼此,真心愛戴,程群玉多希望世間真有那麼一塊淨土,可以讓她永遠守護著這樣的美麗與和諧……
*****
舒令剴與繭子的日子確實不好過,幸而有程群玉和舒玉的陪伴,加上舒青鴻也不是天天都待在山莊里,所以舒令剴至少保有了一個還算快樂的童年。
他依然姓舒,原因絕不是舒青鴻顧念情分,而是他不想自己戴綠帽的丑事張揚出去;人前,舒令剴喊他父親,人後,他和其它佣人一樣喊他先生,而且從沒得到過好臉色。
要說舒青鴻會對舒令剴做出令人發指的凌虐手段來報復繭子,倒也沒有,只是原本屬于舒家少爺的待遇都被撤回了,舒令剴仍然睡在他的大房間,只是被單與床罩不再有佣人來替換,房間亂了要自己整理,壁爐里也不再有木炭,家庭教師被取消,他必須到鎮上念小學,如果不是程群玉出面,他可能還得自己走幾里的路去學校上課。
第3章(2)
大房子里的冬天很折騰人,雖然整座大宅地板都有暖氣系統,不過在下了雪的冬夜,沒有壁爐取暖,還是很容易因為寒冷轉醒。
舒令剴開始討厭冬天的夜晚,有時深夜醒來,再怎麼把被子裹緊,被窩依然有寒意。
這一夜睡得迷迷糊糊之際,他又感覺寒氣逼人,擰起眉,有些無奈,怎知今晚卻有些異常,他感覺床尾有一團東西在蠕動,沒兩三下,那團蠕動的異物已經鑽淮他懷里,理所當然地剝開他包得像春卷一般的棉被,理所當然地與他共享被窩,還理所當然地把他的懷抱當睡袋,一陣扭動--這中間還不斷對他的胸部又模又揉,讓舒令剴懷疑自己半夜被襲胸色魔偷襲!
好半晌,那團異物似乎是調整好了喜歡的位置與姿勢,便安靜了下來,他甚至听到綿軟細微的鼾聲。
舒令剴努力睜開眼,這團軟綿綿的異物雖然替他趕走不少寒氣,像個天然大暖暖包,抱起來又香又舒服,可是三更半夜的,他忍不住害怕自己是踫見了佣人們說的鬼壓床!
而且還是個亂模他胸部的色鬼!
勉力和睡神拔河,他終于醒來,就著暖色小夜燈,他首先看到一撮泛著光澤的柔軟鬈發,再往下,是有著小小發旋的頭頂,而他胸前貼著細致如白瓷的小臉蛋,因為頭發往下滑,搔得她鼻頭癢,小臉還不住往他胸前磨蹭,接著芙頰便再大方不過地貼著他胸口,小嘴微張地打著鼾。
舒令剴感覺他的身體被當成尤加利樹,小家伙則是四肢並用的無尾熊。
他忍不住莞爾,但接著想到的是,舒玉房里有壁爐吧?她怎麼反而跑到他這里來了?
他猶豫著該不該叫醒舒玉,看她一下子便睡得好香甜,想到要打擾她的美夢就讓他有罪惡感,可是他又擔心小家伙沒有壁爐取暖會受寒,只得拍拍她的臉,把她叫醒。
「嘿,你跑到我房里做什麼?」雖然他一點也不想趕走她,可是卻更不願意她生病,小家伙是他在這座冷宮里少數的快樂泉源之一,他希望她永遠活力滿點?
舒玉小嘴騙了扁,對于睡眠被打擾相當不滿,她閉著眼,任性地咕噥半晌,身體抗議地扭啊扭,就是賴皮不想醒。
「你睡在這里會冷,快回房間去。」舒令剴不準自己心軟妥協,繼續道。
小丫頭終于心不甘情不願地睜開眼。
「乖,哥哥送你回房間去。」他說。
「不要……」她的嗓音像小貓咪,神情卻十足十是個任性的大小姐。「我下要自己一個人睡。」她又變成八爪章魚,把舒令剴抱得更緊,一副有種就把她扒下來的耍賴樣。
「你以前不都是一個人睡?」
「才沒有,我有媽咪……」其實她從來沒自己睡過,以前在鄉下家里,她都是和母親一起睡,搬回蔚藍山莊後,舒青鴻逼她自己睡一間房,但她依然會在半夜溜進母親房間。
「那我陪你去找阿姨。」至少阿姨房里也比他這兒溫暖。
小家伙卻悶不吭聲,只是抱緊他,讓他動彈不得。
「?」
貼在他胸的的小嘴咕噥半晌,他听不清楚,只覺身體有點熱。
因為體溫的關系吧?他想,雖然對其他人愛理不理的,對他卻黏得像牛皮糖,他已經開始習慣她動不動就蹭到他懷里要他抱抱了。
「我討厭把拔……他欺負媽咪……」搬來山莊後,她常听到媽咪房里傳來媽咪的叫喊和申吟,還有奇怪的踫撞聲,有一次她生氣地闖進媽咪房里,看見爸爸壓在媽咪身上,還很壞心的把媽咪的衣服月兌光光,她氣得沖上去咬住爸爸,還不忘拳打腳踢,十爪並用,爸爸都痛得哀哀叫了。
今天她也听到媽眯房里傳來奇怪的聲響,可是爸爸卻把房間上鎖,害她不能沖進去保護螞咪,爸爸是討厭鬼!
舒令剴一愣,心想也許今晚父親在阿姨房里過夜吧?只是他也有點擔心阿姨,因為在他的記憶里,父親也總是欺負母親,每次父親從母親房里臉色鐵青地離開,母親便獨自垂淚。
雖非親生,但他對母親和阿姨的愛是同樣的,母親的過錯他無能為力,但他不希望阿姨也被父親欺陵,于是他問舒玉︰「父親責罵阿姨嗎?」
他不曉得父親有沒有動手打過母親,但母親身上曾經出現過傷痕,他只能焦急,心疼,卻不下知該如何是好。
去責問父親嗎?但他有什麼立場質問對他有養育之恩的「父親」?
舒玉小嘴一扁,像跟親愛的人告狀那般委屈,連眼眶都紅了,模樣可憐兮兮,教舒令剴好生心疼,忍不住輕輕抱住小丫頭,拍拍她的背。
「把拔月兌媽咪衣服,還壓在媽咪身上害媽咪哭哭……哥哥你去揍把拔!」話落,她已經嗚咽地哭了起來。
「……」舒令剴未月兌稚氣的俊臉倏地紅燙了,雖然還未成年,但正要步入青春期的他也知道那代表什麼,只是窘迫得不知該如何向妹妹解釋。
舒令剴的沉默讓舒玉抬起頭,半晌,她才黯然道︰「算了,哥哥你打不過把找。」說下定還會被爸爸揍扁,她不希望哥哥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