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眯著眼享受有了幾許涼意的晨風。她的新生活一定要很開心很開心!她相信,一定會的!
盛昕皓離開禾普回泰英集團已經快三個月。
他接受了老太爺在日本對他釋出的「善意」,和成旭電總裁的孫女張蔚凡交往後,他也釋出他手中一半的股權給他,在泰英,他目前的位置算穩,但如果二、三房聯手,伯仲之間的股權,這場爭位大戰仍有得爭。
是說,但那兩方人馬這一兩年互推責任,關系打壞,要再聯手,可能還得有個契機。
而他和質殊自從飯店一別後就再也沒見過面,連通電話、傳簡訊也不曾。他不是不曾想過打通電話給她,幾經反覆,終究選擇放下。他……心里還有她,禁不起這樣的試煉。
他們曾是最麻吉的哥兒們,也是身體契合的伴,他曾經天真的想,就算後來結束關系,他和質殊依舊是哥兒們。他看輕人情感的復雜面!它永遠不是簡易的數學習題。有些關系改變了,就回不去了。
這也是當初他們分手時,他沒法說出「還是朋友」這話的原因。那話太虛偽、太卑鄙。
偶爾去了「老地方」,老板不會特意提什麼,他當然也不去問,直到有一次,老板忽然問︰「吵架會不會吵太久了?」
他只是苦笑,沒說什麼。他的意思是這三個月里,質殊不曾去過嗎?那里曾是她最愛去的地方之一呢,還是後來她找到更好的地方?可是他再也沒機會讓她獻寶似的帶著他去她新發現的好地方……
這陣子,他求仁得仁一切如願,可他的生活卻空虛起來。
邱秘書走了進來,看到上司又心不在焉的發著呆。近來他好像常這樣,他是個時時刻刻防備的人,想到了誰能讓他如此松懈?直接想到的,是那個快成為他未婚妻的女人!她的眼眯了眯。
盎家千金的魅力果然不同凡響,是不?
她在他桌上放下一疊文件,盛昕皓怔了一下才抬頭。
「您最近常閃神呢,太累了嗎?」
「沒事。」他一面簽文件,一面問︰「張小姐的傷好一點沒有?」
「復元得很快,她問您,今天晚上可不可以一起吃頓飯?」
他口吻平淡。「我忙……」猶豫了一下,他改口,「算了,一起吃頓飯吧。」
邱秘書嘆道︰「張小姐對您可是一往情深,距離訂婚的日子近了,希望別再發生什麼事才好。」
張蔚凡再過幾天就要成為他的未婚妻,對她,他一開始就沒想法。企業聯姻本來就是把家族利益擺在前,彼此都清楚。可一旦結了婚,愛上對方的也大有人在。可張蔚凡卻是他拿來逃避真感情的棋子,他很清楚這樁聯姻除了利益,不會再有其他東西。
張蔚凡說在美國的社交活動上見過他幾回,可他身邊有著一個混血美人,錯失一了機會,這回爺爺一提,她就覺得不能再錯過。
和他交往後,張蔚凡開心得像擁有了全世界,可她一家人可能笑不太出來,因為這位小姐自從和他交往後,三天兩頭的大小事故不斷,先是開車去撞電線桿,住院住兩、三個星期,之後又扭傷腳,來泰英也能滾下樓梯……族繁不及備載。
上星期又被狗咬傷。
兩人的交往像是開啟張蔚凡的災難一般,一椿緊接著一樁,除此之外,他也益發的體認兩人性情的不同。
張蔚凡即使喜歡他,卻半點也沒收斂千金的驕縱性子,這令他很頭疼。
邱秘書的話讓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連她都感覺出張蔚凡的多災多難,更何況是「有心人」,怎能不拿來作文章?
這樁婚事是盛張兩家長輩促成的,張老是因為疼孫女,她喜歡什麼人他大致上不會太挑剔,而老太爺卻是看上兩家聯姻的利益。且不管這樁婚事的立足點為何,有人贊同就一定會有人反對。
例如,張蔚凡的母親,又例如,盛家的二房和三房。
前者自然是對他的花心有意見,又礙于公公的威權不敢作聲。別人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有趣,她則是越看越有氣!
後者之所以反對,自是不願意他夾帶裙帶關系的強大資金入主泰英。
任何事在拍板定案前,贊同與不贊同的人馬勢必卯足全力的一爭高下,所以這段時日的兵荒馬亂,他早有心理準備。
早在張蔚凡發生第一樁事故時,就有他「克妻」的傳言傳出。張蔚凡的大小事故不斷,還真被拿來傳了一陣子。他還因為這件事蒙未來的丈母娘召見過。
不愧是成旭電的總經理夫人,掌握的資訊可不少,雖然不至于他每任女伴都詳知,可她居然知道他在美國時和那個詛咒愛上他的女人會死于非命的黛比?威廉頓交往過,甚至她還為他自殺的事。
那是一樁意外,可沒人相信,只因她剛好和他談完分手,出了餐廳就出了車禍。其實黛比在意外發生的當下還能開口說話,一直哭喊著,「痛……誰來救救我……我不想死……」
當天不放心懷了五個月身孕的女兒前來和他談判的黛比媽也听到了,可也許對他心生憎恨,她一直對前來處理意外的警察說女兒是被他害死的,還說她看到他伸手推她!幸好有目擊證人和店家安裝的監視器還他清白,他是在黛比發生事故後才由餐廳門口走出來。
人死了,再爭論自殺或意外已經沒有意義,他比較好奇心是,張夫人知道這件事有可能是透過征信,但她居然還知道黛比死前詛咒他的話!
他都不知道黛比的詛咒已經媲美埃及法老王對盜墓者的詛咒那樣「享譽國際」了。
張夫人知道了這些事,想必也對張老提過,只是老人家不信這些,認為那是無稽之談。可隨著張蔚凡和他交往後禍事不斷,張老什麼時候無話可說就不知道了。
張蔚凡之前的意外已經傳得沸沸揚揚,這回被狗咬傷,想必傳言短期內不會消散。
話又說回來,也不知道是傳言得太厲害還是怎麼,連他都開始覺得不對勁。
細數和他交往過的女人,只要時間長了點的,不受點傷,進出個幾趟醫院,好像沒辦法「做交代」。
受點傷的還算幸運,因此沒命的也有人在。有時候他忍不住會多想,那些後來離開他的,不管是自願還是非自願,也許才是真的幸運。
質殊和他在一塊時不也常常發生小意外?光是想像她待在他身邊卻發生什麼無法挽回的缺憾,他都無法忍受!
一而再、再而三的發生這樣的事,到底哪里出問題?巧合?還是真有詛咒這事?
老實說,他還是覺得所謂的詛咒太光怪陸離,那麼,是巧合嗎?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巧合?事出必有因吧?
他皺著眉想事情,邱秘書又請示,「是否要替您準備花束?上回送的紅玫瑰,張小姐很開心。」
「不必了,我這人好像不適合對女性好,免得到時候她又受莫名的威脅。」他苦笑。
邱秘書謹慎的不予置評,轉回方才的話題,「晚餐要訂哪家餐廳?和張小姐約幾點?」
「七點過後吧,餐廳……你拿主意。」這樁婚事是他的選擇,可厭惡感卻日漸加深。他想,比起張蔚凡,他更厭惡自己,那個駕馭不了自己真心的自己!
才三個月,他都懶得應付了,這樣的婚姻怎會沒有問題?他真的要訂這個婚?是不是該趁現在趕快打住?
邱秘書欠了才離開。
這一天他在忙碌中度過,到了六點四十幾分還在開會,經秘書傳紙條提醒才知道約會要遲到了。他依然不顧不理,還要秘書取消約會,堅持把會開完,七點四十一分走出會議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