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過是想堂堂正正的活著,有尊嚴地活著而已。
只這樣,也不被允許嗎?
甭單了一生,他早已對這妖界失望透頂,他不求這妖界中有妖能夠站在他的身邊,他想飛升上至人間界,他想要找個普通的凡人好好愛上那個人,也希望那人能夠全心全意的待他,將他拉離這苦無邊境的冷漠世界。
他想要有個人愛他。
活了數百年,他就只有這麼一個心願而已。
當城心的妖修死盡後,不死心的貴族們派兵包圍住城心,不打算讓已傷重的湛朗離開此地,可就在這時,天際突然飄來大片烏雲,電蛇在翻滾的雲朵中四處劇烈竄動。
這是……要渡劫了?
湛朗怔怔地望著天際那代表即將要渡劫飛升的跡象,雖然他早已修為圓滿隨時準備渡劫了,可他沒料到,竟會是挑在這當頭。
烏雲集中凝聚在他的頭頂之上,不容得沒有準備的他反對,下一刻即開始降下雷劫。紫色的天雷轟然劈下,湛朗忙運起功法,準備以全部的修為抵擋雷劫。
震耳欲聾的雷鳴聲在荒願城上大肆響起,一道道足以撕裂大地的紫雷,發出刺眼。
眼的光芒狠狠劈下,湛朗緊閉著眼等待,卻在等了好一會兒後,大惑不解地張開怎麼都……不劈他?
他愕然看著那一束束的紫雷劈在城心中的貴族們身上,劈了一個又一個,就是偏偏不肯劈他。
一個個倒霉的貴族在粗壯的紫雷下,沒能有半點掙扎即灰飛煙滅,而在劈完貴族後,紫雷改降至荒願城的其他各處,矗立在妖界已有數千年歷史的荒願城,不過片刻,即因雷劫而毀再不復蹤跡。
一百零八道天雷在劈完後,立即消失得無影無蹤,天上的烏雲也在轉瞬間散去,只留下湛朗獨自立在原地。
他這是渡劫失敗了?
听他說故事的斐淨趴在他的膝蓋上問。
「天雷為什麼都不劈你?」要渡劫的不是他嗎?沒事劈那些路人甲乙做什麼?
這都什麼準頭?
湛朗也很無奈,「我哪知道?」
「會不會是老天看不過眼,所以才找雷劈了那些貴族替你出氣?」妖品問題?
「要出氣也別挑我渡劫這節骨眼吧?」害得他渡劫失敗沒辦法飛上來。
「有差?」不被雷劈不是很好嗎?
他嘆了口氣,「修為已到卻無法渡過天劫的妖修,死是唯一的下場。」
「那上一世……你是怎麼死的?」斐淨坐起身,小心地看著他問。
「渡劫本就該遭天雷灌體,少了一百零八道天雷,我飛不上來,所以只能任由體內過多的妖力撐爆我的身體,爆體而亡。」
「……」有沒有搞錯,他的死因就是欠雷劈?
這會不會太冤枉了點?
湛朗摟過猶在糾結的她,輕撫她的面頰。
「還記得你當年許願時用了什麼代價嗎?」
「痛苦。」她筆直地迎視他的目光,「我用我的痛苦,來抵償我魂役所有的痛苦。」
湛朗將額頭擱在她的肩上,不讓她看兄此時他眼中泛起的淚意。
爆體而亡何其痛苦?
而當年他在死後,他並未能就此得到解月兌。
飄蕩在妖界的魂魄「日重復爆體之苦,骨頭盡碎,每一寸皮膚肌肉都被妖力炸爛,無窮無盡的妖力化為劍意撕裂他的魂魄……就在他痛苦得再也承受不住的那時,她用魂紙許下了願望。
自古以來魂主許願,大都是用他人作為代價,甚少有魂主願意犧牲己身。
就像他來到人間後,听說北蒙國的大公主慕臨仙,曾為喚出魂役,以自己親生兒子的性命作為代價。然而慕臨仙卻不知,她所犧牲的,只是他人而並非是她自己,她自私得根本就沒有付出什麼代價,而偏偏想要擁有最強大的魂役,就得用己身付出最大的代價。
斐淨卻用她的痛苦來換他的,將被折磨得魂魄即將消失的他,一手自妖界拯救出來,替他付出了代價,用她的身體代他受過,換得了他不再痛苦並在人間重獲新生。
她也因此被人狠心糟蹋得幾欲死去。
來到向往已久的人間,湛朗在得知她承受了什麼後,他曾悔恨得希望這世上從沒有魂紙存在過,他情願飄蕩在妖界繼續「日承受魂魄之苦,也不要年紀小小的她為他落得了那下場,他不值得她用這種代價來召喚他。
斐淨抬手拍著他的背,「想起難過的事了?」
「嗯。」
「別想了。」她所想的與他所想的完全就不在一道,「既然你已離開那個欺負你的妖界,那就把過去都忘了,咱們好好過日子。」
「好……」他抬起頭,「夫人不氣我遲到了?」
她很大方地赦免,「你都已經認錯,自然是不氣了,況且,罰也罰過了。」
「多謝夫人。」
「今日起你就睡在這吧。」她鑽進他的懷里,把臉貼在他火熱的胸膛上舒服地嘆了口氣。
「夫人?」她開竅了?這麼主動?
「熟練夫妻業務。」斐淨說得很像一回事,「你老睡書房這是不對的,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苛待你,我們必須糾正眾人錯誤的觀念。」
「喔?」
她抱緊他,「加上天寒了,我也需要個暖爐。」
這才是她留下他的真正原因吧?
「就照夫人說的辦,咱們就好好熟練熟練業務。」他含笑地拉來大被蓋住他倆,心滿意足地瞧著她的睡臉。
直至今日,他才終于不再怨恨召來他的那一紙魂紙,因那魂紙,不只是讓他來到了她的身邊,也實現了他曾有過的心願。
他會盡他的全力守住這份小小的幸福,身為她的魂役,哪怕要他粉身碎骨,他也定會實現她的心願。
第5章(1)
「小姐,我似乎有座後宮。」
「喔,那你慢慢享用。」
都因前陣子奉命扒光男人衣服逼他們洗澡,這些時日來,花雕第一次深刻領悟到,人只要不要臉起來,當真可以天下無敵。
當日慘遭她毒手的大漢們,近來許是因為姑爺不折騰他們了,所以閑得沒啥事可干的他們,便集體回想起曾對他們辣手摧草的她,然後就都跑來對她哭訴他們的清白,並要她對他們負起責任來。
一個個身高超過七尺的堂堂大漢,為求她負責,還真敢沒臉沒皮的給她來上一哭二鬧三上吊那一套,要不就是死死黏著她,泫然欲泣地咬著小手絹,嚶嚶泣訴她的始亂終棄,搞得整座城主府里的人都以為她是個采草大盜,還吃了就跑!
煩不勝煩的花雕因此找上自家小姐,可沒料到,卻只得了她家沒良心的小姐這麼一句。
花雕氣得笑了,「我真的可以享用?」
「你的後宮成員有幾人?」躲在被窩里避寒的斐淨冒出顆頭來。
「二十人。」
斐淨誠心向她建議,「那就做個排班表,由初一到初十安排十人侍寢,然後公休十日,二十後再排剩下的十人,以上。」
她是瘋了才會跟小姐討論這個……
花雕朝天翻了個白眼,伸出兩手,一把將她拖出暖呼呼的被窩,不許她又偷偷躲著睡覺。
自從與湛朗談和不再冷戰後,像是要補償斐淨般,湛朗最近也不讓她去忙城里頭的工事了,她想睡覺就由著她去睡,時常就是湛朗把她搖醒喂完飯,再把她塞回被里盡情去睡個香甜。
但花雕可不會像湛朗那般慣著她,連連讓她大睡三日已是花雕的極限,所以今日她說什麼都得讓這只冬眠的懶蟲醒醒,不能再一逕地懶下去。
在她剛替呵欠連天的斐淨穿好衣裳時,阿提拉就一路跑一路嚷地沖進房中。
「夫人不好啦,宗主他要納後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