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了她吧,夏若淨在心底嘆氣,到底是誰規定的,女兒家出嫁,母親就一定要送一本避火圖?她當初看到就趕緊把它收起來了,本以為這輩子都不可能再找它出來,誰知道……
某人笑得很得意地時候,突然想到什麼,臉龐猛地一沉,「你早就有了這本書,為什麼那天晚上不說,看我那麼……」
可惡,他這輩子就從來沒有那麼窘過,堂堂七尺男兒,居然在跟妻子圓房的時候,不知道該怎麼做,甚至連地方都找不對,還得狼狽地跑到好友家去找書來現學;誰知道這個小女人早就藏著這麼一本書在這里,她裝著不知道,看他鬧笑話!
可惡!
「夫君。」她抬起羞得緋紅一片的臉蛋,很輕、很輕地說道︰「那樣的東西,你覺得若淨會敢看嗎?」
「呃……」對呀,他的小妻子一向對這種事害羞得要命,每次他都要出盡手段才能盡興,她獨自一個人,怎樣都不可能會捧著這種書在那里看的。
好吧,是他多想了。
「既然你這麼說,我就勉強相信你吧。」他板著臉,「不過這本書要沒收。」很理所當然地把書收進懷里,然後抬頭咧嘴一笑,「今晚我們可以研究這一本,剛好那本已經翻爛了,嘿嘿。」
夏若淨捏緊手里的紗,無語……
嫁給卓北陽後的生活,就如同她當初所料想的那般,很平靜。
除了每天定時請安的對象改變了,其他的就如同在夏府時一樣,當然,身邊還多了另外一個人。
每天清晨她都會陪著他在花園練武,他在那里揮拳踢腿,她就坐在一旁靜靜觀望。
其實卓北陽雖然性格魯莽脾氣不好,但他練武時那種專注的神情,還是很有魅力的。
他很愛習武,愛到已經痴迷的地步。
越了解他,她就越清楚,其實他是一個很單純的人,他的眼里只有自己想要關心的人,旁的人就都如草根,不屑一顧,所以很多人都說他自大粗魯沒有禮貌,其實他只是不在意而已。
他愛習武,從小就愛,據太夫人說他小時候只要一看到書和筆就會發脾氣,可是只要拿起劍就會開心,所以就算出生于大儒世家,可他卻連字都認不全,連五歲孩童都可以朗朗上口的三字經都不會念,可他的身手很好!
但文人世家是不需要喜愛練武的子孫的,因為古人有言︰「君子動口不動手。」
可他偏偏注定是卓家的那個另類,家里人要他念書,他非但一點興趣都沒有,還厭惡得緊,每天都從家里翻牆出去偷偷跑到武館去學武,再不然就自己琢磨,該說他真的很有這方面的天賦還是怎樣,他的身手還真的練得非常好,現在就連城里最大的鏢局的總鏢頭,都已經不是他的對手。
太夫人說,這麼多年卓北陽其實在家的時間並不多,他經常跟著鏢局的人天南海北地四處走鏢,既練了膽識又練了身手,還能跟更多的人切磋武藝;他就喜歡那樣的生活,覺得那樣開心自在。
難怪現在他只是一日三餐回家來吃個飯,太夫人就天天笑得合不攏嘴,說他收心了,不再到處亂跑;可見當初他是多麼不想家。
他為人性格雖然粗魯,舉止說話也不斯文,但勝在豪爽坦率,是一個有血性的男子,最重要的是他對妻子也是全心全意,雖然霸道,但卻還是對她好。
她當初選擇嫁給他,並沒有選錯;她的生活過得很充實,也很平靜,是她所喜歡的。
太夫人慢慢地將家里的事情都移交給她,所以她每天除了要打理店鋪的事情,還有家里的大大小小的事務都要管,幸好,這些事情她做得都還算得心應手,不算太累。
「少女乃女乃,年節下的禮現在差不多就開始要備下了。」府里的大總管羅錦程站在她旁邊說道。
現在才剛入十月,就要準備過年的禮?就算有些許吃驚,但夏若淨並沒有表現出來,「往年家里的禮單是怎麼備的?」
「以前都是太夫人吩咐下,我們再根據情況適當添減,這都是有慣例的,只是老爺的同僚有變動的,再根據變動做些調整。」
闢場的事,她不懂,也不想裝懂,「羅總管,我年輕沒有見過什麼世面,這些事情原也不懂,這個禮單還是問過女乃女乃再決定吧。」
不過她已經明白為什麼一份禮單要準備足足兩個月之久了。
「是。」羅錦程本來也沒有指望這個新入門的少女乃女乃,可以做出什麼重大的決定來,「少女乃女乃,趁著快入冬了,我想是不是該把東面的園子修繕一下?明年也好讓太老爺和太夫人住得舒服些。」
東面就是享翠園,里面植滿了翠竹和綠樹,還有一大片的湖泊,夏季住在那里非常涼爽,冬天則過冷,每年太老爺和太夫人都會在那邊過夏。
「等我明天……」
外面的吵鬧聲打斷了夏若淨的話語,她抬眸看了瑞香一眼,瑞香立刻走到廳外,「瑞雪,你吵什麼,懂不懂規矩?」
「瑞香,不是我吵,是泉兒。」瑞雪跑到廳門口,「少女乃女乃,你快去看看吧,好像出事了,泉兒嚇得臉都白了。」
夏若淨很平靜地問︰「他在哪里?」這個泉兒是跟在卓北陽身邊的人,卓北陽生自由,不喜歡被管束,所以身邊很少帶小廝、隨從什麼的,不過這個泉兒雖然年方十六,但打小就機靈討喜,所以有時候卓北陽心情好,也會帶他出去,例如今天早上。
「他現下正坐在院門口哭呢,問他也不說話。」
「少女乃女乃,會不會是少爺……」羅錦程立刻臉色變了。
夏若淨站起來,對瑞香說︰「你吩咐下去,事情沒有弄清楚前,誰都不準告訴太夫人,如果誰嚇到老人家,我就攆他出去。」
「是。」
「瑞雪,你帶我去見泉兒。」
「是。」
罷剛穿過前庭走出院子,就看見泉兒坐在他們居住的樂松院門口,臉色蒼白、渾身顫抖。
「泉兒。」
他聞聲抬頭,看到來的是少女乃女乃,到底年紀還小,剛剛勉強止住的眼淚又飆了出來。
「少、少女乃女乃……嗚……」
「少爺呢?」她直接點重點問。
「少爺……嗚……少爺……」
「你不要急,慢慢地說,把事情說清楚。」
「嗚……少女乃女乃……怎麼辦?少爺、少爺他走了!」
第7章(1)
四年後,令陽城。
「卓北陽,你為什麼每次都不听命令?」
尊貴俊美的男子端坐在首座上,撫按著自己額前暴跳的青筋,努力控制著自己的脾氣。
「欸呀,你是沒有看到那些殘兵敗將的行為有多麼可惡。」想到這里卓北陽還是生氣地虎拳猛捶桌面,「輸了就輸了,是他們自己沒用,早就該有多遠死多遠,居然還敢偷偷跑到城郊去燒殺擄掠,你不知道昨天我看到時,氣得血都要炸了!」
「所以你連夜自己一個人騎著馬模到他們的老窩,在以一對五十五的情況下,把他們殺個片甲不留?」男子低沉的嗓音帶著涼意。
可惜某人粗線條得听不出來,「哈哈,你也不用太夸獎我啦,只要有血性的人看到他們做的惡行都會出手的,我也只是隨便做一做而已。」
「你獨自一人闖出去前,甚至沒有想過來問一問我,對那群流寇有什麼打算?」很輕、很慢的語調。
「不管你有什麼打算,現在都變成空打算,哈哈!我說,還是我這樣的解決辦法痛快些,你們讀過書的人就是喜歡迂回呀、轉彎呀什麼的,多沒意思?等你們想出好辦法來,人家說不定早就已經跑到天邊去了,到時候還殺個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