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戛然而止。
樟樹大道上的曾經,竟然記憶猶新!
……你生病我就……我就吻你,把你的病都過度到我身上,讓你看看你生病的後果!病最好重一點,拖久一點,讓你印象深刻點。……你快說,大不了以後你都不生病
時間仿佛倒轉,定格在那一刻。
兩人對望,都忘了要說話。
只有雪,從兩人的目光里輕輕飛過。
可是,從兩人之間飛過的,不僅僅是白雪,還有三年的時光。
三年,不長不短,但足夠改變了所有。
兩顆心,都疼痛起來。
「你,過得好嗎?」她深呼吸,微笑著問。
他不回答,只是半蹲在她面前。
「我背你。」
她還是搖頭,從他身邊繞過去。雖然他不答也不問,她卻輕聲說︰
「我過得,挺好。」
他看著她挺直的背脊,皺起眉頭。
「你有想過我嗎?」
「木屋到了。」她推門而入。
雖然她不答也不問,他卻輕聲說︰
「我時常想起你。」
她低頭,從背包里翻找打火機。
背包從她笨拙的手中月兌落。他伸手利落地接住。
可見,她在閃躲,他在進攻。她很慌張,他很犀利。
「背包里,有打火機。」
橘黃的燭光,照出了木屋內簡陋的設施。
除了木制的家具,床上連床被褥都沒有。
他顯然對這里很不滿意,眉頭皺得緊緊的。
這樣的環境,對發燒感冒的七夕來說,十分糟糕。
看來,得叫人了!他模了模口袋,發出低咒,他把電話落在車上!
「你電話呢?」
「沒電了。糟糕……樹跟澗汐會擔心。」外面的天已經全暗下來!這樣也能下山的吧?
「下雪路滑,天這麼暗,你不會連這個常識都不懂吧?」看穿她的想法,他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等著,我馬上回來知道嗎?」
沒一會兒,他抱著一捆干柴進來。他發上有些白雪,口中的白霧在暗暗的燭光下,若隱若現。
七夕看著他嫻熟地生火,他說得對,尹家的人,不像外人看起來,那麼嬌貴。
火點著了。
火光下,他發上的雪花,慢慢融化。他的面容,也變得清晰而溫暖起來。
恍惚間,她睡著了。
如果這次也是在做夢,那麼這一次,夢里的他最鮮活。
不然,她怎麼會看見他離她那麼近?
她又听到,他叫她了。
「七夕……七夕……」
雖然,他脾氣不是很好,但是他叫她名字的時候,是那麼溫柔的。
時光,在夢里,不斷地輪回,輪回。
這樣,仿佛就經歷了,生生世世。
第15章(1)
「……醒了?」低低的聲音,在七夕的耳邊響起。
七夕的目光凝聚在眼前放大的面容上,很久很久都不眨動半分。
若是夢,眨眼之後就會消失的……
「不對啊,明明已經退燒了!」尹堂橘緊張地又探向她額頭。
他的手踫到她,她突然驚醒過來,慌忙退開!
額頭上突然覺得一涼,一塊濕布落在蓋在她身上,他的外套上。
原來,昨晚並不是做夢,而是真的。
隱約,她還記得尹堂橘在火光里來來回回。那塊濕布,那是他圍巾的一節。猜想,他是用雪融化盛水,浸透圍巾的吧。
看著他單薄的毛衣,她鼻子一酸。
「你不冷嗎?」
「我怎麼會冷!」他一副頂天立的模樣,可嘴唇明明都凍得發紫。「頭還痛嗎?」
頭很重,全身使不出勁兒來。
她有些吃力爬起來,作勢要把衣服披回他身上。
「我好了。」
「穿著!」他制止她的舉動,並把她身上的衣服,裹得更嚴實些。語氣不善,「昨晚燒得一直抖個不停的人可不是我!包里明明有藥,為什麼不吃!」
當他看到兩個原封不動的藥時,他不知道該謝天謝地,還是該狠狠敲她一把!
對哦,昨天韓澗汐給她的藥,她一時忘了!
韓澗汐!
糟了,昨天一夜不歸,韓澗汐跟樹一定很擔心!
此時,木門被狠狠地推開!
韓澗汐一身風霜出現在木屋里!
在看到七夕完好時,他險些繃斷的神經松了下來。可看到她身邊的尹堂橘,面色突然又變得沉默而凜冽!
隨後進來的是仁山警隊的隊長司徒奎以及副隊袁朗。
袁朗拍拍韓澗汐的肩膀,大聲道︰「我就說沒事對吧?小七,澗汐這小子都快瘋了,要不是我們攔著,昨晚他冒著那麼大的風雪,都會沖上山找你!」
司徒奎平靜的臉上看不到一絲表情,沉著的雙眸觀察著眼前的情況,然後微微偏頭,對身後的警員,緩慢道︰
「陳志賢,保暖的物品拿上來。」
韓澗汐先于陳志賢,大步向前,將七夕身上的衣服拿開,放回尹堂橘的手里。再月兌下自己穿得很暖和的大衣,披在七夕的身上。
月兌下大衣,他身上穿的,是七夕為他買的厚毛衣!
七夕笑容有些虛弱︰
「澗汐,我不冷。」
「穿著。」他語氣像沉沉的雪,「我們回家!」
他背對著她,他要背她。
尹堂橘目光一緊,微微眯起眼楮,手也慢慢握緊。
他想要阻止這一切的,可是他沒有了這個立場。
這三年,她跟韓澗汐一直在一起嗎?
「注意時間,風雪再來之前,務必下山。」
司徒奎目光沉著,靜靜淌著讓人折服的光芒。高大的身子微微彎下些,率先出了木屋。
「收隊。」
「上來。」韓澗汐再次冷聲道,「樹在等。」
七夕看了看面色木然的尹堂橘,爬上了韓澗汐的背。
韓澗汐頭也不回將她往山下背。
尹堂橘的心,又被狠狠揪緊。
滿眼茫茫的白雪,其實跟那年又有什麼不同?!
她早已經,靠在別人的背上,不再屬于他了。
他望著那背影,不動。他還在期待什麼呢?等她回過頭來看看他嗎?
七夕咬住指背,告訴自己,不要回頭。
如果注定是兩個世界的人,那麼就不要彼此注視。
韓澗汐的腳步沉穩而有力,仿佛這麼背著她,就能走到一輩子一樣。
來到山下,天又開始飄起雪來。
仁山的雪,總是那麼地潔白。
在潔白雪花的盡頭,孤零零地站著一個白色的身影,那身影修長單薄,聖潔如雪。
看到山上下來的人,那身影一動,然後開始奔跑。
他著急地尋找著什麼,在看到韓澗汐背上的左七夕時,他悄悄舒了一口長長的氣,蒼白的臉上一雙眼楮紅得跟兔子似是。
「姐……」這一個字,卻飽含了太多的東西在里頭,擔心,慶幸,還有微微的抱怨。
「我跟你道歉!對不起,樹。電話沒電了,所以沒能給你打電話。」七夕小小的哀求著,「我發誓,不會有下一次了。」
夏之樹深深地嘆了口氣,然後單薄地笑開。
「沒事,就好。」
韓澗汐微微點個頭,又朝著車子邁出穩健的步伐。
看著兩人的背影,樹的臉上出現了深深的悲傷。
所有的人都認為,他是該被保護的,所以連救援都沒讓他參加。在左七夕失去聯絡的時間里,他就像垂死邊緣上掙扎一樣。這樣的等待遠比死亡更痛苦。
他多麼希望有一天,他能像澗汐哥一樣,將姐姐背在背上。
一只手輕輕地搭在他的肩上,樹回頭。
這是……
突然,他眼里無法控制地閃出淚花。輕喚︰
「哥。」
「見到我,感動得要哭嗎?」
見到夏之樹,尹堂橘是高興的,可又帶有些嫉妒,因為他是左七夕永遠放在第一位的弟弟。
「是感動,但是我不會哭。」樹笑。
尹堂橘眉一挑。確實,樹眼里的淚水,沒有流出來,只是使他的眼楮,更潮濕而明亮。
兩人並肩前行。
「這些年,過得還好嗎?」尹堂橘問著,目光不由自主落在左七夕跟韓澗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