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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九 第11頁

作者︰決明

「誰不知道龍鱗比蛟鱗好,若能選擇,他也渴望擁有一身龍鱗!」

螭吻這番話,听來刺耳無比!

「你一定很怨自己不是龍吧?怨老天不公,把你放進蛟物軀殼內,害你比別人辛苦一倍,眼睜睜看著有人毋須怎麼修煉,天賦上,硬是勝過你。」

驚蟄冷笑。

「是呀,你口中的「有人」,不正在我眼前,笑容張狂,說出連番廢話?!」

好吧,笑容不張狂,只有淡淡的揚唇,可惜,語句中的每一字,都扎刺驚蟄心口。

越是事實,越是尖銳。

「我也覺得真不公平……說不定,你,比我更適合當龍子。」螭吻烏亮的眸,直勾勾地,與驚蟄訝異的湛瞳,互視。

心中對螭吻「不公平」之說,存有驚詫,轉念一想,八成這死小表故意說反話,以退為進,以同情為嘲弄。

「為何這麼說?」驚蟄不介意听听,這死小表還想說什麼渾話。

「龍的天賦,由你來使,應能盡興發揮,做到像我大哥二哥武藝精深的地步。可我沒博大野望,也不渴望成為戰龍,就算把我放進蛟物軀殼里,我九成九還是過得悠哉、快活,和現在沒啥差別。」

龍與蛟,旁人看來,或許天差地別,對螭吻而言,卻是相同的。

從螭吻眼中,驚蟄看不見矯情,讀不著酸諷,但他並不相信這是由衷而發的心里話。

暴殄天物。

墨鱗金骨,是一具多特別的軀體,旁人求之,難以得,卻給了一個毫不上進的死小表。

「是你不懂身為‘龍子’的好,抑或,應該這麼說,因為你已是龍子,才能說出這種──風涼之語。」

「我口吻很風涼嗎?」螭吻眨了眨眼。

原來,他實話實說,听在人家耳里,難月兌「風涼」二字?

他又笑了︰「那抱歉啦,讓你誤解,我確實無意風涼諷弄。興許這些話由旁人來說,才有說服力,身為龍子,說了也沒人信,還當我……身在福中不知福。」

「哼,你確實是,小表。」

「你取鯊口果時,遇到不少困難吧?」螭吻不再提龍與蛟,改問了其他。

「沒有。」並非驚蟄嘴硬,只是他從不示弱。

「手都弄成了這樣,還說沒有?」螭吻睨他。

他一點也不覺得,此刻逞強,有何勇猛可言。

「以後,要是還有人叫你去做危險的事,你要懂得拒絕,別傻乎乎去完成。」螭吻告誡道,表情認真。

「真想提醒、提醒你……叫我去做危險事的人,就是你。」

「手還會癢嗎?魟醫的藥湯只能舒緩,無法即刻治愈。」

「不礙事。」錯覺嗎?他在螭吻臉上捕捉到些許擔憂。

死小表……挺窩心的,神情有些可愛。

是了,他甫取回鯊口果,回到螭吻面前時,螭吻他……也是最先露出緊張的人,逼著要看他的手。

包是螭吻急急忙忙,強拖著他,趕至藥居。

他半字都不用說,螭吻已經向魟醫說了長串,要魟醫快些弄藥來……

而也在此時,驚蟄才想到──

忘了把掠食丹,放入鯊口果中,讓螭吻吃下。

也罷,下回吧。

「泡完藥湯,還要連癢七天哦。幸好,你看來不太怕癢,應該是沒什麼關系啦。」這一句,真的說得很風涼,一副「愛莫能助」的無辜。

驚蟄撤回所有前言。

「死小表就是死小表,一點也不可愛。」

這算是……喂食成功?

看著專注進食的螭吻,驚蟄無法否認,是種享受,更是得意。

他終于願意吃他帶來的食物,吃得津津有味。

不似小魚啄米那般,小口小口吃著,而是屬于男孩子的豪邁,用著對食物最高敬意──愛,就是把它吃光光──的態度,狂風掃落葉,一匙一匙往嘴里送。

眸,因滿足,彎成漂亮勾月狀;唇角沾有紅藻泥,來不及吮去,有些狼藉,卻無損他的俊稚。

每一口吃進嘴里的食物,像是無比美味,饜足了他的笑。

而他一笑,喂食的驚蟄感到自豪,比練成一式新招,更加喜悅。

但驚蟄不心急,不願有任何不確定,又等待了六日。

這六日里,持續喂養螭吻,以新奇美食、精巧小點、特殊菜肴……螭吻來者不拒,樣樣完食,對他豪無戒心。

他可以篤定,摻入掠食丹的時機,成熟。

第4章(2)

通透的掠食丹,比起魚皮膠凝制的「可食小珍珠」,更加小巧些,丟入鯨豚女乃茶內,與顆顆晶瑩、飽滿的小珍珠相混,難以辨識。

最後一口粟團,消失在螭吻口中,驚蟄適時送上「珍珠鯨女乃茶」,螭吻已被喂養習慣,一接過,大吸兩口,飽得好滿足。

驚蟄不眨眸,盯著,看螭吻喉頭輕滾,咽下。

「驚蟄叔,你也想喝?」不然,為何死死盯緊「珍珠鯨女乃茶」?

螭吻不介意分他一半,畢竟東西是驚蟄所買。

「你喝。」驚蟄搖頭,伸手揩去他唇角的藻泥。

動作出自于本能,藻泥沾上指月復,他僵住,瞪著自己手指,再悄悄探到腰後,嫌惡地在衣上抹掉。

「這珍珠鯨女乃茶,真好喝。」每嘗一次,都要贊嘆一次。

「下回再替你帶一杯過來。」真不知是誰,曾說喝鯨豚女乃會月復痛?現在倒喝上癮了。

「掠食丹尚需一年方啟作用,在那之前……對這死小表好些,算是給他的「回饋」。」

「回饋珍稀的墨鱗金骨,甜美的力量。」

「驚蟄叔,我以前那種行為,太不該、太惡劣、太對不起你了!你是一個好人。」螭吻發自內心真誠反省。

反省先前和驚蟄嘔氣、作對、刁難,自覺自個兒錯得離譜、錯得該打。

面對盈滿歉意的眸,驚蟄嘴角一抽,下意識想避開這種眼神。

避開太過純淨、太過燦爛的眼神。

「好人?我是嗎?」

「……別喊我叔叔,听起來好老。」半晌,驚蟄只擠出這句搪塞。

「要我直接叫你‘驚蟄’嗎?我是無所謂啦,但我父王會唆。」罵他不懂輩分、禮數。

驚蟄挑眉︰「你會怕?」怕被罵?

「當然不。」螭吻大大揚笑。

一點也不意外的答案。

「那便這麼叫吧。」

「好,驚蟄。」眸,因為笑,又眯起些些。

不知是笑容太無邪,抑或是喊「驚蟄」的聲音澄淨刺耳,驚蟄皆為此皺起眉頭,感覺一瞬間,呼吸暫窒。

「所以,我們也能省略‘叔叔’這兩字,直接以‘驚蟄’相稱?」

大龍子緩行來到,清靈微沈的嗓,吐出噙笑之語。

論悅耳,大龍子天籟獨具,眾所公認,螭吻自是略遜。

然而,同樣說著「驚蟄」,由大龍子口中听見,卻無方才的窒礙感。

「驚蟄不會反對嘛,他年紀比大哥,,被大哥叫叔叔,感覺很吃虧。」螭吻代為回答,一副與驚蟄熟稔貌。

「小九,這時候該在競武場,習練武藝。」大龍子淡淡覷去。

「肚子填飽了,才有氣力嘛。」螭吻邊吸珍珠鯨女乃茶,邊笑,轉向驚蟄︰「要不要跟我過兩招?」

「他不行,父王正在尋他。」而大龍子便是奉命前來傳喚。

「父王找驚蟄?何事找?」螭吻很好奇。

自是為近日來,傳遍龍骸城上下,那一件「謠言」。

大龍子未加說明,僅對驚蟄道︰「西戎廳,你去一趟。」

「那我也──」螭吻正要站起,右肩上,搭來大龍子的手掌。

「大哥恰巧空閑,陪你去競武場練練。」

「可以不要嗎?」螭吻哀號。大哥很嚴厲的,嗚。

「讓大哥看看你是否精進些。」人,大龍子直接拖走。

螭吻神情哀怨,驚蟄愛莫能助,忍住發噱想笑,也沒能察覺,目送兩只龍子離去的眸,帶些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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