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叫宋愛瀟,女兒叫宋若瀟。
而且,毫無回旋余地,就這麼定了!
眾人模模鼻子,面面相覷,都不知該如何開口,特別是曾經地位無比尊崇的宋致山,看著宋聿無比鄭重,不容忤逆的神情,幾次話到嘴邊欲發表不同意見,但想了想,再想了想,還是咽了回去。
畢竟,現在家里就數他最大,得罪不得。
可憐剛被兩個小寶貝鬧騰得才小歇下來,剛剛趁空休息一會兒的瀟瀟,一直躺在房間里假寐,猶不知宋聿做了如此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
她正在想,等過一段時間,待到有空的時候,她要小寫怡情,寫一本以她和宋聿為藍本的小說,書名她已經想好了——
冤家宜結不宜解。
就這麼定了!
番外一沈寒培的前世今生
我是沈寒培。
我的父親,曾經是J省的副省長。從小,他對我和哥哥的要求,一直都很嚴格。
大我兩歲的哥哥,是個優秀的天才,他寫得一手好詩,他畫得一手好畫,他的學習成績,一向都比我出色,父親在我們倆,尤其在他身上,寄予了極大的希望。
在我們念初中和高中的時候,那時的父親,是D市的市長,工作很忙碌,他擔心身邊人,包括溫柔的母親,對我們太過縱容,因此,在父親的要求下,我和哥哥一直都在別的城市念書。
我們知道,雖然表面上對我們很嚴厲,但是父親,是愛我們的。
但是,突然間有一天,十八歲的哥哥,高考過不久,就莫名地死于一場車禍。
我只知道,一向冷靜,很有自制力的他,是在跟父親大吵了一架之後,憤而跑出門外,才撞上了那輛飛馳而來的大卡車。
我跟媽媽都不知道他們關在書房里,在吵什麼,但是,我們都看到了哥哥推門出來的那一瞬間,臉上那種冰冷徹骨的絕望。
我的父親,我的母親,短短時間內,老了十歲,特別是我的媽媽,她是高干家庭出身,向來知書達理,溫和善良,但是,從那時起,她的精神,逐漸瀕于崩潰。
她的眼神里,不時閃過深深的痛苦,還有,深深的絕望,她開始,經常默默地一個人坐著。
她得了抑郁癥。
我的痛苦,我的傷悲,不亞于我的父母。
扮哥和我,向來是最貼心的,父親整天在外面忙碌,而母親,再怎麼關心我們,畢竟,還是有些話,是不能跟她傾訴的。
所以,高考放榜那天的晚上,哥哥就神秘兮兮地把我拉到他的房內,他先是鄭重地讓我閉上眼,然後,在抽屜里模著什麼,再笑著對我說︰「睜開眼吧。」
第一時間映入我眼簾的,是一個女孩子的臉。一張照片上的臉。
這個女孩子,看上去十分年輕,也十分美麗,但是,她的那種美,那種氣質,非常非常特別。
很快我就明白了,為什麼我會有那樣一種感覺,因為,她的臉上沒有笑容。
她的眼神,略帶憂郁,她只是靜靜地凝視前方。
扮哥說,她叫梅念塵,有點特別的名字,就像她這個人。
扮哥還說,他們倆,從高一開始,就在同一個班,她是以高分考入那所重點高中的,她性格有些內向,很少笑,所以,哥哥和她,將近一年的時間,從無交集。
但是,她和哥哥,居然有一個同樣的愛好。
那就是,午休的時候,都喜歡偷偷遛到校園西北角的小山坡上,倚著那片小小的桂花林,或看書,或小憩。
直至一日,他們遇上彼此。
從一開始的有些局促,到漸漸開始有了交談,再到後來,在不自覺中,兩個人開始期待著,每日午後心照不宣的小小邂逅。
但是,當時的兩個人,什麼都沒有明說。
但是,在高考前夕,兩個人不約而同地,一同報考了復旦大學的新聞系。
他們都考上了。放榜日,哥哥出門了整整一天。
然後,那晚,在那張小小的照片面前,他對著我笑,因為,那天,梅念塵終于接受了他的表白,還因為那一天,他第一次吻了她。
那是他們之間的初吻。
十天後,一直很忙碌的父親突然間在下午就回到了家,然後,他把哥哥叫到了書房,再然後,僅僅是兩個小時之後,哥哥,就永遠地離開了我們。
我想,盡避從來也不說,但父親的痛苦,應該遠遠超過母親,因為他一向引以為豪的黑發,僅僅在一夜間,就白了泰半。
不久之後,我要求轉學回到D市念高二,這次,父親沒有說什麼,他第一次運用他的權力,很快幫我辦好了一切手續。
我要多陪陪我可憐的母親,盡避她的沉默,一日甚于一日。
家里的氣氛,一直籠罩著哀傷,即便父親在這一年被任命為新一屆的省委常委和副省長,也並沒有改變分毫。
案親在人前,永遠都神采奕奕,但只有我知道,人後的他,往往只在一瞬間,就褪去了臉上所有的笑顏。
這一狀況,一直延續到我考上大學。
兩年後,我考上了大學,我考上了我唯一所填的志願,復旦大學新聞系。哥哥未竟的願望,我要幫他實現。
並且,我還有另外一個小小的願望。那是我在哥哥的墓前,對他許下的願望。
案母親的臉上,重又有了久違的笑容。盡避一開始他對我執意要報復旦不太贊同,眉宇間,似乎還有著隱隱的憂慮,但是,終究,他還是默許了。
在手持我的錄取通知書的那一剎那,他和媽媽的眼里,泛起了點點淚光。
兩年前,幾乎是在同一時間,他們手上拿的,也是同樣的錄取通知書,只是,上面那個名字的主人,已經不在了,已經永遠不可能,出現在那個美麗的校園中了。
但是,哥哥,我會把大學生活里的一點一滴,所有的一切,全部都告訴你。
我跨進了復旦的校門。
幾乎從我跨進校門的一剎那,我就下意識地找尋一個身影,找尋一個名字。
梅念塵。
那個幾乎會成為我嫂子的女孩子。
除了那張照片,我從來沒有見過她,但是,我曾經在哥哥墓前,見過她帶去的鮮花,那束哥哥的生辰忌日,必然會出現的鮮花。
很快我就打听到了她的消息。在復旦大學,新聞系的梅念塵,很容易打听。
因為她傲人的成績,因為她的美麗,還因為她冷若冰霜的氣質。
據說,有無數的男孩子,被她所吸引,但無一例外的,都被她統統拒絕。
她第一次看到我的時候,她的眼底,掠過無比的驚愕,還有深深的傷痛,她的唇微微顫動著,說了一句話,說得很低很低,但是,我听得極其清晰。
「你……你跟寒磊,長得真像。」
她的眼角,瞬間濕潤。
從此,我們經常在一起,看書,聊天,間或,也一起出游。
她經常會跟我說起,她和哥哥當年在一起的點點滴滴。她說,在當年,他們從來沒有說過一個「愛」字。
也永遠,都來不及說了。
漸漸跟她熟悉後,我發現,梅念塵是一個外柔內剛的,極其倔強的女孩子,她只有一個母親,她的家境極其貧寒,以至于她需要課余兼幾份工作來貼補自己的日常生活開支。
而且,不知道為什麼,梅念塵身上,總有一種讓我覺得熟悉的,親切的溫馨感。
于是,我不忍看她繁忙若此,瘦弱若此,我想幫她,但是,被她毫不猶豫地拒絕了。
生平第一次,我對這樣一個女孩子,充滿了欽佩。
同樣是生平第一次,我對這樣一個女孩子,漸漸產生了淡淡的,有些異樣的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