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追根究底的心思,簡直可以媲美員警盤問罪犯的行徑了,「我累了,想睡了。」
童子璇悶悶地看著他,最終還是挨不過他,乖乖地躺在他身邊,男人的手佔有地環住她的腰,「不要想太多了,睡吧。」
其實他不說,童子璇也多多少少猜得到,肯定是爸爸為難他了。
童子璇在書房門口徘徊了一會兒,鼓起勇氣,敲了敲門,听到應聲,才打開門,「爸。」
「你來了。」童飛宇望著自己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小女兒眼里盡是寵愛。
「爸,你是不是很生氣?」像小時候一樣,童子璇走到父親身邊,靠在父親的肩上,像個小女孩一樣撒嬌。
「為什麼生氣?」
「氣我連說也沒說一下就跟阿哲結婚。」童子璇一想起單哲典腿上的傷,就難過不已。
「沒有。」一切都在自己的預料中,童飛宇飛快地否決。
「那為什麼阿哲膝蓋上一片傷?」既然單哲典不說,童子璇只好向爸爸套話。
「他沒講?」童飛宇驚訝地挑了一下眉。
「嗯,嘴巴可緊了,怎麼都不肯說。」她的臉上寫著泄氣。
童飛宇嘆了一口氣,拍拍她的手,「爸爸其實沒有生氣,真要氣也是氣他。」
「爸爸不要氣阿哲……」
喏喏!人嫁出去才幾天,就偏心得這麼厲害了,童飛宇差點老淚縱橫,心酸道︰「爸爸是真的氣,他不聲不響地就把你給拐走了。」
「爸,你不要跟二姊一樣啦!」老說拐什麼的,明明是兩情相悅嘛。
「算了,如果你要怪爸爸,我也沒有辦法。」童飛宇兩手一攤,很無辜的模樣。
「爸,我怎麼會怪你,我只是想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連懷柔政策都行不通了,童子璇堅持要知道,童飛宇只能和盤托出,他要單哲典去祭拜自己的妻子,順便要他展現誠意,要他跪在墳前,跪了一個晚上。
「什麼!」童子璇大吼一聲,「爸!?你怎麼可以讓他跪一個晚上!」
敝不得他的膝蓋會受傷,怪不得他不肯說,他都是為了她……
「子璇,你說不怪爸爸的。」看著女兒與逝去愛妻相似的臉蛋上盡是悲傷,童飛宇心疼極了,其實他也沒想到單哲典會這麼听話,讓他跪一夜就跪了一夜。
「我……」不怪才有鬼!可是做人要一諾千金。
童子瓖深吸一口氣,緩和語氣︰「那爸爸現在不會再欺負阿哲了吧?」
「當然……不會。」
說實在的,童飛宇也有點小靶動,單哲典整個人都硬邦邦的,實在很難想像他會听命于自己,在愛妻墳前跪一個晚上,如果這樣他都不同意,別說小女兒會怨他,老婆晚上都要來掐他了!
心口一陣的壓抑,童子璇吸吸鼻子,「爸,以後不要這樣子了。」
「好,爸爸答應你。」不過單哲典敢對不起他女兒,就另當別論了。
「爸,你真好!」童子璇抱了他一下,「那我去照顧阿哲了。」
童子璇迅速地離開,童飛宇的兩只胳膊還伸得長長的,原本還想擁抱一下女兒,結果女兒的一顆心早就飛到了女婿那里了,他的挫敗感油然而生。
因為單哲典的膝蓋受傷,而且童飛宇很希望童子璇能留在童家,所以這對新婚夫婦就待在童家。
童子璇也待在童家畫室里,單哲典也沒去公司,按童子璇的要求,好好地躺在床上養傷,其實根本就不是什麼大傷,可是為了讓童子璇放心,他也就听話了。
餅了一段時間,單哲典的傷早就好了,而童子璇的個展也要展出了,因為畫展在台北展出,單哲典專門陪著童子璇北上。
童子璇不喜歡人多,所以她從來不出席畫展,就由她經紀人瑪麗出面,不過在畫展的前一天,童子璇拉著單哲典去了畫展。
「畫展不是明天嗎?」單哲典一邊開著車,一邊問道。
「是呀。」童子璇點點頭,忽而俏皮地說︰「可人家想先讓你看看嘛!」
單哲典莞爾,他沒有告訴過她,其實她的畫展,他都有去過,可他不是一個藝術家,不能理解她的畫,只覺得是她畫的,都很棒。
下了車,兩人手牽手往畫展走去。
她特別向瑪麗要求,瑪麗答應她,今天晚上的畫展只屬于他們夫妻倆。畫展早已布置好,偌大的空間里,只有他們和畫。
「你看,這是我在法國時畫的畫。」童子璇拉著他的手,手舞足蹈地一個一個地介紹著。
第8章(2)
單哲典抬頭看去,嘴邊扯著笑,木訥地不知如何回應。
「還有這個哦!有一次我特別想畫非洲場景,結果去了非洲,畫好後,我身上起了疹子,紅紅的,丑死了!」
他靜靜地听著她講,眼神專注地看著畫,此刻他似乎是進入了時空隧道,了解一幕一幕他所不知道的她。
她聲音甜美,咬字清楚,是一名優秀的解說員,在他不知道的時候,一一道出那時的她在做著什麼。
半個小時下來,她一直保持著雀躍的心態,直到他們走到終點,她突然安靜了。
「還有就是這幅了。」停了一下,「是我個人最喜歡的!」她強調。
她最喜歡的?
單哲典出神地看著她所說的那幅最喜歡的畫,那是一個男人,坐在椅子上,紋理清晰,看起來應該是個五官俊美的男人,可惜看不清他的容貌,但他知道這是他。
「這幅畫的名字叫jeaous。」她聲音輕輕地說。
他反覆地念著這個單詞,蹙著的眉頭,進而松開了,俯視著她的臉兒,眼里帶著促狹,「確實是名符其實。」
他的臉靠近她的,兩眼緊緊地盯著她,不放過她任何一個細微表情,「你在嫉妒?嗯?嫉妒什麼?」
「才沒有!」她紅著臉否認。
其實畫作的原初,這幅畫的男子臉部是清楚的,可不知道是什麼抓住了她的神經,她就畫上了模糊的紗簾,使整幅畫都呈現出一種隱約的朦朧之美。
當瑪麗問她要給這幅畫取什麼名字時,她毫不猶豫地吐出這個單詞,現在被他這麼「逼問」著,她這小小的心思都要被他看透了。
「真的沒有?」他熱熱的氣息拂過她的臉。
「就是……」老實的她不是他的對手,速速敗下陣來,不過嘴上還是逞強道︰「就是突然有靈感了嘛。」
「哦……」他拉長聲音,壓根不相信。
「不然你說什麼意思?」惱羞成怒的她把問題丟還給他。
斑深莫測地看著她好一會兒,他笑開了,「沒什麼意思吧。」
她大大地松了一口氣,一得意就忘了形,「說不出來了吧。」
也許因為這幅畫里的男人是他,所以她更為用心,可畫完成時,她左看右看,覺得實屬完美。她心里又酸又麻,就像喝了汽水一樣,一個個小氣泡從心口冒上來,她知道,那是嫉妒。
所以她加了一層紗簾,讓別人猜不出這幅畫的男主角是誰,也多了一層神秘感,可其實是她在嫉妒,嫉妒別的女人窺探到了她的男人。
這種別扭的心理說起來真的很難為情,她才不會主動告訴他!
單哲典笑著望著她,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般,淡淡地道︰「嫉妒,確實是個好名字,是你取的?」
他剛剛還說名符其實,應該沒有看出來吧,童子璇盯著他,「對……對呀。」
都結巴了,單哲典的手臂環上她的肩,低下頭看著她,「老婆。」
「干嘛?」她都快被他弄得緊張死了,他應該沒有看出來吧?
「餓了嗎?」
「不餓呀。」不是剛吃過晚飯嘛。
「那我們回飯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