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獲吻住拾心的嬌聲,大掌抓住她的皓腕。
拾心停止了粉拳攻擊,昂著線條優美的頸子,承接藍獲的吻。她喜歡他唇里有人魚的淚的味道,那使他的吻充滿憐惜,恍若他曾珍愛地,以唇吻去滑下人魚美麗臉龐的一顆一顆淚珠。
甜甜的快樂滋味,彌漫唇舌之間,他們尚未喝完整壺酒,絕妙的後遺癥早一步在體內作用。
陡然,藍獲停下舌頭交纏的熱吻,將拾心推離一臂之距。「你要月兌下還我?」
「嗯?」拾心暈迷迷,心旌搖蕩。「月兌下……」像被催眠地呢喃著。
「對,」藍獲沉沉頷首,大掌從拾心肩上撤回,退一大步,好整以暇地觀望著她。「月兌下。」
拾心听明白了,回神背過身,走到單人沙發前。「人魚褪下衣裝是不是就變成泡沫了?」又轉身面對他,視線與他交凝。
藍獲雙眼幽定地沈眄拾心,久久不語,直到偏光使他那尋思的目光閃出深藍,他發出極低的聲調說︰「那則故事不是那樣講的。」
「我也忘了……」拾心揪著胸前的U形襟口。「我很小的時候,我父親講這則故事哄我睡——」
「我現在講,你睡嗎?」他嗓音的停頓,充盈想像。
她靜了下來,低垂臉龐,像他一樣的停頓之間,空氣微妙地變化著,松軟了、膨脹了——這客廳正在醉,她挪步,裙擺揚倒玻璃壺,人魚的淚瞬間流淌。她不驚不慌,拉高曳地的裙擺,一寸一寸往上拉,露出她白皙的腿。
他盯著她正在進行的月兌衣動作,吟詩一般說起人魚的故事。
她將衣服由下往上月兌,而不是由上往下,那衣服其實隱藏秘密,該由男人來月兌,但他想看她主動,主動把性感撩露出來。
當她抱著裙袍站在壁爐前,他在畫架那方。一直以來的位置,對調了,他成了畫者,以眼畫她,她被畫,只能遵照他的要求。
「拾心,把衣服拿過來——」
她走過去,柔順交還衣物。「你不把故事說完嗎?」
「你要睡嗎?」他的嗓音沉得似有磁性。
她雙腳定住了,美眸無法自他俊顏轉開。他在看她,看她的身體,他的眼神很熱,使她的身體成了另一座壁爐,悶烘團團火簇。
「拾心——」他叫她的名,將她還他的裙袍披掛于畫架旁的單椅,月兌掉身上滲映濕漬的白T恤,露出精實胸膛,讓她也看他的身體,他眼神始終不偏不移,緊盯著她,好一會兒,他把長褲解下。
兩人同等赤果,互看著。
「你是那種會在適當時刻安慰模特兒的畫家嗎?」這話非常地大膽而誘惑,諭示著無盡的意婬和露骨的肉婬。
拾心臉蛋猝染紅澤,已是紅上加紅,醉里更醉,她閉上眼楮,無法純粹將藍獲看成一個人體模特兒。藍獲朝她伸手,呼喚著她,聲調有些澀,喉嚨燒著火似的——也許,再飲一壺人魚的淚吧!
親吻著拾心閉合的眼楮,藍獲一把將她拉近,兩人身軀密貼著。
拾心張眸,眨著睫毛,神情像不安,又不全然如此。藍獲吻住她欲言的紅唇,舌頭探入她嘴里,她粉舌隨著他掠動,嬌吟的嗓音傳出——
「赫斯緹亞……禁止婚前性行為。」結束得非常俐落。
藍獲臉龐一退,身軀也稍稍與拾心拉遠。
仿佛,酒醒了。
拾心美眸一下未眨地眄睞著藍獲,重復︰「赫斯緹亞禁止婚前性行為。」
藍獲一言不發,眸色沈濃,凝睇拾心許久。拾心禁不住藍獲的眼神,要別開臉龐,霎時,藍獲堵住她的唇,將她牢牢緊緊地擁入懷里。
拾心沒有掙扎,任藍獲將她抱起,合眸听著壁爐里,柴火燃到高溫盡頭的爆炸聲。
赫斯緹亞的完美淑女,必須讀得出校規,並謹記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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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被擁在一個溫暖的懷抱里,睡了好長的時間。八小時,可能超過八小時,使她身上的疲累認輸臣服,醒來後,她神采奕奕像女王。
柄王大床上沒有男人,一只帶環大托盤佔據了床畔桌,上頭的骨瓷杯冒著白煙,還有攤展的報紙。她不想猜測是誰喝了一半的醒神茶、看了一半的報紙,她情願認為是茜霓例行的準備。
藍君特今早要來找她。上回,他們一起吃早餐時,聊了些國際要聞,他說那個國家又內戰了,大概要打到不存在任何男人,才會終戰,女人總是比男人愛好和平。
「必要的話,上法庭也無妨。」
她似乎听見姑媽駱以文的聲音。
拾心閉了閉甫睜開的美眸。太好了。陌生的大床是幻覺,夢的延續。床畔桌的報紙和熱茶,果真是心細的茜霓所為。她昨夜交代了藍君特要來的消息,即便這記憶被鮮明的之夢掩蓋,但它肯定存在。
「茜霓——」
「駱拾心小姐畢竟是您的佷女。」
拾心沈喚貼身侍女的微弱聲音遭男性嗓調阻斷。
「上法庭,你們雙方勢必撕破臉,這很難不損及駱家名聲——」
「以立當年的做法,早丟盡駱家臉面,他那個女兒若不懂得識大體,沒個進退,只得如此。」女人想破口大罵,卻始終以優雅壓抑情緒的清冷講話方式,確實是她的姑媽駱以文。
拾心再次張眼。報紙、冒煙的骨瓷杯依舊,桃花心木的四柱大床沒變,灰藍素雅的枕套被單不那麼陽剛,但也沒柔和的女性之彩。拾心坐起身,看著月兌在床尾凳上的男性睡袍,更加清醒地明白這兒不是駱家、不是她的臥房,那冒煙濃茶不是茜霓泡來給她醒神的,報紙也不是茜霓準備來給她閱覽,好讓她能提前知曉藍君特聊的國際要聞。
拾心跳下床,差點跌倒,她抱住床柱,不經意地扯散了收束整齊的床帳,絲紗卷掩她一絲不掛的曼妙軀體。她怎能這樣走出去?不行,就算不是淑女了……也不行!拾心拉好床帳系帶,扣回床柱,坐上床,躺下,又听見了男人的嗓音。
「我了解您的想法,但我還是建議您和駱拾心小姐先好好談談,也許她志不在駱家——」
「她能乖乖嫁給藍君特,是最好的。這件事情藍法恩先生是完全贊同的。」
「這樣說來……」
男人這刻的回應,像個關鍵,令拾心睜大著眸,靜靜地起身,扯著薄毯遮胸,尋望著聲音來源。
這臥室有好幾面門窗——落地的那一面,通往露台,她看得見陽光曬著掛滿晶亮雨滴的矮樹籬;床尾方向的實木雕花滑門里,是衣物間,不久前有人進去穿換衣服,忘了關門。
拾心收回視線,翻個身,躺得歪歪斜斜,眼楮卻正正朝往虛留一縫的百葉雙扉。那是書房,藍獲就在里面,見一名不請自來的大貴客。
駱以文坐在安樂椅中,一絲不苟的姿態,好似那張椅子是座牢籠。
棒著大木桌,站在書牆前的藍獲合上手里資料夾,說︰「駱拾心小姐有一天會是我的長輩,您若要我現在上法庭對付她,日後我在藍家豈不是立場尷尬——」
「這麼做,確實對你們藍家很抱歉,可以不用走那一步,當然——」
「盡快將她嫁入藍家就是了。」藍獲打斷駱以文,露出一抹淺笑。
駱以文對上藍獲的笑臉,匆感難堪。同為隻果花嶼名門望族,駱家竟然淪落到得硬塞一個麻煩給藍家收拾,這還不夠恥辱嗎?
「總之,還得多勞煩你,藍律師。」駱以文垂眸,站起身。「今天算我失禮,貿然來訪。」昨日暴雨,女兒陸彤雲徹夜未歸,惹得她一早心緒浮躁,直往藍絡找人,那些律師助理們說沒看見陸彤雲留宿事務所,藍獲今日亦反常地遲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