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藍金圖勃然大怒,「少揚,這真的是你簽的嗎?一年?無條件?他們提出無理的要求怎麼辦?」
藍少揚並不在意,「爺爺,南宮朗月又想惹是生非,這件事情就讓他們自己解決吧。我們只是配合,這樣對兩家都好。你也給我講過當年事情鬧大,使得‘業盟’元氣大傷,波及各行各業,你也不希望看到這樣的事情再度發生吧?」
藍金圖不敢置信地握緊手杖,「你相信他們的話?」
「我相信。也相信他們不會耍陰謀。」
「你、你……我是怎麼教你的,你竟然相信他們,不相信爺爺!」
反了!反了!
「我想過了,這不過就是一個賭注。如果真的如你所說會傷及家族利益,我會毀約,並且按照協議上說的,終身為南宮家工作!」
「少揚,你是我唯一的孫子,你怎麼可以下這麼重的賭注!你這樣沖動,要我怎麼放心讓你接班?」
「爺爺,」藍少揚嚴肅而冷靜,「爺爺,請你相信我這一次。如果我連這一點判斷都沒有,我想我也沒有資格做‘業盟’的首腦人物。」
爺孫倆同樣倔強地對視著。
「不對!一定還有別的原因,否則你怎麼可能那麼輕易就……」
「爺爺,不用猜了……我喜歡南宮越,我相信她,我想要和她在一起!」
藍金圖不敢置信地倒退了幾步,顫抖的手指無法接受地指著他,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訂婚?」
「我沒听錯吧!二哥,你剛剛說的是要我和藍少揚訂婚嗎?」
「是啊,小泵姑想利用南宮家的勢力來打擊藍金圖,那麼讓她知道我們已經握手言和就可以了,而聯姻是最有說服力的。」
「藍少揚已經知道了嗎?」
「大概吧,威會和他們交涉。」南宮索優哉游哉,呷著清茶水,小泥瓷杯子精巧非常,握在他的大手里卻十分契合。
所以……
所以下午放學遇到那個自稱是藍少揚爺爺的老人才會對她說出那樣的話讓她……
「丫頭,既然決定合作,為了你,有些事情我也不能隱瞞。少揚這孩子做事不計後果,總是家族利益為先。為了合作成功,他也許會有一些讓你誤會的言語和舉動,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什麼是誤會的……」言語和舉動?
「曾經發生過這樣的情況,有個女孩子因為喜歡少揚,陷得太深而自殺過,我不希望再有那樣的事情發生……」
「越?」
南宮索叫著失神的小妹。
「越?」
「嗯?哦……我是想,想問……一定要訂婚嗎?」南宮越的心里說不出的憋悶,「我和他……」
「你和他怎麼了?一定發生過什麼事情,是吧?」
「沒——怎麼可能……沒有沒有——」
「反應過強,就算喜歡他也不要在哥哥們面前表現出來,我們可是會嫉妒的。」尤其是有「戀妹情結」那個暴力男最難搞。
「二哥——不要轉移話題,為什麼是訂婚?沒有別的辦法嗎?」
是「訂婚」耶!扁想到這兩個字,就讓她感覺怪怪的。
「不是‘訂婚’,是‘假訂婚’!這可以讓我們化被動為主動,便于掌握對方的動向!」
「是嗎?」
還是有些不太對,卻又說不出哪里異樣。
「是的,這只是其一,也不排除會使用強硬手段。雖然她構不成太大的威脅,但她想假借南宮家的名號打藍玉盟的主意就是她不對,知道嗎?藍麒森的死其影響之大堪比金融風暴,這種混亂對誰都沒有好處,況且,如果她得勢,‘南宮’二字勢必會背上千古罵名。我的墳頭,就要一直下口水雨了。」
南宮索戲謔著,一雙精厲眸子在無框眼鏡後閃爍了一下,讓南宮越捕捉到了。二哥就是這種聰明人,戲謔之間暗藏穩重。頗有「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的周郎之風。也因此在年紀大的董事之間得一「笑面郎君」的雅號。
這一點與大哥南宮昭大相徑庭,大哥的冷靜是由內而外的,尤其在冷靜強悍的外表之下,內心沉處,深埋著不易察覺的溫柔……
「在想什麼?」南宮索問。
「沒想什麼。」
訂婚……
她和藍少揚。
他怎麼想呢?
也會像她這般不安?或者,只是簡單地為了家族利益而實行一個稀松平常的計劃而已?不,听那個「藍爺爺」的口氣,似乎這種事情對藍少揚來說是稀松平常的……
第七章愚者(2)
南宮越胡思亂想,矛盾困擾著又小心翼翼地期待著。晚間和風吹入室內,清香自然。朝向庭院的紙拉門開著,櫻樹梢間,一輪滿月。
南宮索靜靜喝茶,清閑之時他總是如此靜坐,別有一番閑情雅致。
「越。」
嗯?
「如果喜歡他,就不要錯過,知道嗎?」他微笑著揉亂她的發。
她錯愕,看著南宮索起身離去,空留一室茶香。
「甜甜屋」點心廚房。
南宮越攪動面糊,有一下沒一下的。淡黃色的粘膩,順著打蛋器的鏤空柔柔劃下,瞬間便不留痕跡。
今天她要烤曲奇餅,這是她最頭痛的功課,總是掌握不好火候,而雷諾要她再試一次。
他正在一旁專心研究他的牛角面包。這個法國人帥氣隨和,又熱情浪漫,和他相處很輕松,即使社團沒有學生來參加,他也毫不在意。對于他來說,甜點,就是他的一切。
烤爐打開,點心廚房里女乃香四溢,雷諾用藍色格子隔熱手套拿出烤盤——對于自己使用的器具,他很注重細節,仿佛要讓每一塊點心浸滿他工作時的喜悅。
南宮越想起自己第一次打開烤爐時的情形——幾塊焦黑的曲奇餅,味道苦得讓年僅十歲的她流出眼淚……
那時,她便發誓,即使不能像玉菲姐姐那樣做出可口的小點心,至少……至少不要再是苦的。
她做到了,可她的點心仍然不好吃。
她打開烤爐,高溫下的成形餅干第一次遭遇空氣。
烤的時間不夠,色澤不好……她嘆氣,將盤子再次推進去。
也許,做點心她真的不在行吧?像蘭兒說的那樣,她也許真的只適合「背著藥簍進山」,當一個原住民。
「越,你的餅干……」雷諾提醒她。
她如夢方醒,卻為時已晚,原本淡黃色的餅干再度焦黑。
廚房里,女生們早已見怪不怪。
「唉,好倒霉哦……」南宮越也垂頭喪氣。
六年之後,竟然仍是一樣結果……
她對著它們出神。
不知過了多久,一只大手拿起那已經微涼的「黑色不明物」。
南宮越抬頭。
藍少揚?
是幻覺嗎?
「有些苦的……你在里面放了什麼?」藍少揚笑得溫柔,慢條斯理,將那塊焦黑的餅干咽下,又伸手來拿第二塊……
那樣一絲苦味至今仍殘留在她的味蕾,她拿起盤子,將里面的東西盡數倒進垃圾筒。
「不要再吃了……」
大家紛紛停下手中的工作看向這邊,好奇地探頭縮腦,因為南宮越的點心是被公認不能入口的……
「他竟然吃了哎……」
「是啊是啊,會不會吃壞肚子?」
「難說哦……不然你也去試試?」
「厚!你想害我呀!我才不要!」
……
藍少揚恍若未聞,他的眼里只有她。她的每一個眼神,每一個細微的表情,都落在他的眼里。
她似乎不大高興,他伸手輕輕攬起她細女敕的頸,指月復輕摩。
「你可以和我約會嗎?」
呃?
難道,這就是……
為了合作成功,他也許會有一些讓你誤會的言語和舉動……
「越,可以嗎?記不記得那天在游樂城,你放我鴿子,是不是該補償我?」他俯身,屈就她的身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