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
「你也送了我不少簪子啊!」她將他手柔柔捧在手心,軟聲相勸。
龍焱低頭,看著她不足包覆自己的小小手心,實在難以想象,如此柔弱瘦削的小女子,體內竟藏著如此堅定而穩固的意志。
「我會給你更多。」他抬高手捧住她臉,呢喃地吻著。「只要你喜歡,百支千支,不管多少我都買給你。」
棗兒嘆息地感覺他的吻,腦里一個小小聲提醒——好好把握啊,過了今晚,以後,就只能夢里相見了……
「龍爺。」她抑住奪眶的眼淚,撐起身子注視他眼,「今晚,讓我留下來好不好?」
他以為她的意思,是晚上想留莊里睡。「好啊,我待會而要人理個房間出來……」
「不是。」她搖頭。「我意思是……跟您一起。」
「你……」龍焱嚇了一跳。
「我怕。」她突然抱住他,小臉直蹭著他胸口。「雖然李大人沒告訴我公主為什麼留下您,還把您用鐵鏈拴著,我好擔心,這事日後還會發生……」
說到這兒,她眼淚咚地滾落。「我知道我這麼說很不知羞,我也知道我們在不久就要成親,但是……誰知道哪天,會不會有什麼萬一……」
棗兒確實點出了龍岩的隱憂。今中午李進突然說他可以走了,可問公主怎麼安排他,李進卻三緘其口,不過一瞧普寧宮一副要辦喜事的氣氛,他心里著實不安。
他很懷疑公主所以放他走,是皇上的意思,改明兒貴公公就會拿著聖旨,命他定要與公主成親。
他抬起她臉親著。「明一早我就上你家,求你爹讓我們馬上成親,好不好?」
他會如此提議是因為要棗兒佔住正室位子,他打賭皇上不會容許普寧公主嫁給他為妾。再來他也擔心普寧公主會對棗兒不利,公主一再提醒,她隨時可以摘了棗兒腦袋,為了預防這事,一還是盡早跟棗兒成親為妙。
倉卒成婚雖不是什麼十足的好法子,可這當頭,他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先保全了棗兒,其他在說。
來不及了……棗兒哭著點頭,表面是同意他的請求,但她心里無比清楚,現在不管他再怎麼掙扎也是徒勞,他倆的結局早已經定了。
「別哭。」他輕輕吻去她頰畔的淚。「今晚是我們的洞房花燭夜,我的新娘子怎麼可以哭得跟個淚人兒一樣?」
「我開心嘛!」她勉強說話。
龍焱一把將她抱上床榻,然後拉扯她腰帶,月兌去她身上紗衣。
棗兒滿臉紅底捂著上身。欲蓋彌彰地露出底下艷桃色的抹胸。
桌上櫃上的燈燭照亮她瑩瑩如玉的藕臂與肩胛,他著迷地伸出手順著柔細的料子上撫,一路來到她頸後,一拉,軟化的緞布立刻往下滑月兌。
「噢!」她嬌呼。
他瞅著她笑。「你不知道,我等今天等多久了。」
……
他貼在她頸側喘著氣,直過許久,才緩慢地退離她身體。棗兒被那過激的觸感喚醒,臉貼著床榻長吟了一聲。
他抽開頭枕將她納入懷中,撥開沾在她頰畔的烏絲,關心地問︰「還好嗎?」
她困倦地長眼,恍若無聲地輕喃道︰「比還好還要好……好很多。」
他愛憐地注視她汗濕的臉龐,此刻縈繞在他心頭的情感,豐沛的令他覺得恐怖。不敢想象,如果有一天她不在願意待在他身邊,他能否承受得了?
他抓起她指尖輕吻。「答應我,不管將來發生什麼,你要永遠陪著我,永遠不離開我?」
她眼睫顫了顫,一會兒才張開眼楮看著她最心愛的男人。
「不會的,我那麼喜歡你,怎麼舍得離開你?」她點點頭,答話的聲音里藏著收掩的極好的心痛。
「我相信你。」他滿足地親吻她額。
對不起……
她將臉埋進他胸膛,緊咬唇逼自己不能哭出聲音。
如夢似幻的美滿,終也到了完結的時刻。
第9章(1)
翌日,龍焱難得早起,唇含著笑意醒來。
他手順著枕畔一模,涼的?!他突然張開眼來,坐起身朝房內四瞧,卻依然不見佳人蹤影。
「棗兒?」
無人應聲。
她跑哪兒去了?龍焱隨意披上外袍跨出房門,他的貼身小廝忙現身請安。
「龍爺早。」
「石姑娘呢?」
小廝一愣。「小的沒看見,小的最後一次看見石姑娘,就昨晚端豬腳面線過來……」
龍焱不死心又尋了一圈,甚至還下了地窖喊人,問過莊里人確定知曉她行蹤,才奔回房穿戴好衣裳。
「幫我備馬,我要出門。」
他心頭有一股不妙的預感,沒道理她會突然跑回家去,可是,若不是回家,她一個人大半夜能上哪兒去?
一盞茶過,龍焱抵達石家,他還未下馬已先揚聲呼喚︰「棗兒,你在里邊嗎?」
門里毫無音訊。
怎麼回事?連石老爹也不在嗎?
龍焱一拴好馬立刻拍開門,堆在廳上的聘禮什物教他看得瞠直了眼有。
他立刻鑽進內房還有灶間探看,沒有,兩個房間里邊都沒有人,就連爐火也是冷的!
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他像發瘋了似地繞著石屋亂竄,接著沖進菜園,以掌踫觸泥地,上頭也沒剛澆過水的痕跡。
這是怎麼回事?
龍焱回身一望,想起住在下坡處的大娘,他疾奔去拍開大娘家門。
「龍當家……」大娘開門一見是他,嚇了一跳。
「棗兒他們不見了,她有告訴你他們上哪兒去了?」
「不是上‘一條龍’去了?我昨兒深夜有听見一輛馬車經過,我以為是您……」
「什麼馬車?」
大娘也答不出個所以然,她那里已經歇息,根本沒下床瞧。
撲了空的龍焱再度沖回石家,他不相信棗兒會做出什麼對不起他的事,他確信她喜歡他,還有昨夜,也才交托出她珍貴的處子之身……
念頭方落,龍焱突然瞪大了眼!
她昨晚是怎麼說的?他腦中浮現她淚漣漣,喃喃說深怕有個萬一的神情。
懊不會……她早準備好要離開他,所以昨晚……才……
龍焱跌坐椅上,空洞的眼瞪向桌上聘禮,一時耐不住心頭抑郁,他突然用力將桌上物品盡掃至桌下。
「可惡,石棗兒!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
他發狂似地將原本縴塵不染的廳堂攪得一團亂,猛一回頭,冷不防見地上掉了張紙。他抖著手拾起打開,紙上透著老人家才有的顫抖筆跡——
賢婿龍焱
雖然棗兒一直吩咐我不可以泄漏,可我一想到我們這一走,你或許會錯怪棗兒,我就忍不住多事。
賢婿,不是棗兒不要你,那日她自宮里出來,就抱著我同我說了全部的事情。她跟公主交換條件,拿她跟你的婚約換你被釋放,我還罵她傻,干麼不信你可以應付整樁事,但她哭著告訴我,她絕不能讓你捱那種苦。
棗兒說今晚會有個李大人來接我們,上哪兒不清楚,但總而言之,或許今生不能再相見。
賢婿,讓我這個不才的老丈人最後再說個幾句,不要怪棗兒無情無義,她是真的百般不願意才做出了這個決定。
石老廬筆
龍焱想起棗兒撫著他手腕一臉心疼的模樣,禁不住落下男兒淚。
「可惡的李進,可惡的普寧公主!」他對著空無一人的矮房吼道︰「可惡!為什麼要把我的棗兒帶走?為什麼?」
緊抓著石老廬偷藏的信箴,龍焱腦中只有這個念頭——他要把她給找回來!
但天地之大,人海茫茫,他要上哪兒找人?
驀地想到,既然是李進帶走她,他鐵定會曉得她身在何方。
事不宜遲,龍焱立刻出門,跳上馬背,飛也似地趕回城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