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確實不能向您保證,將來會不會將我給擊垮?」
聞及言,梁清河緩緩轉過身來,首次以正眼瞧向他,心知這小子應還有未盡的話。
丙不其然,這小子也沒教他失望,接續下去從他嘴里所吐的每個字,都教他听得一愣!
「我唯一能把握的,無非是在每一個當下都竭盡的令儀君感到幸福快樂,這是我對她永不變的承諾。」說到這兒,在展名揚一張剛毅的臉龐上,有著一種異常堅定的神情,這是他們過去以來,從不曾見過的!「爸,我願意照顧儀君一生一世,就算最後她還是無法將我記起來,我還是渴望與她共度此生,請您成全。」
听完他這一席話,梁清河什麼也沒說,只露出了一道淡淡的,了然般的笑容……
莫怪儀君曾經說過,展名揚這個男人看似精明能干,其實骨子底就是個愣頭愣腦的笨男人,從來就不懂得為自己盤算,老是一個人默默吃悶虧,像個大呆瓜一樣!
但是,能夠嫁給這樣的男人,卻是那個傻丫頭她一生中所做過最好的決定。
眼見于此,梁清河心中暗自衡量,既然這一場劫難,已是倆個孩子間不可更改的宿命了,他就是再嚴防實堵也無用。
但相反的,倘若這一輩子儀君還能得到這小子的眷寵與陪伴,就如同一條錯開的河流在最後終點處又重新匯聚一起,不啻也是一件美好的奇跡嗎?
思及此,梁清河心中那一層薄冰般的偽裝正在漸漸的瓦解,看著眼前的女婿,突然以一種平淡的聲音,淡道。
「好吧,那麼……我就再一次把她交給你了。」
第5章(1)
早上六點多,國際機場的大廳內就已經涌現不少準備搭機出國的旅人,熙來攘往的,顯得有些小喧囂。
這時,幾乎是半哄半騙、連拖帶拉,被親妹妹綁來機場的梁儀君,一張俏臉上全無出國旅游的喜悅,整個心思仍留在家中的一對老爸媽身上。
「我們就這樣把爸媽丟在家里,妥當嗎?」
站在在櫃台前,忙著辦登機的梁馨怡,一路听著姊姊的叨念,只覺得自己的耳朵都听得快出油了!
「爸媽不是說了,我們出國這幾天,他們也要回澎湖去看看女乃女乃的不是嗎?」嚴格說來,平日不出遠門的爸媽,這也等于是展開了二次蜜月旅行,只是地點在國內罷了。
就這樣,意興闌珊、百無聊賴的梁儀君,目光開始有一搭、沒一搭的在出境大廳內候機的旅客間流轉。
最後,她將視線落在一張十分熟悉的臉龐上。
是他?!
看著那張稜角分明的俊帥臉龐,梁儀君先是一陣愕然,隨即又用力眨了眨眼,確定眼前看到的不是虛幻之後,她神情頓時變得相當羞澀不堪!
他……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里啊?
就在她帶著一絲忐忑的當兒,那個曾經出現在她春夢中的‘最佳男主角’,似乎也認出了她,很快的含笑望來,並起身往她所駐足的方向走來!
見狀,她更是心慌,趕緊低下頭去,不敢正眼瞧他。
「嗨,我們又見面了!」他率先向她打了聲招呼。
由于心中還遺留著那一場充滿瑰麗色彩的夢境,因此當展名揚走到她的面前時,一股原始的女性恐懼感使她略為縮瑟了下,並突然覺的很窘,也感到自己的雙頰正在開始微微地發熱……
「真巧,你也到法國旅行嗎?」基于禮貌,梁儀君打破了沉寂,僵笑著與眼前的男人交談。
「不算是。」怪了,她凝視他的目光為何如此奇怪,彷佛他是什麼令人不自在的東西似的?
「那是出公差?」她的視線落到那一張英俊非凡的臉龐上,他那對溫暖的淡褐色眼眸,總是帶著一絲笑意。
「我是去尋找記憶的。」與她一起的記憶。
「喔?」她對他所說的話,感到十分地新鮮,不禁順著他的話,問道︰「是怎樣的一個記憶?」
他笑而不語,眼底卻閃過一絲落莫的神情,彷佛在那些記憶中,曾經有過某些教他心傷的往事。
就在兩人都很有默契的靜默下來當兒,一道哭喪的嗓,突兀地揚起,並且不偏不倚地落在他們之間。
「姊,怎麼辦啦!」只見她那個寶貝妹妹,一臉急火火的走來,劈頭就是一句︰「我的護照過期了,現在就算辦快簽,最快也要兩天,怎麼辦?」
听完,梁儀君有一種被悶雷打到的感覺。
「你怎麼會那麼不小心呢?」
「如果現在機票改期,我們頭兩日訂房的訂金就會被沒收一部分,加上訂房延後又要多付一筆錢,但如果不去,那我們就得賠更多了!」說話之時,梁馨怡已是淚眼汪汪。
「那、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總不能就這樣一直耗在過境大廳內干瞪眼吧?
「唯一的辦法,就是我趕緊去辦快簽,然後晚兩天與你在巴黎會合。」
換句話說,在飛機抵達巴黎之前,她都將會是一個人?
「我看,還是算了吧!」她從來就沒有一個人出過國,就算人安全抵達了巴黎,她也沒辦法順利找到馨怡之前預約的旅館。
況且,這一路上別說是講法文了,就連國際語言她一向也是說得零零落落貧乏的可以,怎麼有辦法一個人應付得了?
眼看登機時間迫在眉睫,梁家姊妹倆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苦無對策之際,一道磁柔的嗓,適時介入了倆姊妹遇上的棘手問題。
「請問,你們預約的是巴黎哪一家旅館?」听出一絲端倪的展名揚,紳士的又道︰「或許,我可以幫上一點忙?」
「太好了!」彷佛見著救星般,梁馨怡連忙道︰「我們原本預定在抵達法國之後,入住FLORRIVOLI,這家旅店一晚才八十五歐元,經濟又實惠!」
事實上,早就與前任姊夫策劃好今天這一場‘完美失誤’的梁馨怡,在悄悄與展名揚交換了個眼色之後,隨即努力扮演好‘托孤’的角色。
只見展名揚心領神會,點點頭,神情自若的笑道︰「這家旅館不難找,它就位于地鐵站Chatelet一號線月台出口不到一分鐘!
而且,這家旅店恰巧也是我抵達巴黎後,前幾日的住宿旅館,如果梁小姐不介意,我可以充當你這兩天旅程的向導員……」
就這樣,趕鴨子上架似的。
梁儀君硬生生被親妹妹大放鴿子,這一放,還放得老遠,從台灣一路飛到法國戴高樂機場。
所幸,在這一段長途飛行中,那位自告奮勇的‘向導員’盡職又熱心,沒有令她再感到任何的不自在--嗯,如果不是老盯著他那張臉看的話啦!
抵達了機場後,他陪著她取完了行李,接著帶著她前往標示著航站捷運的方向走,爾後他又替兩人買了車票,最後拉著她一同乘坐往巴黎方向的火車。
老實說,方向感一向頗差的她,早在乘坐往目的地方向的地鐵時,就已經昏頭轉向了,好在身旁有個他熟門熟路的,讓她著實安心了許多!
「有你真好。」這一句話不是恭維,而是她發自內心的感嘆,一個人到陌生的國家,卻沒有一絲的恐懼感,這全賴有他。
眉宇一挑,他唇邊現出一個淺笑,問道︰「既然如此,梁小姐願意賞臉,與我共度在法國的第一頓晚餐嗎?」
「當然。」她想也不想,一口答應︰「這是我的榮幸。」望著在人群中格外顯得俊逸優雅的他,她很樂意與這樣一位紳士共進晚餐,盡避與他認識還不算深,但他給人的感覺是個值得信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