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牡丹真國色 第10頁

作者︰律風

牡丹奴常年在顧府,守著牡丹園和他,幾乎足不出戶,即使她曾經很向往牡丹世家的郝家討教相關培養牡丹的事,但她總擔心他回府不能立刻見到她會心情不好,所以從未去過郝家,自然跟郝家沒交情。

再者,牡丹奴性子單純孤僻,即使被府里其他丫鬟聯合排擠,她也不在意,也不大願意去交什麼朋友,她只喜歡和他在一起。

所以,顧硯旋敢肯定,牡丹奴和郝魏紫毫不相干。

那麼,好端端的清明節,郝魏紫怎麼會來祭拜牡丹奴呢?

最重要的是,郝魏紫怎麼知道牡丹奴的靈位在這里?

「我……我?路過……」

面對顧硯旋的咄咄逼人,這是牡丹奴所不熟悉的顧硯旋,讓她有些被嚇到,吞吞吐吐地說著劣質的謊言,目光閃躲著顧硯旋,盯著他手中的「丹鳳白」,手足無措。

「說實話。」

見郝魏紫敷衍他,顧硯旋莫名地心浮氣躁,甩掉手中的「丹鳳白」,一手扣住郝魏紫的下顎,逼著她與他對視,追問她,他容不得莫名其妙的人來打擾牡丹奴。

「你認識牡丹奴嗎?」

眼前的顧硯旋,眼神陰騖,表情凌厲,如刀的目光直刺她而來。

罷剛還被顧硯旋嚇到的郝魏紫,感受著他指間留在她下顎的溫度,那是她最熟悉的觸感,不再覺得害怕,反而一顆心難以自制為顧硯旋心疼,原本拼命止住的淚,又不由自主地涌出來,她一點都不希望看到這樣的顧硯旋,他連在外人面前的沉穩形象都偽裝不了了。

再見她的淚,顧硯旋猛然清醒,發覺他的失禮,倏地松開手,又聞到郝魏紫身上散發出來的和牡丹奴一樣的香氣,令他胸口一熱,心頭一軟,不自覺地放柔聲音再問︰「宮夫人,你是牡丹奴的朋友嗎?」

這樣柔聲細語的顧硯旋,就是牡丹奴最熟悉的少爺了。

面對他這樣充滿希冀的追問,郝魏紫無法再敷衍他,她知道他渴望著關于牡丹奴的一切來填充他失去牡丹奴的空虛,即使他在懷疑她。

如果她無法再回到他身邊,那麼,至少,她還能給他更多關于牡丹奴的幻想,來陪他度過失去牡丹奴的痛苦。

于是,郝魏紫為自己編織起美麗的謊言,來解釋她的出現。

「我知道牡丹奴。」郝魏紫掏出手帕,故作平靜地擦拭著眼淚,然後擺出郝魏紫該有的架勢,面對顧硯旋,矜持又驕傲地仰起頭,正視顧硯旋,「我不是路過,我是特地來祭拜牡丹奴的。」

「你真的是牡丹奴的朋友?那為何我不曾听她提起你呢?」

彼硯旋狐疑地瞅著郝魏紫,牡丹奴與他之間毫無秘密,如果她認識郝魏紫,一定會告訴他的。

「我是說我知道牡丹奴,但我並不認識牡丹奴。」郝魏紫有些緊張地揪著手帕,說著讓人匪夷所思的話,「因為牡丹的緣故,我曾夢到一個極愛牡丹的丫鬟,她就是牡丹奴,我們才結識的……但是,我不確定牡丹奴是否也會因牡丹夢見我,我也是透過夢里牡丹奴的指引才來報恩寺看她的,我和牡丹奴是神交的朋友。」

做夢?

對于這樣荒謬的回答,顧硯旋不知道該說郝魏紫太異想天開,還是她太故弄玄虛?

不過,想到牡丹奴對牡丹異常痴迷,或許她真的是牡丹之魂,才會跟牡丹世家的人透過牡丹產生羈絆的。

大概他太想念牡丹奴了,所以,顧硯旋選擇相信郝魏紫這般玄乎的說辭,相信這一切是牡丹奴托夢給她的安排。

「你還會夢到牡丹奴嗎?她有轉世投胎去嗎?她有托你帶話給我嗎?」顧硯旋仿佛看到了一線的寄托,忘了避嫌,忍不住急切地握住郝魏紫的手,說︰「如果你再夢到牡丹奴,能不能替我帶話給她?我很想她……」

她知道,他很想她。

因為,她也很想他。「我還會夢到牡丹奴,她曾告訴我,如果有天遇到她的少爺,她希望她的少爺不要為她的死自責,不要為她背負更加沉重的枷鎖。她說她的少爺總是逞強將自己逼得太緊,她希望少爺能夠放松,開心地過每一天,她會在天上陪著少爺的。」

郝魏紫反手輕輕地撫拍著顧硯旋的手,溫柔地對他微笑,一如她曾陪他十年時那樣,讓他明白,她會陪他的。

彼硯旋怔怔地望著笑意可人的郝魏紫,好似看到了他的牡丹奴,目光漸漸地沉迷,好像受了魔咒似的,張開雙臂將眼前的女子攬入懷中,說︰「奴兒,別離開我。」

第5章(1)

佛塔外,雨淅瀝瀝地下個不停,濃郁了清明節的悲涼和哀愁。

佛塔內,郝魏紫靜靜地由著失態的顧硯旋擁抱著,看著他晃神地將她當成牡丹奴,無法推開這樣迷糊的顧硯旋。

在她眼中,她的少爺一直是個迷失在自責和宿命中的孩子,對他眼里苛責的顧老爺和一心念佛不理事的顧夫人,她們不允許顧硯旋脆弱,也不會發現顧硯旋的不堪重負。

在他們眼中,顧硯旋必須成熟穩重,扛下顧家的一切,他們從未將顧硯旋當孩子疼愛過。

他心里的苦,她一直都曉得。

郝魏紫緩緩地抬起了手,環住彼硯旋的背,手掌輕輕地撫拍著,就像她還是牡丹奴,安慰著他不為人知的脆弱,心疼著他。

少爺……她的少爺……只在她面前示弱的少爺,她離開他之後,誰來替她分擔少爺難以承受之重呢?

恍恍惚惚間,顧硯旋覺得他回到了牡丹奴的懷中,感受到了她的溫暖,呼吸到他熟悉的氣息,好像她不曾離開過他。

他好想她……

「奴兒,你回來看我了嗎?」

彼硯旋猶如著了魔,緊緊地擁著郝魏紫,神情迷離,眼神恍惚,沁入心間的味道是屬于牡丹奴特有的香氣。她真的回到他的懷中了,像從前那樣,疼惜地撫拍著他的背,什麼都沒有變。

奴兒……牡丹奴……她已經好久沒有听到顧硯旋抱著她喚她「奴兒」了,寄生成為郝魏紫的這一年,有大半年她都是恍恍惚惚地與宿主郝魏紫共存,陪著她昏昏沉沉,終日沉睡難得清醒。

就像此刻一樣,她又弄不清她是誰了。

听到顧硯旋那樣渴望的問話,郝魏紫不知該如何回答他?

她知道只要一開口,就會打破眼前仿佛施了戲法的錯亂情景,她想多擁抱顧硯旋一會兒,讓他能夠多一刻的如願以償。

于是,郝魏紫不語,只是溫柔地拍著顧硯旋的背,柔順地依偎在他懷中,就當她是真正的牡丹奴,陪伴著她的少爺。

靜謐祥寧的氣氛在佛塔中彌漫開,安撫了顧硯旋一年來迷亂的心。

許久之後,漸漸滂沱的雨聲,敲打在佛塔外的青石路面,清脆的「啪嗒」聲喚醒了顧硯旋的幻想凝視著郝魏紫的眼楮,倏地清明,如夢初醒地放開郝魏紫,退後兩步。

「抱歉……我……我太失態了……」

彼硯旋尷尬不已,他簡直是中了邪,听到郝魏紫替牡丹奴帶的話,整個人就鬼迷心竅了,將郝魏紫當成牡丹奴,情不自禁地抱住他的渴望,墜入奇妙的夢境,感受著牡丹奴對他的縱容,一如既往地由著他任性,將他當撒嬌的孩子疼愛。

周身突然變得空蕩蕩的,郝魏紫有些悵然若失,看著顧硯旋清醒過後與她保持距離,她稍稍垂下眼簾,佛塔外傳了報恩寺師父的誦經聲和木魚聲,提醒著她現實的存在。

「我若再夢到牡丹奴,會將你的話語和擁抱帶給她的。」

郝魏紫輕啟唇瓣,刻意將他的失禮舉動當成他想傳遞給牡丹奴的東西,淡化他們之間詭異曖昧的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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