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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商榻前的帝女(上) 第25頁

作者︰寄秋

一听完,喬老爺滿臉通紅,連忙拿著方子道謝,急切地抓藥去,一錠金元寶的診金差點忘了擱下。

而後又有老太爺、小少爺、富家太太接連著診病,大同小異的病狀看多了也沒趣,頂多依患者病情輕重酌量開藥,在藥劑上加加減減,過與不及都不好。

診了十余名病人後,一名羞答答的女子戴著遮面的帷帽上前,看得出是出身良好的閨閣千金,天青色水紗袖蓋住細白小手,隔著一層衣診脈,聲若蚊蚋。

為了男女有防,人有不道外人知的隱密,雷仲春特意拉了繪有「蓮年有魚」的竹簾子隔開,讓姑娘家稍稍安心。

「……你是說多夢,吞咽困難,白天特別困乏,昏昏欲睡,到了夜里怎麼也睡不著,翻來覆去作著……咳!春夢?」

帷帽下的小臉紅得快滴出血來,死命地絞著鴛鴦繡帕。「我不喜他的,可夜夜入夢來,對我……大夫,我不想的,每日清晨一醒來褥上濕了一大片,我好怕是入魔了,可廟里的平安符和香灰就是不管用。」

「他是誰?」雷仲春開藥方的同時不忘伸長耳朵,听听小泵娘的閨房情事,關心病人是大夫的職責嘛。

「他……是我一名遠房表哥,暫住我家東廂房,原本我不怎麼搭理他,後來他送了我一罐隆盛茶行的茶葉,我一喝就出現異狀……」剛開始只覺得躁熱,身子發燙,輾轉難眠。

「茶葉?」他想到自己剛喝的茶,莫非有些關聯?

「我本來想戒卻戒不了,一日不喝便渾身難受,越喝越多,癮頭越大,前兒個茶葉沒了,我……我想著那茶味就手腳發顫……」她說著說著抽泣起來,一旁服侍的丫鬟連忙為她拭淚,小聲安慰。

等候看病的人群中出個耳尖的,他听到「隆盛茶行」四個字便高聲地嚷嚷,說他也是喝了隆盛茶行的茶才口舌發麻,四肢無力,昏昏欲睡提不起勁。

一顆小石子投入湖中激起漣漪,一波波往外擴散,一個人起了個頭,其他人也跟著呼應,你一語我一言地交頭接耳,把整件事矛頭指向信譽卓越的隆盛茶行。

回春堂一下子全鬧起來,眾人七嘴八舌的,吵得為病人看診的雷仲春不得不出面平息紛亂。

「大家也別吵了,我在後頭听了老半天,似乎問題出在茶葉上,各位若有疑慮不妨上隆盛茶行問問,總要把事情搞清楚了才安心,我也不好白賺你們的診金。」開一樣的方子他也心虛得很,受之有愧。

一听大夫開口了,拿了藥的,未看診的,還走得動的,一窩蜂地群起鼓噪,挽袖沖向隆盛茶行去。

第7章(2)

鳳陽酒樓,身著淡黃底撒花煙羅如意月裙,藕色對襟長衫的疏雨正和向晚對著酒樓新上的菜色,兩人肩靠著肩討論哪一道菜該如何命名才能扣著雅字,哪一道又該用什麼顏色的盤盛著,哪一道菜客人吃膩了要撤下,花椒、甜醬、酒釀要下多少比例才合適。

民以食為天,吃得飽不如吃得好,吃得好不如吃得巧,吃得巧不如菜色稀奇,越是罕見的越叫人想貪個鮮,鳳陽酒樓日日推陳出新吸引老饕的目光,何愁客人不上門。

疏雨的手藝沒人不說一聲贊,她每一道創新的菜肴都經過精心設計,由嘴刁的向晚評論,只要她一點頭,這一道菜肯定大受歡迎,爭著點食的老爺夫人們大排長龍,只為一飽口月復之欲。

不過做生意講究的是手段,他們推出的新菜一天只賣二十份,釣足食客胃口,畢竟東西多了就不稀罕,吃不到才更叫人心癢難耐。

因此鳳陽酒樓天天客滿,連開了幾家分店還是人滿為患,有言道︰一入西寧鳳陽開,食遍天下胃袋空,不入鳳陽不知飽,一菜一湯一勺淋,方知胃中好滋味。

向晚與疏雨討得正熱烈,外頭倏地傳來一陣哭嚎聲。

「姑娘,救命呀!快救命……要殺人了,大慈大悲的玉面觀音救救小的一家子的命吧,小的給你磕頭,請姑娘大發慈悲,無論如何也要保住小的一家子的命,小的日日給姑娘燒長生香……」

「向晚姊,是誰又在大吼大叫,亂沒規矩的,前門的老張沒把人攔著嗎?吵得咱們不得安寧,先一棒子打出去再說。」好不容易得了個空閑能嗑瓜子閑聊,偏偏就是不得安生,老有人來打擾。

「咱們春濃好大的威風,耍起主子的派頭了,人家上門來求見向晚準有大事發生,你攔著要人去死不成,沒听見出人命,活不下去了嗎?」白得一千兩黃金的香羅笑得嘴都闔不攏,大方地取一百金大擺席面,準備在鳳陽酒樓宴請鳳宅內所有的下人。

「人家沒那個意思,只是咱們四姊妹好久沒在一起聚聚了,人家想向晚姊嘛!想在她身邊撒撒嬌。」平常各忙各的很難踫到頭,同在一宅子里居然咫尺天涯,想見一面還得透過下人傳話。

打從鳳氏分家後,二房、三房搬出去自立門戶,空出來的院子也就多了,不管內宅的鳳揚塵由著她們去分配,如今四個大婢女各有自己的院子。

以花為命名,向晚所居的院子是「海棠居」,里頭植滿各色海棠,一明兩暗三間樓屋,她住在明間,另規劃出一間清雅的小書房,其余兩間暗房分別給了底下的小丫頭和看守小門的婆子、嬤嬤。

疏雨的「辛夷院」,香羅是「凌霄院」、春濃是「秋菊苑」,半個主子的她們各有八個丫頭,分一等丫鬟和二等丫鬟,一等丫鬟能近身伺候,二等丫鬟只能忙外頭的事,未經傳喚不得入姑娘們的閨房。

「那我和疏雨你就不想呀!亂沒良心的小妮子。」香羅假意抱怨,拿起算盤假裝要打人。

「見你們容易呀!一個在帳房,一個往廚房找,我十次有八回找得著人,可是向晚姊是轉個不停的陀螺,一下子在前廳,一下子在書房,一下子出門上茶山了,

一下子又被咱們二爺拖住也不知往哪去,我次次尋人次次落空,累死我了。」人家說神龍見首不見尾,向晚姊就是那條飛得奇快的龍,沒長雙翼是追不上她的。

「那倒是,她是我們姊妹中最忙的,真不曉得她哪來的氣力攬下這麼多事。」疏雨掩著唇笑。

向晚的忙碌是有目共睹的,大家瞧見了只有心疼沒有嫉妒,只有她們姊妹才知道她有多辛苦,要管好宅子里的事,又要應付外面的商行,還得不時打發鳳氏旁支一些上門要錢的窮親戚,另外得頂得住無端而起的流言流語。

不過最難的一件事,當屬應付鳳氏家主鳳揚塵,這些日子他也不知轉性了還是「阿斗」得更徹底了,大手筆地撒銀子給向晚添金添玉,買些華而不實的首飾、玉石屏風、暖玉床什麼的,甚至買了一頭小牛大的大狗看門,讓人看得一頭霧水。

外頭傳著二爺要將向晚收房了,正室指望不上,側室倒是跑不掉,先納個俏佳人,後頭三名美婢也不遠了,起碼撈個姨娘做做,二爺享盡齊人之福。

「苦命人也只好多費心了,你們也別給我閑著,該去做什麼就做什麼,疏雨把菜單先放著,我待會再看,春濃去繡莊瞧瞧,天雨青趕出來了,八月要上貢,香羅把帳收回來,盤算盤算年底有多少入帳。」不得不承認,當初各司其職的安排省了她不少煩心事。

「 !攆人了,得了得了,我去和我最愛的銀子親近親近,對了,疏雨,我要炖得軟爛的壇子肉和三絲白菜炖,晚一點送到我屋里,我嘴饞。」人不可靠,銀子是她摯友兼親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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