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裝什麼嬌氣!」他攏在她發上的手輕輕打她腦袋一下,凝著她紅撲撲的笑臉兒,嘆也似的低低笑,「和我在家里種菜不好嗎,干什麼還要回客棧去?」
「……客棧沒有女兒紅。」她含糊地哼一聲。
「什麼?」男人有些遲疑地瞪她,「你大聲一點!」
咳,咳,咳!
她卻是好話不說二遍,腦袋轉轉,尋了個更舒服的姿勢,將眼啊紅唇啊笑啊全埋進他長衫子里,照舊眯起困頓的眼兒,照舊吹她總也不會厭的口哨。
天悠悠,地悠悠,鳥兒飛回家中是盡頭。
山悠悠,水悠悠,魚兒已經尋到龍門口。
笑悠悠,樂悠悠,姑娘路上走啊走……
那一日,從昏睡中清醒,迷蒙的視線里,第一個映入的,是這個男人痛到發狂的模樣。
只那麼模糊地望著他毫不遮掩地為她心疼的神情,她突然什麼也不想,什麼也不計較了。
欺瞞了她又怎樣,誘她稀罕上他又怎樣,將她決絕斷指換得的風行丸給了小阿樂又怎樣,只要這個男人還稀罕著她,只要這個男人眼里有著她,只要這個男人會為她心疼,只要這個男人肯為她瘋狂,其實,什麼也不重要,什麼也不要緊,什麼也不值得她計較了啊!
這個男人,會為了她以身擋劍,這個男人,樂意將自己的名姓分一半給她,這個男人,毫不遲疑地將自己的命運同她連在了一起,生生死死,死死生生,再不分開。
阿曦,阿壽。
曦與壽。
曦壽。
阿曦,阿壽,做全天下最美最溫暖陽光下福祉最最綿延無窮的孩子。
只這樣,已是她這一輩子最大最大最好最好最滿足最滿足的幸福。
其他,有什麼好計較的?
她同樣……欺騙了他啊。
「阿壽,我混進留春鎮,瞞了你們,你生不生氣?」她埋在他清爽干淨的氣息里,聲音低低的。
「二哥七哥他們慶幸還慶幸不來呢,怎會生氣?」他含著笑的聲音,似暖和的陽光,飄進她的耳朵。
「那你呢?」她低低哼一聲。
「我?」那含笑的聲音,似是便從她耳邊直接鑽進她的耳朵,更鑽進她的心尖,惹得她有些癢地紅了臉,「我不知多麼的感謝上蒼。」
「感謝上蒼給了你一個麻煩的偷懶大王好吃鬼?」她抿著紅的唇,吃吃地笑,「啊呀,阿壽,以後可怎麼辦才好?我沒有肉吃會噴眼淚,你有了肉吃會吃不下飯!」
「那有什麼關系?」那暖色的笑音,似乎含了點漫不經心,更似是有著太多太多的渴盼與向往,「你想吃什麼盡避開心地吃。至于我嘛,我吃……就好。」
「什麼?」他含糊掉的那個字,她沒听清楚。
「我說,」這一次,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聲音了,伴著她耳朵微微的疼,熱到不能再熱的聲音很強勢地沖進她的耳朵,要她再不能裝傻,再不能開他玩笑,「我吃你就好!」
……
青青澀澀的纏纏綿綿,笨笨拙拙的唇舌糾纏,親親昵昵的十指相連。
她和他之間,第一個真真切切的甜蜜擁吻。
「……果真是小孩啊。」艷艷的舌尖舌忝一舌忝自己被啃破皮的紅唇,她呵呵地樂到癱軟在男人的懷里,咳一嗓子,她很誠懇地很含糊地對這個臉孔板板的男人說,「我真是全天下最美最溫暖陽光下福祉最最綿延無窮的孩子啊!」
男人狠瞪她,狠瞪她,狠瞪她。
「呃……」總被自己稀罕的男人這麼瞪還是會有一點點的不忍心的,她馬上開始討好地笑,努力開始安慰似乎被自己打擊了不少男兒自尊的男人,「我知你這些天很君子地待我,是心疼我傷痛未愈……」
呵呵,呵呵,只這麼說,她先忍不住地笑到喘氣。
這個男人,每晚上摟著她卻總不能睡得安穩,其實哪里是想做君子啊,明明是……哈哈,哈哈!
漾著開懷笑意的紅唇,再次被狠狠地噬下去!
「啊呀!」她努力在男人憤怒的啃吻下發表意見,「別這麼用力咬啊,我不是肉啊……」
惹來男人更加憤怒更加憤怒的……
「回家後,我們拜堂成親。」
「……好。」
「不許再笑了!再笑,女兒紅休想用杯子喝了!」
「好……哈哈……」
哞……
很無聊地偷吃路邊草的老黃牛受不了地仰天練一練嗓子。
天悠悠,地悠悠,鳥兒飛回家中是盡頭。
山悠悠,水悠悠,魚兒已經尋到龍門口。
笑悠悠,樂悠悠,牛兒路上走啊走……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