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哪次不是這樣?」她反應未免也太大些,有鬼!
「我……我沒有去買菜。」
「反正隨便弄一弄就好,我先睡一會兒,吃晚飯的時候再叫我。」話說完,戚亞德二話不說躺在沙發上,先夢周公去了
左晏晏呆滯地看著戚亞德,而後目光慢慢飄向陽台去……
那個她不知道名字的男人,還被晾在外面呢!
一間屋子內有兩個不能打照面的男人,再也沒有什麼比這情形還要糟糕了。
左晏晏突然明白那些劈腿藏情人家伙們的心情了,尤其是正宮主兒殺上門,可憐兮兮的小情人形勢之慘,實在讓人感到局勢變化的沉重。
但是,她明明就是清白的啊!
掩面感到煩躁,左晏晏卻不敢踏到陽台外,要是驚動老是睡不深的戚亞德,那她的辛苦都白費了。
老天爺啊!快點讓這一切都風平浪靜的過去吧!
第3章(1)
「是是是,小的明天就去準備,恭候少爺二度光臨。」左晏晏不忘把食材項目記在便利貼上,在大門前彎腰鞠躬,恭送戚亞德打道回府。
戚亞德白她一眼,臨走前把口袋里一盒巧克力遞給她。
「抵你今晚餐費。」
「今天收到好多禮物啊!」對于甜食異于熱愛的左晏晏,終于笑開懷。
「我走了,記得把門窗鎖好,別得意忘形過頭了。」戚亞德受不了她容易被收買的個性,不過自己也因此受惠不少。
「嘖,還要你提醒,快回去,晚安!」
打發完人,左晏晏趕緊關上門,甚至顧不得心愛的巧克力,立刻飛奔到陽台去。
「喂,我朋友走了!」
把他丟在外面好幾個鐘頭,左晏晏感到歉疚,但在戚亞德面前她不敢輕舉妄動。
然而當她探頭往外一瞧,空蕩的陽台毫無人影。
左晏晏心頭一沈,這里是五樓耶。
攀在欄桿往下瞧,巷里空空蕩蕩。
那家伙帶傷,居然可以從這里離開,左晏晏終于曉得他身手比普通人好上許多,但他身上的傷不輕,能走多遠?
重點是,他的鞋子還在她鞋櫃里,赤腳能到哪里去?
「他該不會以為自己是超人,還是蝙蝠俠吧?」
原本對于將他扔在外頭吹風很有罪惡感,如今左晏晏卻是一把火燒在心頭。
再逞強也該有個限度吧,他想要飛天遁地也得等自己傷口復原,昨天才從虎口余生留下命來,今天就想挑戰身體極限嗎?
左晏晏二話不說抓了鑰匙和外套圍巾出門,鎖門前還不忘拎起他的鞋。
「沒事找事、沒事找事!左晏晏你是不是吃飽撐著沒事干,雞婆閑事管太多。」她邊找邊罵,心情非常不悅。
毫無頭緒,她甚至不知道他會出現在哪里,只能盲目的在街上不斷尋找。
左晏晏從大街轉到小巷,像只無頭蒼蠅,走了一個鐘頭後,還是沒有看見熟悉的身影。
老天!她真的不會讀心術,沒法跟他心電感應啊!
後來她放棄,心想或許累了他還認得路能走回去。
但要是不能呢?是不是會露宿街頭了?
左晏晏說不上為什麼關心他的原因,可能初見之時,被他眼里那抹神秘感所吸引,在那奇異的光彩之中,透露著淡淡的寂寥感。
在回公寓之前,左晏晏往海邊方向走去。
夜晚的海邊空空蕩蕩,幸好公所在堤岸邊裝了一排路燈,掃去駭人的黑暗。
提著一雙男人的鞋,沒有目的的往堤岸邊走去,左晏晏覺得自己很呆。
他又不是她的誰,連名字都不曉得,如果哪天在路上相逢了,不知道招呼該怎麼打呢?
他莫名其妙的出現在她眼前,又突如其來的消失不見,要不是手里那雙鞋,她會以為一切都是夢境。
她只是做個很短暫的夢,醒來後發現什麼都沒有,就剩手里那雙鞋。
他以為自己是灰姑娘嗎?但她不想做王子啊!
童話里的王子不是屠龍就是得披荊斬棘,好不辛苦,難道她不能當個用吻喚醒的睡美人嗎?
左晏晏敲敲自己天馬行空的腦袋。
走到堤岸上,看到一道白色身影坐在岸邊的石椅。
她不太確定是他,但她希望那會是他。
直到這時,左晏晏才感受到故事里,那個替王子到處奔走尋找灰姑娘的僕從,他或許比任何人都想要找到玻璃鞋的主人。
無關于愛情,無關乎其它,單單想要見到灰姑娘一面,好完成王子交付的重責大任。
因為漫無目標的找尋,只會讓人心頭涌現出無盡的無力感。
「原來你在這里。」後來靠近了,終于肯定是他。
裘天司回頭,沒想到她會出現。「你朋友回去了嗎?」
「嗯,他走了。」坐在他身旁,左晏晏把鞋放在他腳邊。「天氣還很涼,居然敢不穿鞋。」
這里離公寓不遠,但赤腳走來,腳底一定很冷很痛。
「我後來後悔,但已經沒辦法回去。」老公寓之間彼此緊鄰,他藉此攀爬到隔壁四樓的樓頂,從上面下來。
他的口氣很平常,左晏晏卻覺得他很委屈。
他既然能走,自然能回來,但卻因為戚亞德的緣故,進退不得了。
她把圍巾解下來,環在他脖子上。
「對不起,讓你走那麼遠的路。」
這路途雖然短,但赤腳踩在柏油路上,每一步都沒那麼輕松,說不定半途尖石割腳,又受傷了。
「我不在意。」她為什麼要感到歉疚,裘天司真是不明白。
這都是自己的選擇,與她無關。
然而,看見她眼里的歉意,他的心頭卻非常溫暖。就算身上只有單薄的襯衫,仍舊不覺得寒冷。
「腳有沒有受傷?」
「沒有,我很小心。」
「為什麼會坐在這里?」她以為再也看不到他了。
「也沒地方可以去。」帶著傷,走不遠。
裘天司一度感到焦躁,直到海風吹醒他的腦袋,才清醒過來。
除了療傷,他沒有其它的辦法。
人生地不熟,掌握到的信息非常薄弱,起不了作用。唯有養傷為先,才能完成手邊的工作。
他說起這話時,表情非常平靜,但听在左晏晏耳里,卻感到莫名哀傷。
世界那麼大,卻找不到立足的地方,不知該何去何從的孤涼感,令人無奈。
「為什麼想來找我?」如果他消失了,她是不是找得沒日沒夜呢?
左晏晏為了這問題而臉紅,「還……還你鞋嘛。」
對啊,她怎會像個呆子盲目地找他呢?
因為夜色的關系,他並沒有看到她臉上的潮紅,倒是她表現得很緊張而猜到那一點點的小心思。
懂她並不難,那豐富的表情足以說明一切。
他遇過的女人,大多隱藏真正的心意,沒人像她如此大方展現出來。
或許與她的生活方式有關,環境海闊天空,日子越簡單便越能減少染上那份虛偽。
裘天司莫名的羨慕她,可能他漂泊太久、居無定所,對于如此安定的生活方式,深感向往。
然而,他永遠不可能做到。
暗夜中拍打在岸上的海濤聲,不似白日溫柔呢喃,反而有種波瀾壯闊的雄偉感。
如果可以一直住在這里該有多好?
像個普通人,無事終老,平淡度日。
「想家了?」
「並不是每個人都有家。」
他的口氣很淡然,對于她的問題也沒有什麼無法回答,只是沒把原因說出來。
他的人生,無以為家!
裘天司從來不知道家該有怎樣的面貌。
對他而言,家不過是個歇腳休息的屋檐,養足精神就得離開了。
昏黃的路燈,讓人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和家人關系不好?」
「我不知道他們在哪里。」裘天司實話實說。「領養我的外國籍父母也過世了,所以談不上關系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