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雲哥哥,你怎能出爾反爾,約好的事不作數,我不許你反悔啦!你快休了她,娶我為妻,我們快去拜堂……」她連鳳冠霞被都準備好了,就差新郎官。
眼見她欲伸手拉扯,上官流雲黑眸銳利地閃著厲色,他身形一移,讓她伸出的手落空。「別胡鬧了,小虹玉,你嫂子累了,我送她回來休息。」
「什麼累不累,我不許你走,你要給我交代清楚,她是不是媒灼之言娶回來的妻子一點也不重要,我才是你不能錯過的知音人,娶妻當娶龍虹玉,你說過的不是嗎?」她一直牢記在心,望眼欲穿地等著他。
「結發夫妻相守一生,怎會是無關緊要的人呢!我許諾她終身便是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你是知音人,她是枕畔人,兩者不可混為一談。」知音難尋,可是誰又親得過枕畔私語的知心人。
當初為了擺月兌她的糾纏,他確實說了不少敷衍話,事過境遷,他早忘了說過些什麼了,要他——回想,恐怕是困難重重了……
她胡攪童纏地想扯開他緊抱著懷里女人的手。「我不依,你負天負地,就是不能負我,她是腿痛了嗎,無法下地行走,要你抱著不放。」
龍虹玉又妒又嫉,眼紅被他護在懷里的女子,不服氣地口出惡言。
「虹玉,道歉,龍家家教教出你的出言不遜嗎?」她被寵壞了,以為她就是天,每個人都該順著她。
「我不……」她不道歉,可是一瞧見他冷沉的神色,頓生委屈地抿緊唇瓣。
「需要我再說一遍嗎?」上官流雲的語氣不輕不重,卻給人一種攝人的凌厲。
「……流雲哥哥欺負人。」她小聲地抱怨。
「虹玉。」他聲音一沉。
嘟起小嘴,龍虹玉很不甘顧地瞪了她一眼。「給我個理由,為什麼我要道歉,她既是雙腿沒殘,就該自己走路,我說她腿痛了是合理的推斷,何錯之有。」
歪理,但頗有道理,她用的是「推測」,當然不算無禮。
「因為她有孕在身。」假話說多了也似真,他話一說出口令人相當震憾。
啊!她懷孕了,她本人怎麼毫不知情?夏牡丹杏目一膛,心中失笑。
「啊!她……」有孕了?
目瞪口呆的龍虹玉指著夏牡丹並未隆起的平坦小骯,久久無法回過神。
其實她本性並不壞,有俠義精神,樂于助人,愛打抱不平,看見有人恃強凌弱,她一定會強出頭,用她的花拳繡腿將人打跑。
可是她是龍家唯一的掌上明珠,兄長龍一飛又特別寵溺她,不論她做了什麼都不曾責罰,因此讓她產生一種錯覺,她所做的事是對的,錯的永遠是別人。
所以她認定上官流雲是她將來的夫婿並沒有錯,嫁給他的人才是做錯事的人,搶人丈夫非常缺德,所以她會給人家改過向善的機會。
只是,對方有孩子了,那誰該退出,她能昧著良心讓大肚婆讓夫嗎?
此時的龍虹玉好不困擾,掙扎著該怎麼做才好,她不想當壞人,更不願把流雲哥哥讓給別的女人,她最愛最愛的人就是他。
「虹玉,你太教人失望了,龍家有你這樣的子孫當引以為恥。」上官流雲板起臉,故意說了重話。
「好嘛好嘛!你先等一下,別急著罵人,是我不對總成了吧!你愛抱多久就抱多久,孕婦最大。」誰教人家肚子里多了一塊肉,輕忽不得。
鱉計得逞,他心中暗笑。「那還不讓開,桿著檔路,懷著孩子的女人累不得,若是不小心動了胎氣,看你拿什麼來賠。」
龍虹玉很不甘心的退開,臉色臭得像跌進糞坑。「流雲哥哥,我讓了喔!你不可以再說我是龍家的恥辱,我們龍家世世代代都是好人。」
好人?
只有她才說得出口,以武傳家的龍家好幾代是武林人士,一套潛龍刀法不知屠殺了多少江湖人,泛黑的龍刀刀身是殺人後殘留的血跡累積而成。
她的父兄未告訴她是為了保持她單純的心性,不讓她沾染血腥的一面,無憂無慮地活在他們的保護下。
上官流雲末揭穿她被隱瞞的事實,無知的人才活得長久。
但是……
「虹玉,你要跟到什麼時候,要我直接把門板甩在你臉上嗎?」都到了房門口,她還想跟進房不成。
頸子一縮,龍虹玉一臉委屈的一嗽著小嘴。「我不能進去待一會兒嗎?人家好久沒見到你了,有好多話想跟你說……」
「不行,你嫂子累了。」他斬釘截鐵的拒絕,一點通融的余地也不留。
她急切地拉住他欲閉上的門扉。「我保證不吵到她,我會很小聲、很小聲的說的。」
「她淺眠,而且我沒陪看她,她睡不看。」說得夠清楚了吧!不用他再搬出閨房事喝阻她。
「嘎!怎麼這樣……」她一听,都快哭了,挫敗地垮下雙肩。
「還不走,等會你大哥回府了,看見你這樣待客之道肯定罰你跪祠堂。」不能對她心軟,否則她會得寸進尺。
「啊!再等一下啦!姊姊叫什麼名字?好歹讓我認識認識,交個朋友。」她盡量拖延著,就是想多看他一眼,多在他身邊待一會兒。
「牡丹。」他表情極淡,像是不耐煩她的痴纏不休。
龍虹玉見好就收,也不敢真惹惱他,就怕他真的不理她了,笑得沮喪地揮揮手。「牡丹姊姊,我明兒個再來看你,你要等我喔!不要亂跑……
沒等她說完一堆言不及義的廢話,上官流雲足下一勾,「砰」地一聲,斜花格子門應聲關上,差點夾到她小巧俏鼻,她驚嚇地往後一跳,嘀咕聲不止的埋怨他的無情和沒良心。
第6章(2)
「我有孕在身?」
上官流雲像是變了一張臉似,適才的肅然冷面一揚唇,讓女子為之芳心顫動的風流笑臉咧開刺目白牙。「娘子好生休養,別動了胎氣,為夫這就為你張羅飯菜,喂飽你們母子倆。」
「想趁機開溜嗎?你自己種下的風流帳自己擺平,別想往我身上賴,我可不是三兩句話就被你哄得團團轉的小泵娘。」他有膽撒下彌天大謊,就得想辦法解決。
眼露狡色的上官流雲旋過身,一手投放她月復上。「你怎麼曉得這里沒有一朵小牡丹花了,你不會以為同床共枕的男女什麼事也不會發生吧。」
他們該做的事都做過了,花開結果是必然的事。
「啊!你……你故意設計我……」她居然忘了這麼重要的一件事。
他狡猾地笑著在她唇上一啄。「哪是設計,是請君入甕,沒有你的配合我哪辦得到,你有你的張良計,我有我的過牆梯,下回別嚷著要離開我這回事,我非常非常不愛听這種話,尤其是由你迷人的小口說出。」說罷,他懲罰性地低頭吻吮她的唇。
她始終不相信他的專情如一,一心只想著他哪天別有所愛,她便能全無顧忌地拋開他,拿走他給的「分手費」,一人快活地過日子。
哼!天下沒那麼便宜的事,她想藉由他來達到離府的目的,他反過來將她一軍,有了孩子的牽絆,她還走得了嗎?
上官流雲才是真正陰險的人,以退為進先抱得美人歸,再一步步收網,誘其心動,讓他心里那朵無人能及的牡丹難逃他布下的天羅地網。
是夜。
風不靜,樹葉搖晃,暗影幢幢。
一壺熱茶冒著裊裊白煙,不透風的四面窗緊閉,但仍竄進微涼氣流,燭台紅火微微輕晃著,照出長短不一的陰影。
一張圓形檀木桌,四張椅子坐了三個人,其中兩人是熟面孔,一張陌生得很,卻又氣度不凡地讓人無法過目即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