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他一時失守,男人最脆弱的部位落入她的掌握,甚至,在那巧勁下,無恥地申吟出聲。
「別——」已經分不清,是要她「別鬧」還是「別停」,歡愉來得太快太急,他全無防備,任由快感沖上腦門,腰椎一麻,想克制都來不及——
沈雲沛閉了下眼,近乎悲情地癱軟在床上。
首度與異性如此親密接觸,他純情地、無比珍貴的第一次,居然就這樣貢獻在她掌心,前後甚至不超過五分鐘。
還有比這個更悲慘的嗎?
她歪頭,一臉純真地打量滿手的黏膩,還湊到鼻前聞了聞。
他窘得半死又嚇得半死。這不是OREO,無法讓你轉一轉、舌忝一舌忝再泡一泡牛女乃啊!
他趕緊抽來幾張面紙,狠心屠殺掉落入她掌心的萬子千孫。
然後,他好不容易將她拐到床上乖乖躺好睡覺,安分沒幾分鐘,她又爬到他身上來。
然後他的第二次,是爆發在她腿側。
這世上,到底有沒有一本「第一次照顧醉婦就上手」的書?
纏鬧了大半夜,他苦中作樂地這麼想。
她好像又發掘到新游戲,開始咬他肩膀。
「……」
他都累了,她為什麼還不累?
最後的最後,他只記得自己完全放棄任何的掙扎,任由她宰割了。
到底是誰說女人不可以隨便跟人喝酒,容易失身的?
明明被亂來的就是他,男人也很危險好不好!
第2章(1)
她還是沒來。
那天之後,她已經一個月沒再來店里了。
結束今天的打工,沈雲沛走出店門,望著幽暗的人行道,不自覺又走向那晚她坐過的那張公共座椅。
每晚,在這里坐上十分鐘,幾乎已成例行公事了。
低頭凝視握拳的掌,掌心內其實什麼也沒有,但是一個月來,他總是下意識地握拳,像要留住什麼。
還記得,那晚他終于還是鼓起勇氣問了她的名,醉態可掏的她,抓著他的手,在掌心一筆一劃地寫下三個字。
「孫、蘊、華?」
「你的聲音好好听喔!」她憨憨然笑著,嬌聲道︰「再喊一次。」
「蘊華。」
那晚,他喊了很多次,每喊一次,她就會湊上來吻他。
她說︰「我覺得自己好像是別人生命中的過客,只是點綴一頁色彩又匆匆退場,沒有人會永久居留。你會永遠記住我的名字嗎?」
「會。」他會一直記得,帶給他年少記憶里、初戀酸甜滋味的那個女人,叫做孫蘊華。
柔軟指月復滑過的觸覺與溫度,早就散去,握拳的指掌其實留不住什麼,就像現實生活中,她也不是他的,但他還是徒勞無功地握著,貼向心口處,低低喚出那道她曾說過極好听的纏綿音律︰「蘊華——」
「哈啾!」
斜後方傳來噴嚏聲,他隨意瞥了眼,目光便定住了。
街燈下,那名女子揉著鼻子,朝店里的方向探頭探腦,十足干了虧心事的躲藏樣。
他不是笨蛋,自然清楚她是在躲他。
那天真的是被她整慘了,最後完全是無意識地睡死,非常勇者地蹺掉了一整天的課,醒來時她早就不見人影,更遑論模清她的想法。
他沒期待過他們之間會有什麼浪漫的發展、美好的結果,但也絕對不是像現在這樣,被當成婬魔登徒子,避之唯恐不及。
「孫蘊華!」在她發現他以前,他先一步喊出聲,完全截斷她假裝沒看見遁逃的可能性。
她嚇了一跳,整個人釘在原地,張大眼看著他走來,因為太措手不及,失去第一時間轉身逃跑的時機點,只能硬著頭皮面對他。
「嗨、嗨——」連招呼都打得結結巴巴,她知道自己笑得有多僵硬,連手腳都不知道該怎麼擺。
「我想跟你解釋那天的事情。」
沒想到他會毫不迂回、直接把話挑明了講,她頓時有些窘。
孩子,你是不會講講應酬話,先把場面潤滑一下嗎?
他是不懂,二十歲的少年,不懂世故與虛假,連話都說得坦白直接——「我們沒有怎樣,狹義上來講。」
所以,是還有「廣義」上的就對了?
她是女人,有沒有怎樣,沒有人會比自己更清楚。
什麼是狹義上的性行為?身體的入侵?他們確實沒有做到這一步。
但是除了那一步,男女間最親密的行為,他們都做了,而且尺度甚廣。
她是醉了,可是還不至于醉到印象全無,隔日醒來,隱隱約約還有片段記憶。這一個月下來,挖空腦漿回想、再回想,每挖出一點記憶,想捅死自己的沖動就更強烈。
她在人家身上大跳鋼管舞。
她豪放地抓住人家最脆弱的部位,強迫他就範。
她將人家壓在床上,當成大餐任意品嘗。
早上醒來,看見扔了一地的衣物、衛生紙團,還有他身上遍布的齒痕、吻痕,
青青紫紫好不精彩。
最羞恥的是,她身上全是他的氣味,簡直是——多子多孫多福氣。
她臉上熱辣辣燒紅,當下就無恥地肇事逃逸了。
可是盡避如此,他還是沒有真正侵入她的身體,連她都覺得,在這種情況下,他能堅持住簡直是匪夷所思,或許這就是所謂正人君子無聊的原則問題吧。
這樣到底算不算一夜?
這個問題孫蘊華思考了一個月,還是沒有結論。
沈雲沛見她始終沉默著不搭腔,等著等著,心漸漸慌了。「對不起。」
「啊?」他道什麼歉?明明——被蹂躪很慘的人是他吧?
「我是佔了你便宜。」頓了頓。「但我還是不希望你從此避我如蛇蠍,我不是想為自己辯解什麼,可是我真的不是你想的那麼糟糕。」
「……」被佔便宜的是他吧?她有種……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感覺,並且羞愧難當。
她可以說,她其實是心虛落跑嗎?
雖然不是很清楚他的身家背景,但是從外表研判,他百分之一千比她小,而且——小、很、多。
那種摧殘國家女敕苗的羞恥感,一直縈繞不去,是道德良知在鞭笞她。
「真的很對不起,你要怎樣才肯原諒我?」
「你不要一直跟我道歉啦!」她蒙臉,完全不敢看他清澈的眼陣,那會讓她覺得自己無比邪惡,欺負小孩子。
「不然我該說什麼?」
「……」就……當這件事不存在,不行嗎?
這年頭的小孩都這麼老實嗎?害她想裝死都不行。
沈雲沛愣歸愣,還是在她有些心虛的閃躲態度中,慢半拍地反應過來了。「我不說,以後都不會再提了,那你也可以不要消失嗎?」
啊?「我消不消失,很重要嗎?」
他想了又想,許多詞匯在腦海里刪刪改改,最後才找到最婉轉適當的措詞——至少不要因為我而刻意改變習性,原來怎麼樣現在就怎麼樣,我不希望成為你的困擾。
最後,孫蘊華並沒有正面應諾什麼,他惶惑不安了三天,才在第四天傍晚,看見那道步入店內的倩影時安下心來,不自覺露出微笑。
她也回了一記微笑,就低下頭匆匆走向慣坐的桌位。
他看得出來,她覺得困窘,面對他時總有幾分不自在,至于為什麼還要來,他想應該是因為他說過,不希望成為她的困擾,所以她才努力表現出不困擾的樣子。她其實,是個心很軟的女孩子啊,總是顧慮別人的感受,而忽視自己的。
他還記得她前男友的弟弟來那天,她最後還向對方道歉。明明受傷最深的是她,她就算擺了臉色,那又怎麼樣?
她一個人坐在店門外,吃著糖,有一句沒一句地哼著歌︰「我已剪短我的發,剪斷了牽掛,剪一地不被愛的分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