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作家具一向是我的興趣,但當上領主以後就比較沒空。春至秋季是農忙時節,雜務較多,進入冬季後就較平靜,事情就可以交由管事代理,因此每年入冬後至雪融的三至四個月里我都會在這里,一方面制作木工,一方面也月兌離貴族生活。」如果可以,他還真希望能完全月兌離貴族身分。
「原來如此。你已經不在意了嗎?」被家人誤解,想必他也傷心過很長的時間。
「是在意過,也曾想過放棄繼承,和他們切斷關系。」他承認。「但是生活還是要過,不能為他們放棄我自己的生活。而且如果我不繼承領土,換作其他人統治的話,只會讓農民們更加活不下去,倒不如由我管理,酌情征稅,如此人民既可溫飽,也不會怨聲載道。」杰魯說出自己的想法。
「你現在快樂嗎?」于妍深深的被他的話感動。
「是的,現在的我非常快樂。」他深情的望著她。
于妍會意,一張俏臉登時飛紅。
「你對我真的一點感覺也沒有嗎?」他舊話重提。
「我——」她欲言又止。
「這麼為難嗎?」他誤解她的意思,禁不住苦笑。
「不是的。」于妍極力搖頭否認,急欲澄清。
「如果是我一廂情願的自作多情,請你明說。」他不想做個不知進退的人。
「不是的!不是、不是……」于妍拼命搖頭,淚水奪眶而出。
她承認自己的確愛上他了,否則怎會如此心痛?既害怕不說出真相會使他誤解,更害怕秘密一旦說出,那雙藍眸中的款款深情將被極端的輕視和惡意的嘲諷所取代,果真如此,她將會心碎而死;然而說出事實的真相已成為必然,她再也無法逃避。
「請你安靜的听我說一個故事。」她閉上眼楮坐直身體,刻意的和他保持距離,生怕一睜開眼,會泄露出心中滿溢的哀愁。
即使閉上眼,她臉上哀傷的表情仍令杰魯十分心疼。
「很久以前有個小女孩,她原本有個幸福的家庭,有愛她的爸爸媽媽;只是,在她七歲那年,一切全變了。」她必須停下來讓自己喘口氣,否則那股壓在心頭濃濃的恐懼恐怕會令她窒息。
「那天晚上,她最親愛的媽媽不在家……」她發現自己的聲音竟然那麼遙遠,就像是從天際傳來的一樣。「而她親愛的父親喝得爛醉,闖進她的房內強暴了她。」她咽下喉中欲嘔的感覺。
「後來她才知道她的父母狠狠吵了一架,母親離家出走;此後五年,她完全沒有再見到她的母親,而在這五年中,她的爸爸——」她覺得喉頭有硬塊梗著,她努力的吞咽了一下口水,繼續說︰「她的爸爸從未停止對她的強暴,以各種你所能想像的方式,而且是每個晚上。每當入夜時分;她就恐懼得無法入睡,但她甚至小得不知怎麼逃。」她開始覺得那聲音不再是自己的,反而比較像是陌生人在說話。
「最後,她的導師發現她懷孕了,這件事才沸沸揚揚的渲染開來,而在事情被公布的同時,她的父親因受不了外界的指責而自殺,至于她的母親由媒體得知這件事以後才終于出面帶走她,帶她去墮胎,為她改名。」她覺得自己有些虛月兌,但仍堅持的說完。
「往後數年,她做了好幾年的惡夢,受盡鎊種指指點點、同學的排斥、輕視的嘲笑,也看過很多心理醫生,好不容易才可以裝作什麼事也沒發生,抬頭挺胸的過活。」她停頓了一下,迎接她的是令人難堪的死寂,回想起那段日子里受的屈辱,緊閉的眼皮下,淚水終于無法遏止的流下。
「那女孩就是——」于妍努力的以幾乎無法控制的聲音說出最後一句話。
一只溫暖的手輕按住她的唇,阻止她接下來要說的話,另一只手則緊握住她冰冷的雙手。「你為什麼不睜眼看我?」他十分溫柔的問,生怕驚嚇到她。沒想到她竟然經歷這種事,他真恨不得能親自手刃那個狼心狗肺的父親,然而這股怒氣他無法發泄,因為此刻更重要的事是安慰已如同驚弓之鳥的她,現在只要他表現出一絲怒氣都會嚇著她。
于妍不敢睜眼,生怕看見的景象會完全粉碎自己那顆已支離破碎的心,她怕再受傷,她十分清楚自己絕對無法承受他的轉變。
「我有那麼丑嗎?」他故意打趣道。
于妍搖搖頭,困難的睜開眼楮。
「如果我遇到那個女孩,我會告訴她,她其實是個十分美麗可人的女孩。」杰魯將她的雙手拉至心口貼住,十分誠懇的說︰「我還會告訴她,我看到的是一個十分完美的女孩,而我只相信我所見到的,我會告訴她我愛她,這份愛不會因為任何事而改變,而且我敢說這世界上不會有人比我更愛她。」他不再隱藏藍眸中的柔情。
在她模糊的視線中,她並沒有看見她所預料在他身上會流露的憎惡,這已使于妍心存感激,再加上他說的一番話,令她的眼淚就像斷線的珍珠般,一顆顆地滴落在覆住她唇上的那只溫暖大手上。
「那女孩是你,是不是?你一定很辛苦吧,要一個人背負這種事。」他深情的目光中含著憐惜。
她再也忍不住,撲向他懷中放聲大哭,彷佛要哭掉這幾年來的恐懼委屈及傷痛。
他則溫柔的擁她在懷,輕輕的、安撫的拍著她的背,「我就這麼不能讓你相信嗎?在你眼中,我是那麼膚淺的人嗎?」
于妍抬起紅腫的雙眼看他,搖搖頭。
「嗯!眼楮腫成這樣實在不好看。」他乘機對她評頭論足。
听到他說出這種話,她忍不住掄起拳頭捶打他;杰魯也不甚在意,只是加重了手臂的力道,使兩人的距離更加貼近。
「不要啦!好髒喔!」她不好意思的指指方才「不小心」擦在他上衣的一灘濕。
「喂!這可是你自己弄的呢!」他有些啼笑皆非。
「好嘛!幫你擦啊!」她濃濃的鼻音中滿是不懷好意。
于妍拿起床單就往杰魯的上衣一陣亂抹,杰魯則笑著閃躲,混亂中,杰魯抓住她的雙手,並將她壓倒在床上,嘗試以自己的身體壓住她亂扭的嬌軀。
「別再動了。」他忍不住輕聲命令;在他眼中,雙手被壓在頭頂上方的于妍是極富誘惑力的,再加上她不經意的扭動,更撩起他體內深沉的。
察覺到杰魯逐漸僵硬的身體及眼中流露的,于妍下意識的停下一切動作。
丙然,她還是害怕的,杰魯心想,倏地令自己離開她的身體,他不想強迫她,不是他不想要她,而是他希望能先幫她克服這方面的恐懼。
「天亮了,你要再睡一會兒嗎?」他看看窗外透進的曙光,想起兩人自深夜起就沒合眼的事情。
「杰魯,你對我沒興趣嗎?」雖然在她內心深處仍對「那件事」心懷恐懼,因此對他的「君子行為」多少有些心懷感激;即便如此,她仍忍不住懷疑自己的魅力。
「你還沒準備好,不是嗎?我不想強迫你。」杰魯淡淡的說。
听見他直率的回答,于妍不覺臉紅。
第4章(2)
倏的,一個念頭閃過他的腦海,「什麼是‘媒體’?」
「就是經由文字、影片轉播等方式報導每天發生的大事。」于妍沒有說電視,因為她知道他不懂。
「影片……」杰魯沉吟許久,「你剛才所說的影片,是指影像連續顯影嗎?」他表情凝重;其實他認識一個科學家朋友,目前他正在從事要將人的影象利用光的一瞬間殘影記下來的研究,好像每每遭遇瓶頸,在他們的通信中,他常向自己訴苦說這研究有多困難,幾乎要教他少年白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