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又牽涉到他心中一直無法解開的謎。所以他想回日本請師父指點明燈。但是,在事
情尚未明朗之前,他不打算告訴孟恩真正原因,以免增加孟恩的擔心。
要不是有這些重要的事必須趕緊去做,宮本怎麼舍得離開孟恩呢?
回到日本,宮本才踏進家門,便瞥見客廳桌上又是一大堆照片,不用說又是母親為
他的終身大事在張羅著。
「媽,我回來了。」
「中一,你回來了!快讓媽看看你!」母親欣喜地拉著他東瞧瞧西看看,卻又馬上
憂心地說︰「你怎麼好象瘦了一圈?」
「沒辦法,因為我太想念媽媽燒的好菜啦!不過只要一想起媽媽的菜,我的精神可
是好得很哪。」宮本摟著母親俏皮地說。
「你就是會逗媽媽開心!算了,只要平平安安,胖瘦地無所謂。」
母親笑了,兒子的歸來總是讓母親開心的。
「中一,這些是媽為你準備的照片,這次回來你可要好好挑一個,我好安排你們認
識認識。」母親迫不及待地開始展示桌上的照片。
「媽,我才剛剛到家呢!連椅子都還沒坐熱,您就踉我提相親的事。再這樣,以後
我可不敢回家。」宮本抗議著。
「唉,誰教你老大不小了,竟連一個女朋友的影子也沒瞧見,教媽怎能不急呢?」
母親又開始數落著他。
「媽,其實我這趟回來,就是有一件事……」宮本原想將孟恩的事告訴母親,但突
然覺得,還是等到了清水寺請教師父之後,再告訴母親也不遲,于是又將話打住。
「什麼事?」母親探詢著。
「哦,其實也沒什麼事,就是明天想到清水寺一趟。」宮本換了個話題。
「中一,你到台灣兩個月的時間,還是常做惡夢嗎?」母親關心地望著他。
「媽,這您就可以放心了。在台灣這段期間,我幾乎每晚都是好夢入眠呢。」
爆本說的是事實。在台灣的兩個月,他不但一個惡夢都未曾出現,而且每晚可以說
都是甜蜜入夢、一覺到天亮,真讓宮本有些不習慣呢。
母親听到這番話,驚喜地問道︰「你是說……這兩個月來你都沒有做惡夢?」
爆本笑著點頭。
「太好了,中一,你的痛已經完全好了。」母親忍不住喜悅地抱住他。
為了宮本的惡夢,做母親的不知操過多少心,白了多少黑發;如今兒子的惡夢不再,
這顆心總算可以放下了。
「但是,既然你不再做惡夢了,為什麼還要去清水寺呢?」母親疑惑地問。
「我……想向師父印證一件事。」
「什麼事?」
爆本實在不想瞞騙母親,于是向母親坦白︰「是有關惡夢的事,還有……和一位女
孩子有關。」
「女孩子卜」母親听到宮本主動提起有關女孩子的事,眼中霎地放出光芒,除了惡
夢不再之外,就屬這檔事可以讓她開心了。
「媽,現在您不要問,明天我從師父那兒得到答案後,一定會告訴您,好嗎?」宮
本趕緊先來個下手為強,不讓母親再追問下去,免得讓母親逼得招架不住。
「好吧。不過等你明天從清水寺回來後,一定要把事情給我說清楚,特別是‘那位
女孩子’的事。」母親眉開眼笑地強調著。
「好啦,媽,您放心,我會的。」宮本允諾道。
爆本有一種預感,有關他和孟恩的惡夢,明天將會獲得解答。
※※※
爆本今晨起個特早,很快地盥洗一番後便沖出家門,朝清水寺前進。
此刻的他整顆心忐忑不安,他有種預感,等待多年的謎題好象馬上就可以一一揭曉
了。
來到清水寺山腳下,他把石階三格當做一格跳,真恨不得能馬上飛到清水寺找師父。
「阿彌陀佛。」一位小師父向他做合手禮道著。
「阿彌陀佛。」宮本喘吁吁地回著,「請問……」
「住持已經在拜殿等你了。」小師父不慌不忙地說。
「師父在等我?」宮本一臉錯愕。
「是的。請施主快快前去吧。阿彌陀佛。」小師父說完,便轉身離開。
師父怎麼知道我會來找他?宮本的心中不斷涌出一個又一個問號。但此刻已不容他
多想,他飛快地來到拜殿,只見到師父盤腿而坐,似乎早已等待他多時。
「師父。」宮本喚著師父。
「阿彌陀佛。宮本,你來了。」師父慢慢地睜開雙眼,沒有一絲驚訝。
「請師父幫助我解開謎題。」宮本跪在師父面前,雙手合掌。
「該來的還是會來的。阿彌陀佛。」師父緩緩說道。
「師父早已知道我和孟恩的事?」
「你與齊小姐的緣分早在前世種下,今生你們將繼續這段未了的情緣。」
師父的這番話,讓宮本十分震撼。雖然他早已隱約感受到這分前緣,但如今由師父
口中清楚得知,還是無法完全相信這是事實。
「宮本,坐到我身邊。閉上眼楮,靜心冥想。師父會幫助你找到你想要的答案。」
師父對他說道。
爆本馬上至師父旁盤腿而坐,依照指示想要進入冥想的境界。但或許是心中太過期
待了,他顯得有些焦躁不安。
「宮本,放輕松,心要平靜。」師父提醒他。
是的,放輕松,一切即將有答案了,放輕松吧,宮本在心中反復告訴自己。
不知經過多少時間,他突然感到眼前有一束白光急速地向他全身貫穿而過……
※※※
一九三七年,南京。
哭嚎、慘叫、機關槍瘋狂掃射的聲響,在南京的夜里劃下最深沉的痛。
君瑞的父親及哥哥早成了日軍槍桿下的亡魂,她咬緊牙根,強忍住喪父喪兄的傷痛,
但她告訴自己要勇敢;只要母親尚在,她就必須堅強地活下去啊。
她帶著母親躲到一個隱密的地方。母女倆就地相擁而坐。
「媽,要不要先睡一會兒?」君瑞望著疲憊不堪的母親,心中極為不忍。幾天來的
逃亡,早已把母親折磨得不成人形了。
「我怎麼能睡得著?我只要一想到,隨時隨地都可能出現一把槍口對著你,我怎麼
能睡得著呢……」
母親又是一陣啜泣。畢竟她已是上了年紀的人,怎能負荷得了這種心驚膽跳的日子。
突然之間,君瑞發覺母親好象蒼老了許多。
「媽,您別怕。這里很安全的。」君瑞緊緊抱著母親,試固消除母親心中的那分恐
懼。
在這動蕩的時代里,若瑞要求自己要以冷靜的態度來處理任何緊急狀況,這是生存
的必然條件。其實她的內心對死亡早已不再懼怕,要不是為了母親,她會選擇在亂世中
結束自己的生命。
突然,不遠處傳來一陣腳步聲。
「上天保佑,可別是日本軍才好。」母親神色驚慌,口中念念有詞。
君瑞摟緊顫抖的母親,示意她別出聲,只是屏息等待著。
老天真是捉弄人!一個日本軍人發現了她們,朝這里走來。
「大人,別殺我們,求求你……」母親跪在地上泣不成聲哀求著。
君瑞知道,這日本軍人要殺她們是輕而易舉的事。只要他輕輕一扣扳機,她和母親
便成了槍桿下的亡魂。
她並不想做任何死前的掙扎,對日本人她只有滿月復仇恨想要發泄,對這樣的生命她
早已毫無眷戀。但自己死不足惜,看著母親苦苦求饒、對死亡是如此恐懼,地也只能瞠
大雙眼瞪著日本軍人,而不能做些什麼。
日本軍人卻遲遲沒有動作。
君瑞以為日本軍人有意用死亡來折磨她們,好多看看母親求饒的可憐模樣,不禁怒
火中燒。
「可惡的日本鬼子!要殺就快動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