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時候她必定已經滿身傷痕,比死都不如。
而且她一定會痛恨自己的懦弱卑賤,悔恨當初為何要將自己的心交付給他。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會為我傷心嗎?」詠蝶垂頭掩飾自己的心亂如麻,悄悄問著。
「你胡說些什麼。」他低沉地斥道。
「人總會死的,不論早晚。」眼簾低垂,不讓他窺見她眼中的脆弱。
如果他有了新歡,離開,是她唯一的一條路。
單手緊鉗住她的下顎,將哀愁的臉蛋抬起,刑天剛陰郁地看進詠蝶的心靈深處。
「無論你是死是活,我都不會放你走。你若敢下地府,即使閻王擋道,我也會把你搶回來!」邪魅的鳳眼閃動堅決的氣勢,讓詠蝶心中輕輕顫動。「你是我的女人,水遠都是!」
「如果、如果搶不回來?」她顫著紅唇輕聲問道。
「我會陪你。」低聲許下生死相隨的誓言。
熟悉的味道在詠蝶唇間回旋,她緩緩闔上雙眸,溫潤霸氣的薄唇覆上,猶如為他的誓言烙下印記。
她,終于淪陷了。詠蝶無奈的輕咬下唇。
其實若她肯老實一些,就應該承認自己早就動了心。
「為什麼要派顏勁跟著我,能告訴我原因嗎?」她不是傻子,這一陣子王府中守衛增多,其中透露的緊張氣氛連她都有所感覺。
偶爾一轉身,就能看到刑天剛沉思不語的模樣,似乎有一件重大的事情正在暗中進行。
「你不需要知道,有任何事情我都會幫你擋住。」察覺到她的迷惘,刑天剛笑著保證。
詠蝶鎖眉,推開他的懷抱,退到欄桿處遠眺美景。江山如畫,可惜她一點欣賞的心情都沒有。
「你什麼都不說,反而更會讓我胡思亂想。」她背對著他幽然道。
他太自私了,只想到自己的感受,只想依他的計畫行動,一點也沒有顧及到她。
有力的手臂從她身後環緊,輕松的將詠蝶抬坐在欄桿上面對他。
「小腦袋瓜在想些什麼,說出來讓本王听听。」刑天剛不以為意,逗著她。
「你不告訴我,我也不告訴你。」詠蝶輕哼,偏過小臉不看刑天剛一眼,一點也不害怕身處高樓的危險。
反正他會替她注意的。
「讓我猜猜看,我的蝶兒應該不會是在替我擔心安危吧?」他醇聲說道,根本已經看透她的心思了。
刑天剛挑起邪氣俊俏的眉,看到詠蝶臉頰漫開的紅暈,他的笑容逐漸擴大。
他知道詠蝶的心中有他,可是何時才能听到她親口承認?
「當然不會。」詠蝶迅速的否認。
論才能、機智、武藝皆屬一流的刑天剛,根本不會害怕危險,他只會害怕日子過得平靜無聊,生活沒有樂趣。
如果她真的承認自己擔心他的安危,豈不笑掉他的大牙。
「那麼,我要單獨前往已經完工的「蝶園」你也不在意?」
蝶園仿自杭州故鄉的探香園,而且更見精巧自然,是他送給她的一份大禮。
「當然不……咦?」詠蝶猛然停頓,忘記剛才的氣惱,杏眸射出愉悅的光芒。「已經完成了?」她興奮的低喊,像得了糖的小孩子一樣開心。
「要一起去嗎?」他知道她還是想著杭州,建造這一座蝶園,一來是希望能排遣她的思鄉之苦,二來也可以紀念他初遇她的情景。
當然,那一座碧潭是絕對少不了的。
「要、當然要。」詠蝶連忙點頭,原本擱在欄桿上的雙手已經主動盤向刑天剛寬闊的肩,散發出幸福的神采。「我要跟你一起去。」
像小女孩的急切讓刑天剛莞爾一笑。
沒想到他的魅力竟然抵不過一座園子,這讓他的男性自尊稍稍受挫。
「不會再胡思亂想了?」面對面,他低沉問道。
紅灩的朱唇讓他心猿意馬,刑天剛輕嘗她口中的甜蜜滋味,雙臂抱她離開欄桿。
詠蝶害羞的半闔雙目,軟軟偎向他,故意不回答。
「等等,我們不是要去蝶園?」半晌後,她才驚覺方向錯誤。
而刑天剛則是笑著踢開房門,在她耳際低語幾句。
詠蝶感覺雙頰發燙,趕緊將臉蛋藏在寬闊的胸膛,再也不敢見人。
這壞蛋,竟然要先拿謝禮!她事先可沒應允過。
第九章
在刑天剛的堅持之下,詠蝶的抗議全數被駁回。顏勁依然優閑地跟在她的後頭,如影隨形。
「夫人,您要進去嗎?」銀杏小聲地問道,不著痕跡地擦手掌心的濕汗。
詠蝶奇怪地看了臉色怪異的銀杏一眼。
每天來林中散步已快成為她的習慣了,若她不進去干嘛要走到這里?
「有什麼事?」
「沒有。」銀杏迅速地回答。「我是怕泥土混著霜雪,您不好走。」天氣寒冷,可是她的額際竟布滿薄汗。
進入深秋後,京城已飄下第一場薄雪,薄薄地覆蓋在大地樹梢上,呈現另一種銀白色的美麗景致。
「不會的。」詠蝶微微一笑,身上包裹著純白的毛裘,溫暖而且舒適無比。「走吧。」率先踏進一片只剩枯枝的樹林,枝頭上還承載著皚皚的細雪。
「下雪了。」透明六角雪花剛巧停留在銀杏的肩上。
「真的。」她抬頭望天,果真一片片白雪降落。詠蝶張開手心盛接白雪的飄落,銀鈐似的笑聲從她口中散出。
今年的初雪是在她睡夢中降下,清晨醒來就停止了。而這一次才算是她今年親眼所見的第一場雪。
可惜刑天剛沒有陪在她身邊,否則這一場雪會更加有意義。
「夫人,我們回去吧,您會著涼的。」銀杏拚命的想勸詠蝶回去。
「我穿上貂毛皮裘,一點也不覺得冷。」秦詠蝶好心情的回答。
下雪了,她更不想進去屋子中。
「還有一頂同款的帽子,我們回去拿,說不定還能請王爺一道出來賞雪。」銀杏不放棄的提議,打動了詠蝶的心。
沉吟半晌。
「王爺忙于公事,我看還是不要打擾他。顏護衛,麻煩你回房幫我取來皮帽。」詠蝶看向一旁沉默魁梧的男子。
「這種事叫銀杏做比較妥當。」顏勁恭敬的回答。
他的重要職責是保護夫人的安全,一刻也不能離開她身邊。
「你施展輕功,一眨眼就能來回一趟了,遺是你去比較好。」詠蝶頗為堅持。
其實她被顏勁跟的有些煩悶了,即使是一陣子,她也能稍微透一口氣。
「這……」顏勁考慮再三,還是覺得不妥。
「如果派銀杏去,等她回來時已經太晚了。不如你速去速回。有銀杏陪我,不會有事情的。」
銀杏不安的視線在詠蝶與顏勁兩人間來回移轉,正想提出她去時,顏勁卻已經開口。
「請夫人別走遠,有事喚屬下一聲。」
「你放心。」她頷首應允。
詠蝶滿意的一笑,在銀杏伴護下一同走進枯木林中,而且俞走俞遠直至不見人影。
「我明明說過不要走太遠……」顏勁喃喃自語,眉心打結,心頭隱隱不安。「看不見人影算近嗎?」他自己問著自己。
半刻後——
「我還是跟上去看看。只要不讓她發覺就行了,她滿意我也心安。」至于皮帽,等會再說好了。
點了點頭,腳步迅速跟上她們。
顏勁愈行愈快,甚至在不知不覺間用上輕功。心中那股濃重的不安緊緊攫住他,好像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似的。
「夫人!?」頓時,銀杏的尖叫聲響徹林間,顏勁心中一緊,急忙前掠。
「夫人!?」尖叫聲再次發出。
顏勁循聲立刻抵達現場,只見一抹雪白人影從半空中重重趺落到地面,銀杏驚恐地搗住小嘴,不可至信地望著另一抹雪白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