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眸冷冽又帶著嘲弄的看向憤怒到全身漲紅的秦詠蝶。
秦詠蝶深吸一口氣,努力抑制住憤怒的顫抖。
「如果你要我學習,干脆帶別的男人來教我吧!我想他們一定會很熱心的,到時候你只要等著驗收成果就行了。」她眨回淚意,絕對不在這個惡魔面前掉下半滴眼淚。
「嘗到那檔事的快樂,已經等不及爬上別的男人的床了!?既然如此,就別在我面前裝出一副貞潔烈女的死魚樣,讓我這個頭號恩客倒盡胃口。「毫不留情的冰冷口吻,擊得秦詠蝶自尊破成碎片。
「每次我一踫你,你就表現的活像我全身沾滿劇毒,一靠近就會被我毒死。就連最差勁的三流妓女都表現得比你出色,現在你還敢當著我的面要求別的男人?愚蠢的可笑!」從喉嚨深處哼出不屑的單音,在熱氣煙霧的背後是一張狂怒的俊容。
她是他的,其他男人敢踫她一根汗毛,就等著死神降臨。
秦詠蝶倏然睜大杏形美眸,受傷的神色明顯可見,滾動的淚珠隨時有掉落的可能。
她是一副死魚般的冰冷模樣?連三流妓女都比她出色?秦詠蝶將下唇咬得死白。
她不敢相信刑天剛會說出如此傷人的話,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會在乎他所說的評語……
以往那些不經意流露出來的溫柔體貼,全是騙人的?他其實在背後正冷笑她的拙劣冷漠?
他是不是常和別人譏笑她?在她迷惑于他的柔情時,他正對著另一個深懂男女之歡的紅牌妓女,嘲笑她的死魚樣?
他是不是覺得她在床上的表現死板的有趣?因為新鮮,所以才留她在身邊,增加生活的笑料?
等到他厭了、煩了,就可以一口氣將她踢給不知內幕的男人?
對他而言,她和那些送往迎來的青樓女子沒什麼兩樣,差只差在,她秦詠蝶的出身比較好一些,他所花費的心力也比較多一點。
絕美的容貌勾起一個淒絕的笑容,「我知道了,我終于知道你的想法了。」
「詠蝶。」
刑天剛看見她含淚的微笑,宛若一把利刃狠狠刺向他的心髒,悔意頓時充塞心中。
他愛她,卻為何要一再的傷害她?
是因為他得不到她的心,所以要她也嘗嘗他心中幾欲瘋狂的空洞感?
因為他不好受,所以也要她不好受?
詠蝶握緊雙拳,尖銳的指尖刺進柔軟的掌心,可惜上的疼痛和心底的疼痛相比,根本微不足道。
「我恨你。」從發白的唇瓣吐出三個字,像雷擊一般劈中刑天剛。
「詠蝶,你听我說……」
修長的雙手握住秦詠蝶的雙肩,見到她脆弱無依的一面,他只想緊緊抱住她、安慰她。
「走開,不要再踫我!」她猛然推開他的雙手,跌跌撞撞地離開他。
為什麼他的三言兩語就擊得自己潰不成軍?
閉起眼楮,晶瑩的淚珠立刻滾滾滑落,此刻她只想獨自舌忝拭心中的傷口。
刑天剛猛然掄起拳頭,將怒氣全發泄在拳頭上。
「砰」一聲,她身後的大理石板立刻碎成片片,有些碎片還飄浮在冒著熱氣的水面上。
「如果我只想要奪取你的身軀,我就不會費力的把你帶回京城了。」他從沒有想過讓某個女人永遠陪在他身邊,除了她以外。
詠蝶默然睜開眼,眼底盛滿絕望。
「你到底要我怎麼做,才能放開我?」要怎麼做才能令他對她失去興致,不再緊攫住她不放?
他和她在一起,只是互相折磨而已,為什麼不放她自由?順道能讓她輕松愜意。
「我恨你,永遠不可能心甘情願侍奉你的,別再浪費心力在我身上了。」她痛苦又悲戚地道。
刑天剛看出她的恨意與苦澀,心髒狠狠一抽,像被鞭子抽過一般。
「留在我身邊,別再抗拒我。」他使力一扯,將她收縮在自己的懷中。「留下來,我會給你一切。」
這句話已經是他第二次說了,詠蝶沒有搖頭,只是睜著迷蒙的水瞳,望著散步在空氣中的蒙蒙白霧。
不可能的,想要她不抗拒他,除非……
她死!
凝視遠方的美眸幽暗縹緲,心魂已游移到不可預知的地方……
刑天剛驀然感受到詠蝶心魂的遠離,猛烈的噙住她的朱唇,手掌迅速在她身上點燃火焰,詠蝶忍住他急切進攻的不適,一下子就墜進激情律動的漩渦。
在水中緊緊攀附住結實有力的身軀,在他技巧的撫弄下,終于發出會令自己後悔無比的喘息嬌吟聲……
愛與憎同時糾纏在她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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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叩。
「進來。」
顏勁推門而入,對著一身外出裝扮的刑天剛行禮。
「一切準備妥當,就等您下令。」顏勁亦是相同的裝扮。
「嗯。」頷首後,對著重重紗縵看了一眼,仿佛如此就能看透在床榻上安然熟睡的女子。
「爺不向蝶夫人告知此次的遠行?」
王爺對蝶夫人的寵溺容忍,明眼人一看便知。
可是,蝶夫人不肯軟化她的態度,王爺亦不肯松手放掉她,造成兩人之間的沖突不斷,連下人都能察覺出主子們的不對勁。
整座王府被卷進低迷的氣氛之中,連他這個貼身侍衛也難為。
「不必。」收回深沉的目光,大步往門外走。
可想而知,詠蝶絕不會有任何不舍的情緒。
「爺——」顏勁想勸王爺。像這樣子不告而別,只會讓兩人的關系更加惡劣。
「不必多說,這一次遠行對她只有好、沒有壞。」刑天剛淡然道,眉宇間有了決定。
「您是說?」顏勁似乎能捉模出主子的幽渺心思,只不過不敢確定是否如他所想一樣。
「如果我能忘了她,我就還她自由。」鳳眸抬向遠方的天際。
這一次遠行,同時決定他和她的命運——
是遠離?或是永不放手?
問他,他亦茫然。
第六章
時近晚秋,枝頭上的綠葉逐漸轉為枯零,楓葉染上醉人的艷紅。
空氣中彌漫著只有秋天才有的蕭瑟,勾動淡薄的哀愁,冰冷的烈風吹過,卷下已然枯黃的葉。
詠蝶怔怔地望著枝頭不畏風寒、努力綻放的小花,悄悄地伸出手。
兩個月了,他離開已經兩個月了。
將她擄到這個陌生的環境沒幾天,他又急匆匆的離開,不留片語。
當她從被褥中醒來,面對一室的華麗與孤寂,下意識地尋找挺拔俊偉的身影。
詢問下人後,得知他已不在此處,心頭竟浮上微微的酸澀,而每到夜晚,沒有他的陪伴,自己竟學會了失眠……
屬于他的氣息仍包圍在她身邊,可是人已經不知去向。
或許,他又找到下一個獵物了吧?此時他可能正枕在別的女人的懷抱中,享受女人的溫柔侍候。
想必他後悔了吧?費盡心思奪來一個不懂曲意承歡的女人,把她留在這里,恐怕也是不想面對自己的錯誤,打算來個眼不見為淨。
或許他正考慮把她送給別的男人,只是一時難以決定人選……
畢竟……她在床上可圈可點,足夠彌補床榻以外的冷漠,既然能取悅他,想來也能夠取悅別的男人了。
只是這一次開口,她不會再放下尊嚴哀求他了,向來決定旁人生死的他,再也不會得到她一句示弱的話。
一片枯葉無聲無息的掉落在白玉似的手心,她收攏掌心,再打開時已化成碎片,紅潤櫻唇鼓氣一吹,細小的碎葉重新飄回空中,似化成翩翩飛翔的彩蝶,隨風逝去……
「夫人,天冷了,請回房吧。」丫鬟守候在後方十步的距離,對著漫步在枯林中的詠蝶說道。
刑王府佔地數百頃,造園與樓閣互相輝映,每一個地方都呈現不同的風光情趣,而這小小的木林只是萬花筒中的一角而已,可是詠蝶卻偏偏喜愛它的風光,只要走進樹林中,就仿佛被自然所擁抱,沒有任何人工的矯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