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愉悅的嗓音,頓時讓顏勁一呆,不知道之前的怒意為何在頃刻間消失殆盡。
「爺,那麼您要找的人?」
「我只是要確定日後是否還有相見的機會,既然她沒有笨得投水自盡,足以代表她夠格讓我繼續追獵。」低頭凝望輕紗。
他會找到她的,下次見面,她再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若那名姑娘真的溺死在水中?」顏勁大膽的提出假設。
刑天剛心中驀然揪緊,憶起她投湖決絕的一幕,刺痛與憤怒摻半,深邃的鳳眼閃出冷光。
「爺?」顏勁疑惑刑天剛突來的沉默。
「多話。」刑天剛冷冷地看了顏勁一眼。
「是。」顏勁閉上嘴,不再多言。
「去調查那名女子的下落,一天內回覆。」
「一天?」顏勁瞠大了眼。
這杭州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一天內要找到一名姑娘,就像大海撈針一樣,要靠佛祖保佑才能出現神跡。
「由秦府開始找起,她和秦啟祥絕對月兌不了關系。」
刑天剛抬頭望向東方破曉,想起她投湖之前的絕艷笑容。他勾起邪肆的弧度,已經等不及與她再度交手。
第二章
「哈啾!」當秀氣的噴嚏聲由雨竹居傳出時,一名長像清麗、中等身量的俏丫鬟,立刻端著藥盅進門。
「小姐,喝藥了。」春雪忙著將蓋子掀開吹涼,難聞的藥味充滿布置錦麗的閨閣之中。
秦詠蝶連忙偏頭,假裝沒听到。
春雪將藥端近,彎著腰勸道︰「小姐,請喝藥。」
「不是才剛喝過嗎?」望著黑沉的苦藥,秦詠蝶皺緊眉心,喃喃抱怨。
「剛剛是兩個時辰前了。」春雪提示。
「少喝一次行不行?」光是聞藥味就令她想吐,更何況一天要喝上三、四次。
「可以,不過等春雪請示過老爺再說。」春雪俐落的回答,換來秦詠蝶一個不滿的白眼。
「光會用爹來壓我。」接過藥,她滿月復怨言。
她還沒見過哪個小丫鬟像春雪一樣囂張!
春雪聳肩,頗為無辜。在這棟大宅內,小姐也只肯听老爺的話。不抬出老爺的名號,恐怕還要跟小姐磨上二個時辰,才能逼她喝下。
詠蝶捏住鼻頭,一口氣喝盡,稍微換了氣,趕快接過冰糖子沖去藥味。
「真苦,下次一定要換個高明一點的大夫。」小嘴喃喃地抱怨。
「良藥苦口,比超前兩日,現在已經好太多了。」春雪提醒她剛開始的慘狀。
記得那一晚,詠蝶心血來潮,獨自到探春園取回古琴,還堅持不讓任何女婢相隨,包括春雪在內。
結果,不到兩個時辰,她從頭濕到腳,一路滴著水讓轎夫抬回,再加上受到涼風侵襲,原本嬌生慣養的縴縴玉體,立刻倒在床上不起。這事驚動全府上下,個個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趕緊漏夜請來最高明的大夫看診,而春雪更是衣不解帶,徹夜守候床邊,焦急的不得了。
幸好這風寒來得快、去得也快,直至東方破曉,詠蝶也退了燒,之後便是調養的階段。
「爹沒罵你吧?」詠蝶再度抬起書冊,隨口問道。
「沒有。」春雪笑了笑,沾濕薰香絹巾遞給詠蝶拭嘴、擦手。「幸好小姐替春雪說話,否則一頓板子是免不了的。」
「那就好。」
大病初愈的詠蝶全身無力,半臥在貴妃椅上休憩。
窗外光線充足、涼風徐徐,正是適合踏青的好時機,平時如有這種好天氣,秦詠蝶必在園中設置軟椅或野宴郊游,但現在卻一反平常,整日待在雨竹居內,讓春雪微感詫異。
「今兒老爺在暢音閣請了省內最有名的戲班演唱,小姐要不要過去瞧瞧?」春雪對著詠蝶問道。
「爹這次又請誰來了?」不太感興趣的聲音,懶洋洋的。
「劉知府及其公子、縣令老爺、夫人和佷兒,老爺在商場上的知交及少年公子們……都是小姐認識的。」
「哦。」側了身,有意無意地用書皮擋住春雪投來的視線。「迎賓閣的客人呢?」裝成泰若自然的聲調,其實心中有些緊張。
那雙帶著邪意的丹鳳眼,已在她的夢中糾纏好幾夜,總在以為自己已經遺忘之際,湖邊擁吻的那一幕又突然跳出來,火燙地像要燃盡她的靈魂。
猶記得當她陷入高燒不退的昏迷中,最常夢見的,就是那位男子與金發舞娘纏綿的情景,他低頭含吮雪白軟胸,惡意的挑逗舞娘。突然之間,那舞娘的臉變成自己,讓詠蝶驚恐的想尖叫,當她奮力想逃時,卻被一只鐵臂罕牢鎖住、動彈不得,直至愈陷愈深。
那種無力、慌張的復雜心情,至今仍殘留在詠蝶心中,所以短時間她一直不肯踏出房門半步。
「沒有。如果刑王爺要來,老爺應當會辦得更盛大才對。」春雪推測地說道。
詠蝶詫異。「刑王爺?難道刑天剛就是刑王爺?」
對了,從他的自稱就能知道屬于王爺的身分。
「難道小姐不曾听過京城中鼎鼎有名的刑王爺?」春雪困惑地反問。她以為只要是女人一定會听過,因為他的名聲實在太響亮了。
他招惹女人的名聲和其驚人的功跡可是不相上下,那可是市井小民最為津津樂道的趣事。尤其像她這種閑來沒事做的小丫鬟,就更有興趣听了。
「說來听听。」
春雪點頭。「刑王爺的母親是當今聖上最寵愛的妹妹——鳳翠公主,父親是戰功彪炳的常勝將軍,刑王爺更和即將要繼承皇位的太子來往親近,皇上更視他為左右手,他在朝中的勢力龐大,是人稱的太子黨黨首。這次他下江南算是微服私訪,老爺事先透過在朝中的關系,才能迎他入住探香園,為了這件事,老爺開心的不得了,以為能趁機和太子黨拉上一些關系,結果……」
「結果人家不領情,住是住了,可是一點也不希罕爹的招待是不是?」詠蝶犀利的把實情點破。
看刑天剛一副目中無人的態度,爹想走後門巴結他,簡直是找鐵板撞頭,自討沒趣不說,嚴重一些還會頭破血流。
「小姐,你怎麼會知道?」春雪訝異。
「猜的。」詠蝶答得爽快。
春雪露出一副狐疑的表情。「小姐,你是不是已經見過刑王爺了?」
那天晚上,小姐像只落湯雞慘不忍睹的回來,雖然借口不小心跌入潭中,可是她總覺得事有蹊蹺,而且剛才她只提了一句刑王爺,小姐馬上說出王爺的名字,還能猜出他的反應態度,如果不是和他相處過,最起碼也見過他的人才對。
「當然沒有。」詠蝶想也不想地一口否認。
「可是你沒听過刑王爺,卻曉得刑王爺的名諱。」
「這……是我听別人說的。」
見詠蝶的目光閃爍,讓春雪更加肯定自己的想法。
「那小姐今兒個為何特別關心迎賓樓的賓客?」春雪繼續進逼。
「沒有就是沒有,再多嘴,小心我把你調到廚房幫忙。」詠蝶眼一瞪威脅道。
「也好,反正春雪很久沒活動筋骨了。」春雪有恃無恐地回答。
她才不怕哩。跟了小姐這麼多年,苦力也不知做過了幾百回,每一次還不都是小姐主動把她調回來。
自小相處在一起,彼此的個性都熟悉了,就算偶爾有摩擦,吵吵鬧鬧以後還是貼心的交情,小姐才舍不得她做苦力做太久。
「我真把你給慣壞了,有時候我還會懷疑,到底你是小姐,還是我是小姐。」詠蝶搖頭,不敢領教的模樣。
「在這大宅里,老爺最大,少爺次之、小姐第三,春雪只不過是沾了小姐的光,才有機會變成第四、第五。正所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若說小姐是仙人,春雪就是旁邊的雞啊、狗的。別人一眼就可以認出來了嘛!」春雪吐了吐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