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曉得。」垂頭淺淺地漾著微笑,她露出梨窩,這種關心讓自己覺得好幸福,如果一輩子都能這樣,不知該有多好。現在的她已不奢求邵大哥能回應她的感情,只要他偶爾能看看她,陪伴著她就足夠了。
「累的話我們就回去。」細密的薄汗已布上她的額頭,白玉般的肌膚不知因為人多的關系,還是太過勞累,淡淡的玫瑰色已均勻鋪上,多添了一股嬌媚。
一路上總是看她較多,即使移開目光,過不了多久還是會不由自主回到原位。
「不累,一點也不累•」賀姿蓮飛快地回答。「前頭有人在射飛鏢,我們去看看。」
她加快腳步,邵丹清替她擋開人群,姿蓮好不容易擠進人群中,突然堅定有力的大掌包裹住柔荑。
「這里人多,以免走失。」他淡淡地解釋,並無特別的神情。
「謝謝。」她就在他圈住的空間內,不受別人的推擠,溫暖的熱流從他的掌心傳來,直達她的心中。
她悄悄地反掌握住他,雖然他從不說出口,但她知道他總以他的方式悄悄的照顧她--無論是在紀府或是這里。
姿蓮並未留神場內的人射中幾枝紅靶,當周圍的人歡聲鼓掌時她才略望了一眼。
只見一個人頭上頂了一粒木球,木球中還插著一把小刀,那人走到觀眾面前讓大伙瞧個仔細,而場內的另一名大漢則躬身接受觀眾們的掌聲。
「好厲害哦!」她發出贊嘆。「邵大哥,你也會嗎?」
邵丹清掏出一小錠銀兩,賞給討賞的人。「那沒什麼,任何事都是熱能生巧。」
「可也要下苦功才行。像那幾名盜匪,邵大哥就輕輕松松打贏他們,一定花了很多心血在練武上面。傾宇還說過你的武藝比他好。你們不是一起學武的嗎?」
她記得在邵大哥進紀府前,紀傾宇早就開始扎馬步、出拳……後來他們一起學習,紀老爺還四處聘請名師教子,論學武,應該是傾宇較早,為何反而跟不上邵大哥?
「這種事也要憑一些天分。」他閃過一絲復雜的神色。
「那你的天分比傾宇好?」
「算是吧!還要看嗎?」邵丹清含糊略過。
「不了。」姿蓮要離開時,那位頭頂木球的大漢靠了過來。她仔細看了木球,果然是一刀正中紅心,不偏不倚。
「這位爺,有興趣挑戰嗎?」三分邪氣直逼邵丹清,好像公然挑戰。
姿蓮微向後退,邵丹清向前擋在她和大漢中間。冷冽的氣勢讓大漢退了半步。
她躲在寬闊挺直的背後,又探出頭查看那名男子。
他給她一股邪惡流氣的感覺,而且兩眼老是對她轉來轉去,似乎別有意圖。看起來根本就不像走江湖賣藝的人,倒像是山林盜匪。
「滾開。」邵丹清冷冷地吐出兩個單音。
大漢又退了半步,臉上露出懼怕,再看了邵丹清一眼之後,又退了一步。
「怎麼了,大牛?」手擲飛刀的老頭走了過來,暗中對大漢使個眼色。
「我想請這位大爺上來試試身手,好像有些得罪他。」
「年輕人就是心浮氣躁、不懂事,您就大人有大量,原諒他。」他有如一位慈祥的老頭拍拍大牛的頭,叫他道歉。
大牛惶恐地向邵丹清鞠躬,連額頭都流出汗來。「請您原諒小的。」
邵丹清不答,壓人的氣勢在此刻表露無遺。
「走吧!」他轉過身來護住姿蓮,隔開後面那二道視線。
「哦。」微微一楞,邵大哥又變成陰沉的可怕模樣。「好。」她輕聲應道,全身每一個細胞都告訴她,邵大哥的轉變和後面那兩個家伙有關。
她受傷走不快,直到許久才將後面的視線拋開,這當中邵丹清一直擋在她身後,慢慢配合她的腳步並不催趕。
「邵大哥,你認識他們嗎?」她終于忍不住問出來。
「不認識。」邵丹清態若自然,轉眼間又恢復平和。
「可是那個大漢好像很怕你。」她肯定自己的感覺沒錯。
「大概是他作賊心虛,他們那一伙絕非善類,你以後看到他們,一定要避的遠遠的。」
「那位老伯也是嗎?」他看起來還蠻和藹可親的。
邵丹清冷肅了目光。「老頭更危險,別被他的外表瞞騙。」
迷惑的眼望他。「邵大哥,有時候我真覺得你很陌生。」一點都不像是她在紀家認識的邵丹清,明明是同樣的人,為何感覺會相差十萬八千里。
「或許這才是我的真面目。」他回視她。
「你是說,我認識十幾年的邵大哥是假的?」突然告訴她,其實天是地、地才是天,這不禁讓她迷惑,而且還有更多的無所適從。
「感覺如何?」依然是沉靜的語調,不興一絲水波。但手掌心泌出的濕汗卻騙不了人。
姿蓮搖頭。「我不知道,好亂。」
如果是這樣,那她愛的是真像或假象?當真變假、假成真時,她還能確定自己的感覺嗎?她望了一眼平靜的邵丹清,突然覺得他好遙遠。
咫尺天涯,就是這種感覺吧!
「騙你的。」漾出淺淺的笑紋,一下子又回到值得眾人信賴的邵丹清。「我還是以前的我,只不過心煩氣躁時會冷了些、不理人罷了。」他又將沉靜的面具戴上,試圖安撫受驚的姿蓮。
本來不就打算隱瞞一輩子嗎?為何故意讓姿蓮知道?是他在希冀、想去貪求一株不屬于他的白蓮?
他是配不上她的,他該認清這一點。
「走吧!還要逛嗎?」邵丹清浮著堪稱溫柔的笑意問道。
姿蓮出神地凝視他。
他是從前的邵大哥呀!為何她總覺得觸模不到他的真心?愛了九年的邵大哥,應該是沒有人比她更能知道他的一切,可她現在突然有一種從未見過他的陌生戚。
以前的她還可以偶爾踫觸到他的真心,現在的她卻只能對著冷漠的表面。
「姿蓮小姐?」
「不要叫我姿蓮小姐。」她反射性地月兌口。
「好吧,姿蓮,現在該走哪一條路?」右邊還有攤販可逛,左邊就是回到客棧中。
她驚訝的抬頭,這一次他那麼快就妥協,是不是代表名稱已不重要了?
「我們回去了。」輕咬下唇,雜亂的思緒在她腦海中翻來覆去。
默默地走了一小段路,她突然停下步。「邵大哥,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嗎?」
「什麼事?」
「我的腳酸了,你能不能背我?」期望的大眼直掃邵丹清。
「先到一旁休息,等一下再回去也不遲。」
「不要,求求你好不好?」她希望找回那個時候的感覺。
他的神色軟了下來,蹲子背對她。「上來。」
姿蓮慢慢伏上他的背。「謝謝你,邵大哥。」小臉輕輕貼在他的背,好像在回憶某件事。
他變了,肩膀變得更厚實,雙手蘊藏無限的力量,腳步輕快,好像背上無物。但與那個時候相比較,卻是同樣的安全、同樣的可靠,而且同樣的溫暖。
她摟住他的脖子。「邵大哥,你記得九年前你也背過我一次嗎?」
「記得。」只要有關她的點滴,他一生也不會遺忘。
「你當時怎麼知道我和傾宇闖進後山?」她突然想到這一點。
當時年幼的姿蓮硬逼著紀傾宇一同入山探險。因為大人們愈禁止她去做的事,她愈是好奇,所以不知天高地厚的進入了山莊的後山,也遇到一直出沒在山中的大黑狼。
在紀府動用所有人力翻過每一寸土地,仍找不到他們的下落時,邵丹清帶了把匕首,獨自前往密林中,救起即將淪為食物的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