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爸爸不生氣,你就把事情說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風雲天放低聲音。「為什麼你要說逼他屈服?他是不是同時和好幾個女人交往?而且都不是真心的?」
風波垂下的腦袋搖了搖。「爸,他很好,也不是你所說的那種公子。」
「無論是什麼,一定有原因的對不對?」劉玉臻坐近風波,伸手將她攬著。
唉,女兒也是可憐。一向活潑、笑口常開的風波,這幾天明顯變得不對勁。說是跟公司請了年假,也沒見她出去玩,整天就悶在房里;劉玉臻當時就發覺她一定有心事,並強烈的預感——八成和上次被她無意中撞見的男人有關。
她想間,卻一時不知從何問起。倒是風波今天突然自己說了,只是沒想到她正面臨這般棘手的困難。
「原因——我自己一下也說不上來。總之,他心目中真正的最愛,恐怕不是我。我仔細想了幾天,決定給他更大的選擇空間,而非局限在孩子這焦點上。」風波努力含著淚,不讓它滾落。哭什麼哭?自己做的事就該拿出本事擔下,既然鐵了心公開一切,她也差不多做好和千寒了斷的心理準備了。
請了假,又拔了房里的專線,她是真的不想再見到他了。
羽瑤生產那一幕——太傷她的心了。
原來,她也是個會鑽牛角尖、小里小氣的人,更甚至她已鑽到死胡同里再也出不來了。
幾天來腦海總浮現一幕無聊的畫面︰千寒手中抱著散發淡淡乳香的嬰兒,而羽瑤則含笑依偎。
她不僅無聊還有自虐傾向。
不知暗地里吶喊過多少次了︰「黎千寒,瞪大你的眼楮看清楚,你的親生骨肉還待在我肚子里啊!般不清楚狀況的混球!」
唉,算了,算了。你不稀罕你孩子,你的孩子也不見得非你不可。
「那就是了嘛!你自認不是他的最愛,一定就還有別的女人了,說到底還是他腳踏兩條船,始亂終棄呀!」風雲天憤憤不平的道。
「哎呀,說什麼始亂終棄?你這個人到底會不會說話呀!」劉玉臻快被丈夫給氣死了,哪有人這樣說自己女兒的?
「本來就是啊!我哪里錯了?」風雲天還振振有詞。
錯是沒錯,不過總可以別說得這麼露骨吧!劉玉臻暗自搖搖頭。
「爸,他不是真的另有女人。」風波悵悵然的道。
「有就有,沒有就沒有,這事還分什麼真的假的?」
「他心有所屬——精神上的,兩人並無實際交往。不過我想,他應該喜歡她多過喜歡我;既然這樣,我不願再跟著淌這渾水了。」風波臉上帶著點兒說不出的委屈模樣。
「波波,你真傻。就說肚里的孩子吧!這渾水你早已淌定了。」劉玉臻拍拍她的手。「他呢?他對于你的決定有什麼看法?他也同意由著你生下孩子,而他不聞不問?」
風波怔了一下。怎麼回答媽媽的問題呢?她根本沒打算和千寒提這件事,就讓時間沖淡一切——嗯,雖然她的想法有些天真。
見風波無語,風采也不知怎麼跟著緊張了︰「很復雜就是了,你們知道那麼清楚也沒用啦!反正現在的問題是如何解決波波的肚皮,那個男人就暫時別管他了。
風雲天皺眉︰「怎麼不管他?他是孩子的爹啊!還有,你剛說復雜?看來波波把什麼都告訴你了,不如由你來替她說明。」
「我?爸,算我多嘴,你饒了我吧!」風采趕緊討饒。開玩笑!她可搞不清哪些該說、哪些又說不得,萬一事情被她愈弄愈糟,風波會怨她一輩子的。
就在這時候,門鈴聲大作。風采心想︰得救啦!
「大概是霜霜忘了帶鑰匙,我去開。」其實風采真正想的是,一會兒拉著霜霜先跑為妙,暫時找間咖啡廳避避風頭,等晚一點再回家好了;看來波波的事她們姊妹倆也插不上手了。
這才踏出廳門一步,風采冷不防又縮了回來。「不是霜霜——那男的是誰呀!不認識耶!」
風采可從玻璃門簾隔過前院望向鏤空大門的位置,是一個伸長脖子左探右探的陌生男子。
「爸媽是找你們的嗎?年輕人——暗暗的看不太清楚,高個子、長得好像還不錯。」風采像在回報前線最新狀況,不住棒空打量著。突然,她一個跳轉過身,捂著嘴,表情說有多夸張就有多夸張。
「年——年輕人耶!懊不會是找波波的?」
風波也嚇一跳,連忙湊近風采身邊,旋即一聲叫嚷︰「我不見他!苞他說我不在,說——去南部——不,不行,南部不夠遠,那就——說出國吧!采采,快,你去跟他說我出國游學,一年半載都不會回來了。」
「拜托!說你挺個肚子游學?他怎會信嘛!」
「那就說我嫁到國外了啦!快去!快——」
「夠了!你們倆都別爭了,我去!」風雲天一副預備出馬‘鏟奸除惡’的姿態,這可嚇壞風波了。「既然他自己送上門,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爸!你不可以去啦!」風波叫。
「我干嘛不可以去?我請那小子進來把話給我說清楚,今晚就做個了斷。」
「了斷什麼嘛!我不要見他。」
「你不見,我見!」風雲天堅持的很。
「爸——」
「雲天,波波叫你別去就別去。」劉玉臻上前阻止。「事情會愈搞愈亂的,給他們一點時間,讓年輕人自己去解決。」
「他們要是解決得了,今天就不會這樣了。再說,也該讓那小子知道,咱們波波不是沒人替她出頭,怎能由著他欺負?」
風雲天眼看人就快沖出去了——原來是風波、風采在背後拖住他。
「爸,求求你別去吧!」
「爸,我快拖不住你了——不要去啦!媽!你看爸啦!講都講不听!」風采死命纏著風雲天還不忘哀號求救。
「雲天,你就別鬧了。」劉玉臻揚高聲喊下他。
「我鬧?我在替波波出氣耶!你居然說我鬧?」風雲天可大大不服氣了,老婆實在太不給他這爸爸面子了。
「那我去總行了吧!」劉玉臻說。「波波,既然你暫時不想見他,那我只好打發他走,我就當什麼事都不知道;可是你得先答應媽,過兩天去跟他把事情談開,無論結果如何,都要請他到家里來一趟,這是他做晚輩最起碼的禮貌,明白沒?」
媽媽平日是溫婉而且隨和的,但是當她嚴肅起來,卻又有一種天生的威儀,令她們三姊妹不敢怠忽。風波順從的點點頭︰「媽,你就說我出遠門好了。」
「玉臻,我——」風雲天還不死心。
「你什麼?你認為我的能力不足以處理好這件事?或者我的智慧比你來得差?」劉玉臻輕輕白他一眼。
風雲天被老婆這一白眼給堵得啞口無言。當老婆決定了一件事情,就表示再也沒有他反駁的余地,廿幾年的夫妻了,他還會不了解嗎?
玉臻的個性就是這樣,而他這做老公的——唉,算了!‘驚某大丈夫’,他早就被玉臻壓得死死的了。
「我是說,女兒的事我不管了,你自己看著辦吧!」風雲天‘哼’一聲便進房里去了。
風波忐忑不安的說︰「爸好像真的生氣了。」
劉玉臻胸有成竹的笑笑︰「沒事的,等我擺平外頭那個男人,再回來擺平你爸爸。」
這雲天也真是的,都一把年紀了還耍孩子脾氣。
待她走出廳門後,風采有感而發的推一下風波︰「看到沒?多跟老媽學學,就是要把老公給‘壓落底’,教他一輩子都翻不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