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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半的翅膀 第39頁

作者︰深雪

她把盒子打開,把Self的parka拿出來放到床上,那是一件漂亮的深棕色大衣,帽子內有溫暖的軟毛,Wise撫模著那白色的北極熊軟毛,不知不覺間,心就軟了,她躺到Self這件parka上,用臉孔摩擦那用馴鹿做的毛皮,然後合上眼,微笑。

「Self……」她細念他的名字,在眼淚未涌出之前,就睡著了。

要幻想一名愛過的人就在身邊,是件多麼輕易的事。隨意地,愛人的一切都回來了,他的氣味,他的體溫,他的耳語,滲入她的皮肉,再入骨。

夢中,就有他抱著她來睡的溫暖。

還以為,從沒有失去過他……

從沒有……

一如往昔,他沒變更地愛著她……

沒別的女人,沒任何變數……

沒悲傷沒落寞沒失敗……

他的身體、他的心,都只屬于她一個……

那微笑時明時暗,最美好的,都在夢中。

Self離開之後,這是Wise做過最美麗的夢。

夢里,有那每夜伸出來抱著她來睡的臂彎……

夢里有那雙只用來凝視她的眼楮,深深的,世上只與她一人相通……

美夢將近完結,劃過一剎那的清醒,忽然間,她知道原來只是夢。落寞了,又再變得可憐,悲苦涌上,就在眼皮還未張開之時,流下了淚。

閉著眼,眼淚就由眼角一串一串掛下來,漸漸的,變成飲泣。在陌生的極寒之地,傷心如同懷念,同樣要來就來。

心仍然是碎,隨時隨地,破裂四散。

哭了許久許久。到頭痛得不能再忍之後,才願意張開眼來。她爬起來喝了一大杯水,但覺全身都在火燙中。

是病了吧。自Self別後,斷斷續續地總在病,剩下一半的靈魂,像是無法堅強起來。

她嘆了口氣,坐到床邊,當視線投向Self的parka之時,悲傷又蕩回心坎,喃喃自語,她說了一句︰「這世界上,原來沒有人愛我。」

自己听了,就狠狠地心酸。于是,只好又再哭多一遍。

「那愛我的人,寧願變心。」

「是我不夠好,不值得人去愛。」

「這世界上,不會再有人來愛我。」

哭得抱住頭,面容扭曲。隨失戀而來的抑郁,何時才肯離去?

數小時後,勉強走到樓下用膳,Wise看到鏡中的容貌,眼腫鼻腫臉腫,從來未曾如此貌丑過。

懊惱之際,昨夜坐在聖誕樹旁的愛斯基摩老婦人又出現,她坐到另一張小餐桌前吃午飯。Wise朝她點頭,然後老婦人招手叫喚她。

Wise笑了笑。她不介意與陌生人接觸。連天使也變成好友了,還有什麼人她會怕?

她坐到老婦人跟前,老婦人就對她說︰「我是Ijiraq。」

「啊!」那是個難念的名字。「我叫Wise。」

「智慧。」老婦人稱許。「我的名字是善良的靈魂。」

Wise微笑。「我喜歡善良的靈魂。」

「但可惜,智慧滿有哀愁。」老婦人告訴她。

Wise坦言︰「我的眼淚總是無法收拾。」

「年輕的女孩子,干嘛傷心?」老婦人問。「是為著一段得不到的愛情嗎?」

一听之下,又想哭。強忍著淚,咬了咬牙,「我的另一半愛上了別人。」

說罷,就吸了一口氣,要自己鎮靜下來。

老婦人說︰「是的,那人算是你的另一半。」

「你也感受得到?」Wise訝然地望著她。

「你把你的一半都分了給他。」老婦人說。

Wise點點頭。

老婦人又說︰「他仍然是愛你的。」

立刻,Wise用手掩臉,再也按捺不住。「但他揀選了別人。」眼淚就流進了手心。

老婦人把手按在Wise的手臂上。「別傷心,愛情就是充滿變量。」

Wise搖了搖頭,用餐巾抹走眼淚。冷靜下來後,她說︰「我也想他幸福,我已經沒怪責他。我最想他快樂。」

老婦人凝視她,這樣說︰「看來,你們仍然有重新一起的可能。」

Wise不相信,她笑了笑,「他與另一個她生活得很好。」

看到Wise的苦笑,老婦人心中充滿憐憫。

老婦人靜默片刻,說︰「可否讓我為你作個問卜?」

「用你的宗教?」

「Angatkuq。」老婦人點頭。

Wise沒所謂,用膳完畢後,就請老婦人上來她的房間。

Wise告訴她︰「我其實沒有什麼特別想問,我只想他快樂。」

「那你自己呢?」老婦人問。

她垂下頭說︰「最好我也能快樂。」

然後,她的心里掠過一陣惘然。快樂,久違了,多久沒嘗過?Self別後,快樂變得陌生。

老婦人從皮袋中拿出一只小石頭,把一塊馴鹿的皮放到台面上,她用馴鹿皮包住小石頭,再用海豹皮制成的繩子索起,以手指半吊,然後慢慢升向上,小石頭愈升愈沉重。「一個叫做apiqsaq的魂魄正附于上,他會給我們指引答案。」老婦人說。

Wise望著老婦人的動作,心情平靜。她想著,能夠給Self一世的快樂,她付出再多也可以。那奇怪名字的魂魄要不要向自己索償?

來吧,我給你我的快樂,來換取他的。

最後老婦人說︰「apiqsaq說了一個字︰sila,意謂天空。」

Wise問︰「天空?」

老婦人告訴她︰「你往北走,走到最北的天空,那里就是sila所在,你向天空許下願望,變能成真。」

Wise點點頭,她沒實時答應。

老婦人說︰「相信我,這會叫你與他都同樣快樂。」

「謝謝你。」Wise從錢包中拿出少量金錢,老婦人接過了,然後這樣說︰「apiqsaq告訴我,你與他會重聚。」

Wise心想,這當然了,她始終要回香港去,老婦人離開,Wise就想,最北的天空,是在北極盡頭嗎?走到北極之盡去許一個願,真夠誠心誠意。

繼而,又眼睏了。她一連喝了三杯水,意圖把病魔沖走。她的喉嚨已痛得沒抵受的能力。

那麼去不去北極盡頭?睡醒了才算吧。

睡夢中,Wise來到冰天雪地,在風雪中她看見一個身影,輪廓未見形,但已經知道那是誰。

「Self……」她叫喚他。

然後風雪忽然退去,Self清晰地站在她跟前。她嘗試走前去,可是雙腳貼著雪地,動彈不得,而Self望著她,一臉落泊與神傷。

「Self。」她再叫喚他。

他沒回答她。她知道當中有點不妥當,于是非常不安。夢終結之後,Wise沒有實時醒來,她有那「夢完了」的醒覺,繼而又沉沉睡去。到真正醒來後,已是當天晚上。

全身火燙。他托旅館櫃位請來醫生,醫生檢查後,發現她有輕微營養不良,血壓低,而且患上感冒。Wise見病程不嚴重,就決定安排一個往北面的行程。夢中Self悲傷的臉,叫她憂慮。

泵勿論那名老婦人是否神棍,在世界最北之處為愛人許一個願,是Wise想做的事。

她要他幸福快樂。他已經不是她的男人了,但她一樣要他幸福快樂。

他不再讓她抱著來愛,她便以自己的方法去愛他。

極地之處,時值冬季,個中嚴寒不為人道。Wise知道可以轉機往一個叫ResoluteBay的地方前往北極之盡,但旅館的導游拒絕為她安排行程,理由是風雪太大,不宜前往。

Wise在旅館等了一天,高燒沒退,咳嗽不斷;而心情,在等待中變得納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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