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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熊癥病患者 第12頁

作者︰深雪

他帶我到TimesSquare的一心吃海膽刺身和龍蝦刺身,我們喝了很多清酒,又談了很多。如我所料,他是專業人士,三十歲上下,家庭背景良好,外國留學,事業得意。而愛情嘛,肯定不會失意。

但我沒有問,今夜不適宜。

繼而,我請他送我歸家,再之後,我便睡覺去--一個人獨睡。

是這樣,有一夜的鋪排沒有一夜的結局。不喜歡一夜,因為我虛榮。

我壞,我要人追。

再沒有什麼比令一個條件比你好的人愛你更令人精神爽利。

我並不朝三暮四,相信我。

我只愛享受被皇帝愛上的快樂。

從前與天澤一起,單單純純,我也曾經喜愛過,但不知不覺我長大了,知道多了,便忽然想要更多。

不知道這樣好不好,戀上了復雜困難的世界。

躺在床上睡不著,到臨近天亮時勉強睡了四小時,醒來的時候已是星期六早上十時。

和天澤分手的第一個周末。

通常在周末時分,我也會與天澤一起,看場電影,到酒樓叫幾個小菜,又或者到菜市場買菜煮飯。還未結婚但已過著小熬人的生活。不是不好,但我認識他時才不過十九歲,到現在分手的二十三歲,四年了,每個周末也做著差不多的事。

但他總會不厭其煩,每個星期六早上給我通個電話,安排周末活動,縱然每次都是差不多。

今天是周末,分了手,他大概不會打電話來,我要等的是方季雲。

電話響。我接听。是Debbie。「喂--」

昨晚才玩至深夜,今日回到銀行卻又精精神神。

「你昨晚--哪里去了?」她問我。

「吃宵夜然後睡覺。」

「自己一個睡?」

「當然。」我說。

「唉,」忽然Debbie長嗟短嘆。「又玩認真?」

「認真好玩。」我打呵欠。

「其實最虛榮的是你,偏要全世界愛上你不可。」

我揉揉眼。果然是知心友。

「你呢?和滿腦草睡了?」我問她。

「……」她從喉嚨發出古怪的聲音︰「還沒有,不過在他的車子內吻過了。」

「喜歡他?」我說。

「喜歡--大概可以維持一星期。」她答。

「那麼祝你未來七天愉快。」

Debbie問︰「你今天怎麼過?又是等新相識的男人的電話?」

我從床邊抓來MarksandSpencer的天下第一美味杏仁餅,咬了一口,理所當然地答︰「是呀。」

「過程很痛苦的哦,不停地等等等。」

我不置可否。

忽爾,有電話入。

Debbie說︰「哎呀,他打來了。」

「誰?」我反問︰「你的嗎?」

「不!傻妹,你的。」然後她便收了線。

立刻精神奕奕,我接過電話,語氣平靜地︰「喂--」

「喂。」對方回應︰「米米?」是天澤。

心中納罕,這個男人真是,被人趕走也還打電話來。

「米米,」他說,誠懇平穩一如以往︰「不是想打擾你,但我有兩張小提琴演奏會門券,本來是準備和你去看的,現在我兩張一起給你,你和你的朋友去吧。」

「謝謝。」我說。然後便不知說什麼好。

天澤說下去︰「還未習慣星期六早上不給你電話。」

我苦笑,想告訴他我其實也一樣,但卻只是低下頭來,什麼也沒告訴他。

天澤再說︰「開開心心做人。」

我哽咽。

「保重。」他說。

「嗯。」我收線。電話剛放下便落下淚來。我知他愛我,我真的知道。

電話再響,是方季雲,他約我去滑水,我抹過眼淚便去了。我不要自己掛念天澤。不要。

滑水很開心,之後在游船上曬太陽也開心,與方季雲說話也非常開心。他是那種令你覺得生命很有趣而男人又非常有存在價值的人。

而在星期天,我在家看周刊,天澤和方季雲也沒有找我。

未與天澤分手前已有些散件男友,但當然那時候不用在星期天百無聊賴,天澤總會在身旁,而且,那些男人從未使我牽掛過。

可能他們並不穿黑。

是否方季雲的黑衣,所以我才掛念他。

星期一清早返回公司,便看到方季雲的花,是大朵百合,包裹在咖啡色花紙內。

我很快樂,那麼大束花,很醒目。

星期二和他到IslandShangri-la的法國餐廳吃飯。天南地北,舒舒服服,很快樂。

星期五我們落JJ's,一直玩到半夜三點,然後到敏如飲茶,六時半才回家睡覺。

和他一起真的很開心,很能溝通得到。雖然他是出名的建築師、雖然他比我有錢,但我自覺,能與他平起平坐。而且他為我看吉本芭娜娜的《白河夜船》,叫我感動。

在一個星期三,天澤給我電話,問我近況。于是我告訴他,我正與一個很喜歡的男人來往,他為我看吉芭娜娜。天澤卻說︰「我也為你看吉本芭娜娜,還有夏樹靜子和柴門文。」

我想了想,這也是,但我從來沒有因天澤為我所做而感動過。

天澤說︰「那你快樂嗎?」

「快樂。」我毫不猶豫地答。

「那就好了。」非常的天澤。

然後我問,毫無廉恥地︰「天澤,你有對象了嗎?」

天澤遲疑了數秒,然後回答我︰「有個剛剛開始的女孩子。」

我第一個反應是︰不相信。「何時開始的?怎麼我不知道?」我問他。

我猜得到,天澤必然在微微嘴笑,每次惹我發怒後必是那個樣子。

「是同事,那時候有你,所以沒發展。」

「你喜歡她?」我問。

「我們有共同語言。」他告訴我。

于是我說︰「即是每天非要討論十次政治不可的瘦瘦的、戴眼鏡女人。」

天澤終于笑出聲來。「她當然沒你那樣漂亮和有趣。」

啊,天澤要離開我了。「相信你們會快樂。」我說。

他道謝,然後掛線。

那個晚上我給方季雲電話,告訴他我的舊男朋友有對象了,他卻非常輕松︰「那麼慘呀。」好像不感興趣似的。

繼而他再說︰「那麼星期六晚去不去澳門?」

我答應了他。這種時候不答應他還可答應誰?

在澳門我們去吃很好味的大鑊飯,又在賭場贏了五百五十塊。在豪華的舒適大床上,我和他溫馨地。

在的過程中我哭了。我發覺自己愛上他。

他沒有問我他是我第幾個男人那種無謂問題,不過就算我告訴他是第二個,他也未必會相信。

我嘆了口氣,我愛上他了。

靜靜地,就和方季雲拍起拖來。

版之Debbie,Debbie說︰「很好哇,你一向就是喜歡那類男人。」

我們在JoyceCafe吃窮奢極侈的下午茶,我咬著三文魚三文治,向Debbie坦白︰「其實我並不清楚自己喜歡他什麼?」

「有型、有錢、會玩。」Debbie替我答。

我想想,也可以說是。原來我的快樂是源自吃喝與揮霍。

Debbie在此時說︰「我也拍拖了。」

「啊?」

「是你不在的時候發生,在VAbene結識的。他開一間小小畫廊,賣自己的也賣別人的畫。」Debbie說。

「咦,藝術家?」我笑她。

「不知道,也懶得管。」Debbie忽然苦笑。這是我這些年來,首次看見她有痛苦的面部表情。她續說︰「只覺得,和他一起很有穩定感,就只想向在他懷里永遠不起來。」

「又說自己是愛情免疫人?」我依然笑她。

她卻正經得可以,居然這樣回答我︰「我看就是他了。」

「好好地拍一次拖吧。」我說︰「比一夜好玩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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