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努力打圓場。「你們兩個都是月亮女孩,一個中文名字是月亮,另一個是英文名字。」
Luna哈哈哈笑了三聲後說︰「你們知不知道除了你出生的那個星座之外,另外還有一個屬于你自己的星座,叫月亮星座?」
我問︰「是什麼來的?」
「是主宰你情緒與愛情的星座!」
我很感興趣。「哪個是我的月亮星座?」
「要用對照表查看的,要知道你的出生年、月、日、時間。」
「那麼,與中國人的批命差不多嘛!應該會很準的啊,時間也一並計算在內。」
我與Luna一人一句說著,珀月卻從頭到尾沒答腔。
在洗手間內,我問她︰「怎樣,不喜歡Luna?」
「她的愛情歷史是真的嗎?」她問我。
我放下口紅。
「大概是吧,她上次也是那樣對我說的。」
珀月抹抹手,望著鏡中的我。「她怎可以這樣的?與有妻子和孩子的男人一起,竟然一點內疚也沒有。」
「她沒想過要那男人離婚的。」我說。
她眨了眨眼。「對不起,我不能夠接受她。」
珀月推開洗手間的門,我跟在她身後。珀月一向也頗開明,我還以為,她會喜歡多交一個朋友。也很奇怪,對于Luna所說的過去,我倒是一點反感也沒有,每一個人,都該有她獨有的愛情態度啊。
以後與Luna的約會,我當然不再邀請珀月。Luna說,在她生日的晚上會在disco的卡拉OK房舉行生日派對,她想我與珀月一起來,珀月是不會來的了,我也不想只得我一個,于是便叫簡文瀚和我一起去。
Luna愛熱鬧,一間卡拉OK房塞滿人,她不停地喝酒唱歌,又不停地與同性、異性朋友擁抱,喝得半醉便索性站到房中間的圓台上,又唱又跳。
我與簡文瀚只是合唱了一只中文歌,但我也覺得很高興,偶然這樣瘋癲一次也是好的,雖然我整晚不過是乖乖地坐著,繞著簡文瀚的手臂。
十時左右,簡文瀚說要走,我與他走到卡拉OK房外,問他︰「不舒服嗎?Luna還未切生日蛋糕。」「想回去。」他只是說。
「不喜歡我的朋友吧!」我微笑。
他似乎是默認了。
「你喜歡的話多留一會,玩得開心點。」
我目送他離開,他在大門前與我揮手。我也伸手揮了揮,猶幸,他是笑容滿面的。
坐回卡拉OK房內,Luna走過來問我︰「你男朋友不喜歡這里?」
「不習慣吧。」
「你呢?」她又問。
「很好啊。」我衷心地說。
然後我便開始想,三星期後就是我的生日,應該怎樣與簡文瀚慶祝?這是我出來工作後的第一個生日,他又不愛熱鬧,但我又不想只是吃頓晚飯,嗯,傷腦筋。
我問過一些同事的意見,他們提議我與他到澳門過一晚,還可以作特別的安排,乘直升機由香港飛往澳門。
我听後顯得異常興奮,乘直升機!我肯定我與他都會永世難忘!
就這樣決定好了!不論多昂貴我也要試一次。
我沒告訴他這次是直升機之旅,只說訂了一晚澳門的酒店,要他那夜千萬要準時六點到達集合的地方。
那天早上我在家收拾了些簡便的行李,也替簡文瀚帶了我特別為他買的新衣服,精神抖擻地提著旅行袋回公司。
我一整天的心情都很好,任何人也察覺得到我的開朗。早上再致電簡文瀚提醒他要準時,他說大概沒有問題,這陣子他不算忙。
午飯過後我便沒心思工作,不時偷偷看表,實在太興奮了,興奮得把全副精神投入去等待六時正的降臨。簡文瀚的表情一定會很驚喜,他一定會很感動,也一定會說些「有你這個女朋友實在太幸福了!」的話。
我把頭埋在文件中吃吃笑。
實在太幸福了。
下班後,我在五時四十五分到達直升機場,起飛時間是六時十五分。我在風中等待,五時五十分、六時正、六時零五分……簡文瀚很少遲到的……然後就是六時十分。
我忍不住致電給他。
他的手提電話接通了。
「喂!」我說︰「你在哪里?」
「我在新華社!」他說,背景聲音很嘈雜。
我很訝異︰「干嗎突然在新華社!」
「你有沒有看中午的新聞報導?李登輝都搞台獨,所以我與同事在這里聲援中國政府!」
我著急起來︰「你可以走了嗎?」
「阿彗,我不來了,我會在這兒通宵抗議。」
簡直不可置信。我高聲說︰「但你答應了我的!」
「澳門隨時都可以去!」他這樣說。
我沖口而出︰「但我租了直升機!」
「什麼……」他的電話受到干擾。
「簡文瀚,我現在來新華社!」我情急地收了線。
苞著我轉頭請求直升機負責人通容十五分鐘,我飛奔到地面,截了輛的士,趕往簡文瀚那里。
我從車內的倒後鏡中看到自己的臉,我是氣得咬著牙的。太可惡了。
突然,水點由輕至重地打在車窗玻璃上,天色突然轉暗,落下暴烈的大雨。
街上穿著套裝高跟鞋的OL狼狽地爭相走避暴雨。我掩住了臉,忽然很想很想哭。
為什麼會這樣失敗?我不是安排得很完美的嗎?為什麼他不能配合我?
到達新華社,我冒雨走到他跟前拉著他!以近乎乞求的口吻對他說︰「我們走吧!」
他一臉無奈︰「阿彗,正經事要緊。」
我望了望周圍的環境,說︰「這里二十多人,文瀚,少你一個不會嫌少!文瀚,今天是我的生日!」他卻這樣說︰「我不願意走。留在這里很有意義。」
雨下得更大,我與他都站到一旁避雨,然而我的背部已被雨水濕透。
我使勁地搖他的手︰「但我訂了直升機、又預留了一流的酒店,並且給你買了替換的衣服!」
他先是愕然了兩秒。我還以為他會屈服,誰知他卻說︰「我不稀罕。」
我以為自己听錯了︰「什麼……」
「我不想要。」他說。
我摔開了他的手,仰天痛苦地抽了一口氣。我听見他說︰「你喜歡的東西不代表我喜歡。」
我開始哭了,我呢喃著︰「但今天是我的生日……」
「你以後會有很多這樣的生日,很多人會願意用很豪華的方法與你度過,但我不會是其中一個。」
「這有什麼不妥當?間中享受一下而已!文瀚,我不要其他人,我只想你陪我!」我開始歇斯底里。
簡文瀚苦惱地搖著頭︰「阿彗,我們的價值觀太不相同!」
我光火起來。「是不是要與你留在新華社門外,睡在街上才算是相同?」
「我們根本是兩種人!」他望著我。
我抹了抹臉上淌下的淚,放柔了聲線︰「我們一直以來也很好的。」
他搖頭︰「自某一天開始,我們中間出現了太多暗涌。阿彗,你也察覺得到吧。」
我的背部已全然濕透,那冰涼的寒意,直沁進我的肉和骨。我望了望這場下得狠狠的雨,然後問︰「你是愛我的吧?」
「是的。」他立刻回答。
我呼出一口氣。
然而他這樣說下去︰「但彌補不到分歧的價值觀。」
我瞬即掩住了臉,忍不住飲泣。哭聲中,我依然是這一句︰「我們一直以來都很好的……」
他上前來按著我發抖的骼膊,「你相信我,我們將來不會好。」
忽然,我氣餒了。「簡文瀚,我們分手吧。」
他的目光凝住了哀傷。然後,他從外套中掏出一張生日咭給我。「Happybirthday。」
忍不住,我撲進他的懷里嚎哭。「告訴我你不想和我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