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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王 第2頁

作者︰舒莉

太皇太後聞言,便拾起另一張木牌。「那康平郡王的大格格,小你三歲,出了名的美貌……」

安書又攏眉。「皇嬤嬤,娶妻願娶賢,孫兒不喜歡太美的,不如留給皇上為妃吧?」

太皇太後見他又不合意,再度翻翻木牌,再下去可無親王郡王家的格格,都是三、四等公的閨秀了。「剩下都是爵府家的格格了,可讓你一個皇子娶她們,我總覺得你紆了貴。」

安書馬上建議。「皇嬤嬤,既然沒有合適的人選,這事不如改日再議……」

「等等——」太皇太後瞧出了他的心眼。「這麼急著放棄,該不是……你根本就不想立福晉吧?」

被說中心事,他連忙展笑。「孫兒怎敢不想,只是眼下無良選,反正時間還有,皇嬤嬤何必要急于一時?」

「算了。」他明擺著推拖,太皇太後啐了聲,把手中牌子都撂了。「沒想到給你選埃晉,比選皇後還困難——」

見她老人家動了氣,安書連忙陪笑臉。「皇嬤嬤……」

「把你的笑臉收回去!」太皇太後不想吃他這套,也把桌上方盤往他那邊一推。「告訴你,這里邊都是皇後名單上刷下來的格格,大清朝沒有再比這里好的女子了,你一個月內就從里面選一個出來,沒有選,那就皇嬤嬤定了。」

話到死路,安書也清楚太皇太後是認真的,不敢再推諉,只好收笑起身,高端起方盤在她面前跪下。「孫兒領旨。」

太皇太後掀起茶蓋,唇角終于扯笑。

「稟太皇太後——」這時,德公公踏進殿里。「皇上有旨,請王爺前去養心殿見駕。」

「是嗎?」太皇太後這會兒也甘願放人了。「好吧,安書你去吧。」

「是。」別過太皇太後,安書起身退出暖閣,直到了屏風後,他才放低方盤,轉身踏出門檻。

外頭候著的三元立即上前。「王爺,這會兒上哪兒?」他自在宮里就是安書的貼身奴才,安書封了親王後,便跟著他出宮服侍。

「我上養心殿去。」安書低眼看方盤,隨即把東西交給他。「你把這個帶回府吧。」

「王爺,這要做什麼?」

安書又瞥了那盤子一眼,嘆氣。「選埃晉用的。」

身為皇室子弟,他仗著太皇太後的寵愛,已是至今唯一未立福晉的先帝皇子,他早知道總有一天逃不了。

他自幼養于慈寧宮,命婦格格們時常往來覲見,那一盤太皇太後所謂「大清國最好的女子」,他大抵都見過,色妍聰慧者有之,但論能讓他心動者,卻無一人。

想來皇嬤嬤是說錯了。

天下之大何止于這一方盤?他們大清最好的女子,又怎麼可能只有那區區少數?

或許並非他覓不得,只是尚未遇見罷了……

但皇嬤嬤給的時限只有一個月,這一個月,要他上哪兒去、且又來得及找到合意的女子?

他不禁嘆息,想這事比從了她老人家的旨意,恐怕還困難上百倍——

***

養心殿里,皇上對著書案上一張張的花卉圖品頭論足,侍立一旁的內大臣索蘇額則不時在畫的角角標注皇上中意的圖張,等著稍後交予內務府藏進宮里,直到安書踏進殿里。

「榮巽親王覲見。」

「臣弟給皇上請安——」

「親王,免了。」他揮手制止了安書,要他直接上前。「快來瞧瞧,今日朕這有些壽平畫的花卷,等著你評評孰優孰劣。」

壽平是朝臣中一等一擅畫的大臣,他的畫不但江南仕子齊譽之,更得皇上的喜愛,時不時便差旨要他作畫上交。

安書領命上前,看了滿書案的圖紙,紫薇、虞美人、南百竹、芍藥……各式花卉栩栩如生,春意盎然。

「皇上,壽平的畫每張都極佳,臣弟無從評之。」

「不要謙虛了。」皇上立即回他。「天下誰不知道『民間有壽臣圖,宮中有榮王畫』這句話?你畫的春花百卉壓根兒不輸壽平,喏,前陣子朕听說他受你知遇,不是得了你一張真跡珍賞嗎?」

他的四皇弟自小擅畫也愛畫,當自己登基大位學習為政時,他卻是多年潛心習畫,造就他不輸朝中畫工的畫技,尤其專精沒骨花卉,連壽平這樣一等一的畫者都為之贊賞。

安書聞言啞笑。「皇上連這都知道?」

他與壽平同是愛畫之人,自然惺惺相惜,贈畫以相交,無關乎誰為臣、誰為王。

「那還不快選出一張來。」

被皇上催促,安書只得拉袖視畫,最後在萬紅千紫中選出了一幅「醉牡丹」。「皇上,臣弟認為此張乃極品,人間難求。」

皇上看見那張畫角的圈點,也笑開臉。「親王與朕所見略同,朕也覺得此張為眾畫中最佳。」

他隨即將畫交予一旁的索蘇額,要他收起此圖。「此畫雀屏中選,上條進內務府後,即注外賞榮王吧!」

意思是要將此畫賜與他?安書聞言驚愕。「皇上……」

「怎麼?你與壽平惺惺相惜,願意賞他真跡,就不讓朕也與你惺惺相惜,賞你一副喜歡的畫嗎?」

安書斂容揖手。「臣弟不敢。」

「那就這樣吧,索蘇額,記下了吧?」

「。」索蘇額將畫卷齊眉。「奴才遵旨。」

「對了,關于鄂海的案子,之前你上奏願去廣州親審的事,朕考慮過了。如你所奏,如今雲南情勢不明,與其考慮把鄂海北押,的確不如由你下去親審……你就帶上費揚古,即日出發吧。」

兩廣總督鄂海日前遭大臣密折指控貪藏貢銀,皇上本想押他上北京親審,但近日傳出雲貴總督猝歿的事,屋漏偏逢連夜雨,唯恐素有野心的雲南土司也在此時作亂,安書才提出這個建議,要為此案下江南一趟。

安書聞言,心底松了一口氣,只因鄂海是和碩額駙鄂士隆的父親,而鄂士隆則是從小與自己同養宮中的義妹——明璣格格的夫婿,為免鄂家是遭有心人誣害,所以他才會跳出來攬下這件大任。

他立即揖手。「謝皇上旨意,臣弟領旨。」

「啟稟皇上。」索蘇額卻在此時建言。「王爺的建議雖然有理,但讓他為此小案親下江南,會不會太勞煩王爺了?不如另派朝中大臣去吧……」

「索大人。」安書把炯炯目光對向他。「我自封王後,至今未有機會立功,一直閑居在京,會出此議是因為想為皇上分憂,並不覺得勞煩。」

「可是太皇太後極寵王爺,萬一王爺離京,奴才怕太皇太後會記掛于心……」

「太皇太後再寵我,也容不得我徒領親王俸祿吧?」安書見他一直尋事阻攔,便抿唇試探。「莫不是索大人以為我與鄂家有親戚關系,怕我此趟去會處事不公?」

索蘇額神色乍驚。「王爺言重了,奴才絕無此意!」

皇上見狀出聲。「索蘇額,朕意已定,也相信親王的判斷,決定就讓他去一趟廣州,你也不用再說了。」

「奴才遵命。」

待皇上又與安書說了幾句關心叮嚀的話,他們便相偕領命跪安,退出了養心殿外。

「索大人!」安書揚揚長袍,在殿外叫住他。

「王爺有事交代嗎?」

「沒什麼事,只是剛剛在太皇太後那兒,听她老人家說起皇後的事,我一見你便想起了……」

索蘇額驚色問︰「皇後怎麼了?」女兒既年輕又剛成為皇後,且正有孕在身,他自是在意她的消息。

安書的聲調恍若平常。「皇後沒怎麼,只是太皇太後想給我選埃晉,特地提起皇後家里好象還有待字閨中的妹妹,是嗎?」

見女兒無事,索蘇額也松了松老臉,笑了。「原來是此事,奴才家里確實有幾位格格,只是適齡的格格日前剛出嫁,無幸成為王爺的良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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