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天他要求我執筆寫部有關他的愛情故事,沒見他交過什麼女朋友,但喜歡他的女人倒是不少,這群女人中以陳小文最具代表。
為何提到陳小文這個女人呢!不是因為她長得特別美,而是她非常的特殊,隨時隨地都以最完美的面貌見人。
臉上永遠都抹上了濃厚且還流行的彩妝,令人不禁懷疑她的化妝技巧是否得自阿媽級的真傳,竟然能那……麼復古。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她總是喜歡半夜起床,還矢口否認把整袋的零食吃光,並佯稱昨晚看見一只大老鼠鑽到零食堆里。
老鼠或許喜歡吃零食,但像陳小文這麼會吃而且喜歡在半夜畫個大濃妝的老鼠,大概沒幾只吧!從此之後,我便偷偷幫她取了一個「老鼠文」的綽號。
我對陳小文沒有偏見,只是不想看見。討厭她的程度幾乎到了深惡痛絕的地步。我很少對一個人這麼反感,射手座就是這點不好,愛恨分明,一但討厭上了,沒得談。
事出必有因,我跟陳小文的梁子正確來說是在某日聚會後結下的。
那天一票人在學姐家踫面,浩碩嚷著肚子餓希望有人買點消夜回來祭拜五髒廟。我跟學姐正好嘴饞便自告奮勇外出購買,詢問完所有人的意見後,只剩下陳小文。
她左手托腮右手食指卷起鬢邊的頭發,做作的說︰「我肚子一點都不餓,不過既然你們堅持,就幫我帶些青菜回來好了。」
誰堅持?我跟學姐互看一眼不吃拉倒,難道要我跪在地上求她吃嗎?
等待鹽酥雞買回來後,大伙一涌而上蠶食鯨吞像蝗蟲過境般,竹簽在桌上東戳西戳。
我啃著剛炸好的雞腳,無法言喻的美味,別瞧它價錢便宜一只才五塊錢,此刻的邊際效益可是台塑牛小排所不及。
當我啃完價值十塊錢的兩只雞腳後,陳小文又發揮老鼠特性,把我特地要老板娘放在同一包紙袋里的九層塔吃得精光,我怎麼不知道她什麼時候改姓了?
打從那件事後,我壓根不想幫浩碩寫小說,他不識相的建議如果我沒有小說題材的話,何不把他跟陳小文的故事寫成一部浪漫愛情故事。
我氣沖沖的反問他︰「你看過玄小佛的小說嗎?」
「沒有。」他據實回答。
畢竟看玄小佛的小說是屬于我們那個年代人做的事,現代人誰還看玄小佛的小說,都跑去看張小嫻的面包村系列了。
「你知道為何玄小佛的小說,不能拍成現代的偶像劇嗎?」我問。
「不知道。」
「你有看過偶像劇的女主角,頭上長滿了頭虱蛋嗎?」
浩碩沒見識過頭虱蛋的威力,而我至今仍記憶猶新,這輩子當過一次轉學生,也是唯一的一次,家里買了新房子,理所當然當了人人稱羨的轉學生。
到了新的環境,同學們熱情的歡迎我,有個女同學對我更是照顧有佳,喜歡靠著我的腦袋說話,一個星期後我終于見識到「頭虱蛋」的厲害了。
整顆頭奇癢無比,當我告訴老媽這件事情後,老媽尖叫道︰「夭壽噢!你啥咪時準厚人傳得虱母?」
「我無知啦。」
我無知但老媽卻很了,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來到西藥房;買了毒虱母的藥粉,回到家後嫌惡的把我拖進廁所,把具有恐怖味道的藥粉灑在剛洗好的發上,接著用冒著白煙的熱毛巾將頭發整個包裹起來。
二十分鐘後,頭虱慢慢的被悶死在毛巾里,我將腦袋垂放在兩腿之間,拍打著死在發上的虱尸,最後發上殘留的是尚未孵化就先陣亡的頭虱蛋,真所謂的「出師未捷身先死」。
浩碩的提醒讓我想起了這段有趣的往事,當我把頭虱蛋的恐怖事件說完後,問道︰「玄小佛某部小說中的女主角,就是頭上長滿了頭虱蛋,讀者會喜歡看這種女主角嗎?拜托,你不要害我的小說滯銷了。」
言下之意,陳小文就是那個滿頭頭虱蛋的女主角,浩碩淪拳捶著桌面,笑倒在沙發上。
我常把小說銷售量的好壞怪罪在他們的頭上,每當新小說一拿到手,他們兄弟倆總會要求送他們一本免費的公關書,我常嚷著︰「連你們不花錢去買成的小說要賣誰啊?」
他們會拍胸脯保證下本一定會自掏腰包買回家,這個承諾每當踫到新書出版時,兄弟倆便會洗牌重玩,當做從沒說過這句話。
如果可以的話,我願意多送他們幾本書,可惜現在我什麼都不能做,只能躺在病床上等死。
學姐牽起我的手,不斷的鼓勵著我。「別忘了我們還沒一塊出國。」我曾答應過學姐一定會同她出國,這個願望也因經濟不景氣而一延再延。當我倒下才愕然發覺,有好多事情該做卻沒做。
目送學姐跟浩碩、浩銘離開後,我站在一旁覷著躺在床上,一個戴著氧氣罩有著跟我相同五官,正做著垂死掙扎的女人。
這種感覺是那般的熟悉,卻又如此的陌生,伸手可及的接觸,頃刻變得這麼困難。我想沖上前對著躺在床上裝死的女人咆哮︰「起來,你何時變得這麼脆弱從來沒有什麼事情能打倒你,連豬頭經理都不行,這次只是小小的車禍,就把你折騰得不成人樣,為什麼?為什麼要像只待宰的羔羊,任由別人決定你的死期。」
我不想留在只有殘余藥水味的加護病房內,才一會兒沒見到東,已經開始思念起他來,或許等心髒停止跳動後,我的魂魄也將跟著煙清雲散、到時就算想留在東的身邊,也是痴心妄想。
我該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緒,不該讓失控的感情泛濫成災,來到東的病房外,猶豫著該不該進去之際,走廊彼端迎面而來一張熟悉的面孔,小柔。
我不禁自問,她來做什麼?小柔當然是來看東的,難不成會是來看我,這下又讓她逮到了跟東獨處的機會,而我卻只能在一旁眼巴巴的望著。
從小柔焦急的表情不難看出,她真的很愛東,而我跟東僅止于比曖昧情愫更多一丁點感覺。
她雪白的手在東的臉游移,擔心的表情涌上臉龐,東緊閉的雙眼倏地張開,問道︰「你怎麼來了?」
「你一整晚都沒回來泅姐的手機又打不通,剛才撥到她家里去,她媽說你出車禍,嚇得我差點沒昏了過去。」小柔坐在床緣關切的眼神瞅著東。
他們是否住在一塊,否則她為何會等了一整晚,明知道他們曾經是男女朋友,同居在一起也沒什麼大不了,但我的心情還是跌入谷底。
東沒對昨晚的行蹤做出解釋,只是奇怪學姐探望完我之後,為何沒回報有關我的情況,並非學姐忘了回報,而是不知該如何告訴東。
小柔靠近東的臉頰,輕聲道︰「我好擔心你。」接著親吻東的臉頰,東騰出沒有打點滴的手想推開她,小柔早料到他會有此舉動,小手一伸反握住東,兩人十指相交緊緊相握。
這景象看得我冷汗直冒,她簡直是東肚子里的蛔蟲,東在想什麼她全知道,而東在想什麼我完全不了。或許我跟東之間的差異,不單單只有年齡,仍欠缺更多的默契與了解。
「我該感謝這次的車禍,讓我們拉近了距離,至少在你住院的這段時間,你是完全屬于我的。」
小柔的這席話听得我心驚膽跳,要不是這場車禍純屬意外,我真會懷疑是小柔搞的鬼,為了得到東可以不惜一切,就算只能得到東沒有靈魂的軀殼,她也在所不惜。
東頭痛的閉上雙眼,深思著該怎麼做才能讓小柔徹底的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