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鈴……
「哎喲,就快找到了……別再吵了啦!」杜芯宜以極微弱的聲音斷斷續續地說著。哦,這電話聲響會不會是夢境?不然怎麼找不到電話?
「喂,我是杜芯宜。」她還賴在被窩中不肯起來,緊裹著棉被的模樣真像只蠕動的毛毛蟲。
「杜芯宜!你竟然還在家里?」
喲!這麼凶?這聲音有點兒熟悉哩!
「杜芯宜,你給我听好,現在是早上,不,應該是中午十一點半,十二點以前你給我出現在公司,否則,明天你就不必來上班了——」
幣了?這人怎麼這麼凶啊?
杜芯宜懶懶地鑽回被窩中,準備下一個好夢……「不對,好熟的聲音……現在是……」她戴著手表的左手努力地從被窩中伸出,尋找光亮的地方看時間。
「十一點半!」啊……竟然十一點半了!罷才打電話來警告她的,不就是老編了?「噢,SHIT!下次要換更好的起床方法。」
急忙從床上「翻滾」下來的杜芯宜痛得揉揉,她看看手表,簡直快瘋了,她飛快地沖進洗手間盥洗,再以最快的速度直奔遙遠的公司。
杜芯宜帶著千萬分愧疚,怕怕地走進主編室,準備面臨長官訓話,豈料,鄭靖祥不僅沒有如往常般劈頭痛罵,反而笑眯眯地看著她,看得杜芯宜心中發毛,哎呀呀……這次事情真正大條了!
「杜小姐,不錯嘛,今天是你遲到紀錄第八十三次,你是打算另謀高就嗎?」
「另謀高就?老編,像我這樣辦事勤快又有效率的一流人才,也有職業道德的,怎麼可能為了更高的薪水而跳槽呢?再者,我是最重視江湖義氣的人,憑我們的交情,我又怎麼能舍棄你,不幫忙公司而私自離開呢?」
由于記者乃是以三寸不爛之舌和咄咄逼人的能耐而跑到新聞的,所以早已練就一身功夫的杜芯宜在講這些吹牛話時,臉不紅氣不喘的,常常把人唬得一愣一愣。
鄭靖祥看著杜芯宜好像一副真的為職業道德和朋友義氣犧牲的樣子,這下子,說她也不是,不說她也不是。唉,這個小妮子……
「算了,饒你一回,楚昊的畫展專訪呢?」
「喏,都在這里。」
「喂喂喂,小姐,有沒有搞錯呀,就這麼丁點兒?整晚的畫展,你居然寫不到兩千字的專訪?」鄭靖祥迅速地看完內容,不滿地向杜芯宜抱怨著。
「這、這……哦,因為呢,楚昊是個非常有氣質的人,他沉默寡言,我訪問他時,他說的話都很少,所以……寫出來的稿……才這麼少。」杜芯宜心虛地辯解著。楚昊哪是個沉默寡言的人呢,還不是她忘了錄致詞那一段,否則怎麼只有這些稿呢?
「對了,你都沒有訪問他的花邊新聞嗎?」鄭靖祥想起早上看報紙時,看到一則楚昊的緋聞,突然問杜芯宜。
「緋聞,哦,老編,少低級了,我可是堂堂跑藝術新聞的記者,不是什麼挖八卦的小記者,我怎麼會問楚昊這些低級的問題呢?」
「唔,可是,市調部說最近楚昊的緋聞愈演愈烈,只要是有報導相關消息的報紙雜志都銷得還不錯。跑影視版的小吳已經身兼采訪記者和美術指導,再叫他跑這麼累的新聞恐怕吃不消,這個嘛……這樣嘛……」
鄭靖祥若有所思地看著文稿一會兒,突然以親切可人的笑容對著杜芯宜說道︰「芯宜……」
喲,有點亂可怕的,老編每次這樣親切地叫我時都沒好事。杜芯宜怯怯地看著鄭靖祥含著笑意的眼光。
「芯宜,你對這個楚昊……好像滿了解的嘛!」
什麼屁話?了解個頭!他是我什麼人啊,拜托,我們也才見兩次面而已,老編該不會……該不會要我去挖楚昊的緋聞吧?
杜芯宜不禁冷汗涔涔地滑下臉頰,急忙打斷鄭靖祥的話。「了解?哦,不!老編,我只是個采訪他畫展的小小小小小記者而已,之前也沒見過他,怎麼扯得上了解呢?更何況……」
「更何況你這幾年跑藝術新聞,對藝術作品的鑒賞能力大幅提升。所謂千里馬也要伯樂賞識;楚昊若是那只千里馬,你就是那個伯樂。這樣一來,從畫中開始心靈的溝通,一步一步地增進你對楚昊的了解,所以……」
「老編,小吳真的不能跑這條新聞嗎?既然楚昊的緋聞說得那麼重要,那為何不干脆叫他專門跑這一條就好了,又何必扯到我呢?」
「我要的不是外界流傳的流言流語,小吳從來沒有接觸過楚昊,他對楚昊沒有基本的了解,而你訪問過楚昊。我不是先前拿了一份關于楚昊的資料要你詳讀嗎?我要你做的是,清清楚楚地去調查楚昊究竟是愛哪一個和不愛哪一個。不是像別家報社般今天講楚昊愛這個女人,明天則說他愛那個女人;我要一個確切可信的證據,讓楚昊無法否認,並且以真實的戀情作為頭條,有別于其他報社的捕風捉影,你懂嗎?這些事情所花的工夫,小吳實在是擔待不來,他不夠細,不能深入地挖掘這類秘密;而你是個女人,楚昊又是個多愁善感的藝術家,只有你才能挖掘到他內心深處不為人知的事,我要的新聞效果就是如此,你懂嗎?」
真是長篇大論!都快听不下去了,反正,你就是要我接這份工作就對了?
瞬間杜芯宜念頭一轉。「難道我只要跑這條新聞就可以了?」杜芯宜好笑地說著,她已經開始幻想只要跑一條新聞的輕松與愜意。哇,這樣的話,以後不就可以天天睡到中午了?
「對,你只要跑楚昊這條新聞就好了!」鄭靖祥也好笑地回答著。他左思右想,決定讓她只接這項工作就可以了,免得她又抱怨東抱怨西的;若是采訪的記者不賣力,就達不到挖掘驚人內幕的效果o
「嘿嘿……」杜芯宜賊笑幾聲。
鄭靖祥盯著杜芯宜,幾年同事間的默契,他馬上就了解她要求的是什麼了。
「怎麼?要加薪呀?給你這份涼得夸張的差事還不好嗎?」
「喂,老編,你這樣說對嗎?你知道的,楚昊可不是什麼三流演員、下等歌手的,他是個紅透半邊天的名人,身價不可數的畫家咧,你要我去訪問他,我跟他又不熟,你想他會請我吃飯嗎?就算是天字第一號的大笨蛋也知道有記者突然要找他,那準沒好事的,楚昊會這樣呆呆地請我吃飯、安排高級飯局,然後一五一十地告訴我他的愛情故事嗎?老編,別傻嘍!所以呀,我必須設法找征信社調查他,而調查呢,則是需要錢的呀,錢呀!老編;再者,每次與楚昊會面,像他那種身分超級高貴的人,絕不可能在路邊攤吃飯吧?所以我們會面一定都是在五星級飯店。老編,你想想看,我一個窮酸記者,哪有錢邀請他餐敘呀?」
「嗯……你說的也有幾分道理,好吧,就加薪,可是呢,你必須保證要挖掘到夠駭人的內幕,否則……」鄭靖祥以略帶威脅的語氣說道。
「我就卷鋪蓋走路!」杜芯宜自信滿滿地接下話,象征著對鄭靖祥的承諾。
「很好,那我們就一言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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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小心一點兒,這箱裝的全都是玻璃器皿和陶瓷,不要給我摔了。」杜芯宜正吆喝著兩名雄壯結實的搬家工人,囑咐他們小心地將這些裝著她重要家當的紙箱搬到小貨車里o